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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瑤趕緊把畫本子撿起來,心想莫不是李衍以為她看不懂?天地可鑒,自己也是識字的呀! 在心上人面前認慫并不是她的作風,她故作淡定地把書握在手里,還在他面前晃了晃:“當然是我找的畫本子!剛才我可是看了許久呢,可有意思了?!?/br> 誰知聽她這么說,少年的臉色愈加難看。他嘴唇動了動,想問她身為一個女子,光天化日看這種污穢之物,可知何為廉恥? 但轉念一想,自己這么一問,反而有些像關心她。這個丫頭片子打小就翻墻爬樹,一點都不像大家閨秀的樣子,自己也不能把她同尋常女子劃等號。 他嗤笑一聲,正要轉身離開,卻見顧瑤突然盈盈一笑,突然墊起腳,伸手貼了貼他的臉頰。 “阿衍。你的臉好紅呀。” 一絲冰涼的觸感襲來,李衍頓時一愣,眼前是少女湊近的面容。 她的手好冰……不,是自己臉頰太熱了,為什么會熱?是因為不小心看到了那些圖嗎? 少年身體強健,精力旺盛,尚不知曉人事。方才的一幕對他來說,又何止不是一次沖擊?只是他聽過同窗們肆無忌憚地討論過,知曉是哪檔子事兒,但如此直觀地看到繪圖,仿佛在他的皮囊下掀起一陣驚濤駭浪。 下一秒,李衍猛地拍掉她的手,后退一大步,仿佛看到了什么兇神惡煞般。 “阿衍?” “別動!” 顧瑤看著面前的少年,他有些奇怪,但又說不出哪里不對。 難道是被自己碰到臉,所以害羞了么? 讀書人都講究發(fā)乎情止乎禮,自己如今收下了那支簪子,知曉了他的心意,卻也沒有把這件事拿到臺面上講,李衍又是那么心高氣傲的小少爺,自然不會主動提起來。 她恍然大悟,自己方才的確有些急切了。 顧瑤并不是一個拖泥帶水的人,下定決心要做的事兒便不會因柔寡斷,她決定自己來捅破這層窗戶紙。 她沒在意方才李衍方才怪異的語氣,反而笑得眉眼彎彎,烏黑明亮的杏核眼里是自己都沒察覺出的愛意。 “李衍,我、我想跟你說個事兒?!?/br> 李衍似乎用盡了平生的耐心,他無比后悔自己過來這一遭,讓那張畫把一天的清爽都給糟蹋了。 但是顧瑤也沒主動招惹自己,小少爺憋著一肚子火,也不想對著小姑娘發(fā)泄。 “什么事兒?” “你是不是送了我一只銀簪來著,上面帶了許多串珍珠的?!笨吹嚼钛茳c了幾下頭,顧瑤這才舒了一口氣——看來的確不是自己多想,李衍果然對她也是有意的。 既然他邁出了第一步,自己何必再扭扭捏捏呢? 她看著面前俊秀過人的少年,耳畔邊是躁動不已的心跳,一股喜悅摻雜著期待的情緒,似乎要把周遭的聲響都要吞沒。 ——我也喜歡你。 許是心頭緊張,顧瑤下意識不敢看李衍的眼睛,伸手把耳邊的頭發(fā)撩來撩去。 “……我很喜歡那把簪子,謝謝你?!?/br> “不必謝我,那次本是我無禮在先?!崩钛艿穆曇粢矌Я艘唤z不自然。 顧瑤的臉上帶了一絲桃紅,她目光熾熱而guntang,只是別過頭沒有讓李衍察覺。若是李衍像姬成煜那般是個情場老手,估計已經能看出二人的氣氛十分微妙,擱在別人眼中已經是曖昧不清了。 雖然他真的沒這個心思。 “你不必說,我都知道的?!鳖櫖幭肫痿⒆由系那樵姡呐K越跳越快,好像要從胸膛里蹦出來似的。在一股莫名的沖動催促下,她腦子一熱,脫口道:“因為我對你也……” 在這千鈞一發(fā)之際,一個聲音冷不丁響起。 “你在對我meimei做什么?” 兩人突然一動,扭頭發(fā)現(xiàn)顧宜修不知何時上了樓,眼神不善地盯著李衍。 顧瑤滿腔的濃情蜜意卡在喉嚨,說也不是,不說也不是。 小小的書屋,向來不對付的二人湊在了一起:一個出身金貴,心高氣傲;一個天生心氣兒高,聰穎過人。按理這種難伺候的人諾大的京城都挑不出一個,結果倆人偏偏都住在一條巷子里,自然是看對方極其不順眼。 “阿兄……” 顧宜修甩過一記眼刀,嚇得顧瑤一縮肩膀,攥住了李衍的袖子。李衍皺起眉頭,滿臉不虞。 這倆人真成一對兒苦命鴛鴦了。 顧宜修自覺已經成為棒打鴛鴦的惡人,但的確占理。堂堂尚書府公子,光天化日之下與未出閣的姑娘私會,說出去兩個人名聲都不好聽。 而李衍也大為光火,因為那副椿宮圖毀了一整天的好心情,此時此刻又莫名被人污蔑,簡直滿肚子都是氣。 但對著顧宜修,新仇舊恨都有,他大可不必端著什么君子風度。 “我動手動腳?”李衍自以為撂下句大狠話:“眼神不行不如捐了罷!” 可惜這句狠話對于顧宜修來說,連撓癢癢都算不上。顧瑤打小聽著罵街長大的,別說他顧宜修了,什么丑惡嘴臉沒見過?平日里看著是個斯斯文文的讀書人,但他可跟李衍這種大少爺不一樣。 他是根野草,扎根在臟兮兮的泥土里,一路風吹日曬地長大,骨子里并不高潔。 但李衍呢?他這么干凈,心底和鞋底都沒一點泥巴點子,和顧瑤站在一起一點也不相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