她一直以為賀令瑯食素，對男女之事并不熱衷，從小對圍在他身邊的女孩子都是冷冷淡淡，只對自己稍微和顏悅色些。

    她以為賀令瑯心中是有她的。

    可今日，裴繁卻眼睜睜地看著賀令瑯把一顆心落在了另一個女人身上。

    他名字變了，身份變了，連心都變了。

    同她既疏離，又陌生。

    “你說，哥哥會不會是在怪我？”裴繁捏緊采語搭在胳膊上的手，喃喃自語道，“怪我他家當(dāng)年出事，卻沒有為他們上書直言？”

    “怎么會呢？”采語忍痛安慰道，“盛少爺為人最是豁達，不會同女孩計較的?！?/br>
    盛秋潮終于出了屋門。

    裴繁還未開口，他便冷淡道，“春橋病了，你再選一處院子吧，不要打擾她休息?！?/br>
    裴繁眼珠泛起蒙蒙水光，她泫然欲泣，“哥哥，你就沒有別的話同我解釋嗎？”

    盛秋潮深深看了她一眼，邁步路過她身邊的時候冷漠丟下一句，“沒有?！?/br>
    “盛秋潮，我告訴你，我會跟春橋道歉，”裴繁揩拭了一下眼角的淚，對盛秋潮的背影喊道，“但我是為了你才愿意跟別人低頭?！?/br>
    盛秋潮腳步一頓，他轉(zhuǎn)過身，波瀾不驚，“隨你?！?/br>
    離去的身影孤瘦挺拔，森漠得讓身后的女子紅了眼圈。

    “我絕對不會認輸?shù)?，哥哥只能是我一個人的，”裴繁咬牙。

    ......

    花戎從瀾娘那出來，又連不迭地去了春橋那。

    春橋嘴里藥汁的苦味一直翻上來，苦得她睡不著。

    花戎去小廚房拿了幾碟蜜餞給春橋。

    春橋沒什么精神，有一搭沒一搭地吃著蜜果。

    她想不通，盛秋潮一會對她好，一會又對她不好，哪有人能這么陰晴不定的。

    翻臉比翻書都快。

    花戎看著看著，忍不住抓住春橋的手勸道，“姑娘還喜歡三少爺嗎？”

    她就是擔(dān)心春橋真得被三少爺那副圣人皮相迷了眼，失了心。

    三少爺捉摸不透，總是不如程世子的愛炙熱真誠。

    春橋眨了眨眼，烏黑的眼眸略圓，神色透著怯懼。

    以前她也許是喜歡過謙謙斯文的盛秋潮，但卻不喜歡現(xiàn)在這個狠戾霸道的賀令瑯。

    她遲疑了許久，才緩緩說道，“他不喜歡我的?！?/br>
    “我是寄人籬下，知道自己的輕重?！?/br>
    第35章 他甚至翻騰起荒唐的思緒……

    冬雪藉藉, 落滿枝頭。

    外面的夜色濃黑，懸月被稠云遮掩清輝，寥寥無聲。

    春橋趴在美人榻上看話本，再抬起頭, 燭火盈盈。

    她聽見外面風(fēng)聲簌簌, 就起身微微支開窗扇。

    風(fēng)與雪摻雜在一起, 一片茫茫白色, 廊下的燈明明晃晃, 被寒風(fēng)吹得打擺子。

    春橋伸手去接細綿冰涼的小雪, 燈火搖曳, 為她清冷白皙的臉蒙上一層暖意。

    她抬頭看著月光, 輕嘆了聲，又將窗格關(guān)上。

    沐浴熏香后，春橋換上里衣, 衣裳單薄, 更顯得她體態(tài)纖弱。

    熱水將她渾身雪白皮rou熏得泛起淡粉，她隨意擦拭了微濕的烏發(fā)，就鉆進衾被中。

    花戎為春橋在床頭留了一盞昏黃的小燈, 就替她放下紗幔, 輕聲說, “姑娘早點睡吧，我就在外面?！?/br>
    春橋輕輕應(yīng)了聲“嗯”，“你也早點休息?！?/br>
    等到深夜，睡熟了的少女不安地蹙起眉心，額頭上冒出了細密的綿汗，指甲緊緊揪著自己的衣襟，表情有些難受, 口中嚶嚀不停。

    她又做了個噩夢。

    周圍漆黑不見五指，春橋瑟瑟發(fā)抖地縮在角落。

    她捂著耳朵，女人在外頭瘋瘋癲癲，嗓音尖利，像是被用砂紙摩擦過喉管，粗糙難聽，令人心悸。

    這似乎是一個深柜。

    春橋透過柜子中間的縫隙往外看，發(fā)現(xiàn)外面的瘋子居然是裴繁。

    素來光鮮亮麗的大小姐此時卻披頭散發(fā)，瘋瘋癲癲，毫無體面。

    裴繁一邊哭一邊笑，一會是怨恨地在喊：“盛秋潮，你不得好死！”

    一會又高高興興地破涕為笑，抱著自己在轉(zhuǎn)圈圈，“哥哥，我終于嫁給你了?！?/br>
    春橋渾身被嚇得發(fā)顫，咬緊齒關(guān)，不敢出聲。她的淚珠搖搖欲墜，只敢哆哆嗦嗦催眠自己是在做夢。

    很快，眼前一陣白光。

    “姑娘.......姑娘......”花戎小聲喊著。

    角落里的熏爐點著安神的熏香，讓人昏昏欲睡。

    春橋睡得并不安寧，思潮拍打身體，沉浮之間春橋從噩夢中驚醒。

    她連脖頸處都出了些細汗，剛剛醒來，眼神還是有些渙散，無神地盯著床榻角落里的鈴鐺。

    雖然出了汗，四肢百骸卻是徹骨的涼意，一點溫度都沒有。

    鈴鐺沉悶聲響，花戎掀開紗幔，探身試了試春橋額頭的溫度。

    好燙。

    便憂心忡忡地又讓人深夜去請了大夫。

    自己守在春橋床前，一夜無眠。

    春橋被夢境驚擾，本來平穩(wěn)下來的病情又急流勇進，當(dāng)夜就發(fā)起高燒來。

    翌日天光大亮，裴繁聽說春橋又病了，就親自起了個大早過來探望她。

    她帶來兩只百年人參，外加一盒鹿茸，噓寒問暖體貼入微。

    裴繁今日穿了一件淺粉色素錦緞褙子，顯得脖頸修長，腰肢纖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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