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湊過去，眉眼間的雀躍掩飾不住。

    “李衍，你在這里買什么呀？”

    李衍的目光放到玉簪上，面容帶了一絲柔和。

    “幫人看支首飾。你在這里做什么？”

    他不愿多說，便把話題引開。

    顧瑤老實道：“看到你就過來了?！?/br>
    聽到這話，默默站在一旁的掌柜察覺到了些許玩味。大約幾個月前，李家的小公子就找他來訂這支簪子，從簪子的款式挑到簪子的材質(zhì)都是親力親為，上心的程度讓人浮想聯(lián)翩。

    李家也是京城里有頭有臉的大戶，又有這么個寶貝兒子，馬上要到弱冠之年，可不得好好考慮一門婚事。

    他猜這玉簪便是定情物，指不定給哪家的掌上明珠，到時候整個京城都有一頓大熱鬧瞧。結(jié)果自己沒打聽出什么名堂，一個布衣小丫頭又?jǐn)嚭线M(jìn)來。

    難道李家這位心高氣傲的小公子，實際上好的是清湯寡水這一口？

    事情走向頓時撲朔迷離，掌柜的眼神好奇而熾熱。

    可惜李衍只是點了點頭，沒有再跟她聊下去的意思，把玉簪放回小匣子，他看起來還比較滿意。

    “那就麻煩掌柜，過幾日送來?！?/br>
    掌柜誠惶誠恐地拱起手：“李公子乃我瓊林閣貴客，這些都是應(yīng)該的?！?/br>
    顧瑤還傻乎乎地站在一旁，絞盡腦汁地想打開話匣子，結(jié)果李衍只是朝她微微點頭示意，便要離開。于是她趕緊跟上，追著他下樓。

    她有好多話想跟他說呢，比如謝謝他那日來救自己，謝謝他帶來那么多的補(bǔ)品，長歌怎么樣了，有沒有修好……

    這么想著，腳步便有些急切，一個沒注意就撞到別人身上。

    酸痛感來襲之前，鼻尖先聞到了一股淡淡的檀香，柔軟絲滑的布料似乎造價不菲，貼上去帶著一絲冰涼。

    那人輕笑出聲，是個男子。

    顧瑤臉上一熱，趕緊起身，原本受傷的腳踝又有些疼痛，似乎是方才腳步太急，牽動了傷口。

    一雙大手伸了過來，頗為輕柔地扶起她的胳膊，幫她站穩(wěn)。

    “你這小不點，力氣倒挺大?！?/br>
    男人的聲音有一絲耳熟。顧瑤抬頭一看，那是一張令人驚艷而又多情的桃花眼，可不正是在飛花大會上遠(yuǎn)遠(yuǎn)見過的二皇子姬成煜？

    她剛想開口，便聽到李衍的聲音：“見過二殿下?！?/br>
    姬成煜轉(zhuǎn)身，看到不遠(yuǎn)處的李衍，微笑中帶了一絲訝然：“子曜，你怎么也在？”

    顧瑤頓時挺直了身子，從姬成煜的手中拉開些距離，扶住一旁的樓梯把手。李衍卻沒有看她一眼，繼續(xù)同姬成煜客套。

    “來這里取定做的首飾?！?/br>
    “這幾日似乎聽到你與謝幼云的風(fēng)聲兒，看來這小道消息也不是空xue來風(fēng)。”姬成煜敲了敲手中的扇子，笑得人畜無害。李衍向來不喜別人的調(diào)侃，不管是善意還是惡意，他都不愿成為這種茶余飯后的談資。

    于是語氣也降了幾度：“既是小道消息，還望殿下莫要輕信?！?/br>
    聽到他篤定的語氣，顧瑤心里驀然一松，像是顆大石頭落在了地上似的。李衍瞥了她一眼，目光放到了她腳上，微微皺起眉頭。

    “既然如此，那本王下回再聽到流言蜚語，可得為你好好正名一番?！倍瞬⒉幌嗍欤С伸弦灿惺略谏?，便沒了閑聊的性質(zhì)，隨意寒暄了幾句便散了。

    顧瑤和李衍一起從瓊林閣出來，把在一旁候著的李沖嚇了一跳。這丫頭片子是哪兒竄出來的？方才怎么沒看到她？

    眼瞧著李衍要上馬車，顧瑤急忙追上去：“李衍！”

    李衍轉(zhuǎn)過身，聲音中已有一絲不耐：“何事？”

    他最近對顧瑤的態(tài)度好轉(zhuǎn)了些許，但并不代表著對她產(chǎn)生了更多的耐心和好感，頂多算是平日里打個照面點頭示意的關(guān)系。要擱在別人身上，這已經(jīng)是感恩戴德了，畢竟他尚書府豈是那么好攀附的？

    但這她怎么就跟個牛皮糖似的，甩也甩不掉，也不曉得是什么孽緣。

    “那日你救了我，謝謝你?！?/br>
    李衍道：“不用道謝，你也幫我尋回了長歌，算是抵消了罷?！?/br>
    “還有那么多補(bǔ)藥，很貴的……”

    “這是尚書府的心意，不足掛齒，你收下便是了?！彼唤獾匕櫰鹈?。

    那些補(bǔ)品的價格貴到乍舌，但對尚書府來說也算不得什么開支，甚至比不過自己的一只墨硯。但他不知道小姑娘一家三口的開支是多少，顧老爹每個月能拿多少俸祿，這些小錢已經(jīng)是了不得的數(shù)字了。

    可惜這個時候他還是風(fēng)光得意，是那個整個京城都享有盛譽(yù)的大雍明珠、芝蘭玉樹。等到之后他跌落云端，被千千萬萬的人一腳接著一腳地踩到塵埃里，突然想起小姑娘那日道謝的心意，想必是一顆guntang的真心，被自己如此輕易地丟到了腳邊。

    顧瑤還想說什么，卻也被堵回去了。她有些焉巴地“哦”了一聲，伸手理了理額前的頭發(fā)。

    退后一步，腳踝似乎又有些酸痛。

    真是傷筋動骨一百天，雖說傷口早就痊愈了，但要恢復(fù)成從前皮實的狀態(tài)，還得繼續(xù)修養(yǎng)。

    這時，只聽李衍道：“要上車嗎？”

    顧瑤以為自己聽錯了，抬頭“?。俊绷艘宦?，回應(yīng)她的是李沖別扭的提醒。

    “我家少爺問你要不要上車，你傻了還是聾了，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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