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驀然瞇了下眼，無奈之意迅速從眼底溢出，一副“怎么又是我”的模樣看著她。

    曲闌珊努了下嘴，又用胳膊肘用力撞了他一下。

    孔驀然：“……”

    “爹?！笨昨嚾怀雎暎骸拔液完@珊就是去山下附近玩了玩，沒做什么特別的，您放心，我們絕對(duì)沒有惹事?！?/br>
    曲闌珊立刻附和著使勁點(diǎn)頭：“絕對(duì)沒有！”

    孔懸厭緩緩睜開眼，站起身來。他朝他們走去，他們心下一驚，雖有那么些害怕，卻是一動(dòng)也不敢動(dòng)。

    孔懸厭將信取出，遞到孔驀然身前。

    孔驀然愣了愣，頓時(shí)疑惑，卻還是恭敬著伸出雙手將信件接下。

    孔懸厭道：“看完信，收拾東西去京都吧。祖父在京都等你?！?/br>
    孔驀然和曲闌珊臉上是同樣的震驚：“什么？”

    孔驀然抿唇，手指不自覺捏緊信件邊角，指節(jié)微微泛起一層白。他皺起眉，心中不由緊張：“爹，您……不跟我們一起嗎？”

    “不?！?/br>
    他轉(zhuǎn)而看向曲闌珊：“你和他一起去?！?/br>
    曲闌珊頓時(shí)委屈，她晃了下肩膀，不情愿道：“爹，您這是要趕我走嗎？我不去！”

    孔懸厭道：“我要閉關(guān)一段時(shí)間，沒時(shí)間照看你，你跟你哥一起去京都，在那邊有人自會(huì)照看你?！?/br>
    曲闌珊略有幾分不高興意味的撇了撇嘴：“我都這么大了，我不需要?jiǎng)e人照顧，我自己可以照顧好我自己！”

    孔懸厭毫不留情拆穿她：“這話也就只有你自己信。每次你惹了事哪次不是你哥給你背鍋？”

    “……”

    曲闌珊正欲再說些別的，孔驀然搶先一步開口：“既然如此，那我就帶meimei去京都，爹，您放心閉關(guān)，等您出關(guān)，我們?cè)倩貋砜茨??！?/br>
    孔懸厭點(diǎn)頭：“嗯?！?/br>
    曲闌珊撇了撇嘴，還想再跟孔懸厭辯駁兩句，卻被孔驀然無情拽走。

    回到房間，曲闌珊才甩開孔驀然的手。她將雙手環(huán)抱在身前，一副氣呼呼模樣。

    孔驀然按著她肩膀讓她坐下，給她倒了杯茶后，才在她身旁座位坐下。他將孔懸厭方才交給他的信打開，里面內(nèi)容簡(jiǎn)短，卻尤其要緊。

    孔驀然看完也不由皺了皺眉，神色倏忽凝重起來。

    曲闌珊捧著茶杯，眨了眨眼：“怎么了？”

    孔驀然將信遞給曲闌珊看。

    曲闌珊看完，眉頭也不由自主皺了些。她將信紙放在桌上，有些擔(dān)心：“上次我們見祖父時(shí)他還好好的呢，怎么那么快就……還有，那神水窟是什么？之前就一直聽他們說，可卻沒人告訴我們那神水窟究竟是什么地方?！?/br>
    “等我們見到祖父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br>
    “可是爹他……”

    “我想他不會(huì)離開這里的?！笨昨嚾粚⑿偶埬没?，小心翼翼放回信封中，接著又補(bǔ)充了句：“起碼，在阿娘回來之前，他不會(huì)離開的?！?/br>
    他已經(jīng)在這里等了這么久了，如今又要閉關(guān)，大概之后很長一段時(shí)間都不會(huì)離開這里。

    “唉……”

    曲闌珊嘆了口氣，雙手捧著臉，整張臉上都寫滿了無奈和郁悶：“可是阿娘要什么時(shí)候才能回來啊。這都過去將近十七年了，那棵樹一點(diǎn)兒變化也沒有，別說是開花了，那枝頭上連一個(gè)小小的花苞都瞧不見?！?/br>
    “唉！”曲闌珊再次嘆息，眉頭皺的更緊了些，話語也更沉重：“那雪楹花樹雖然叫‘花樹’，可它真的能開花嗎？”

    孔驀然將信收好，心情多少有些沉重。面對(duì)這個(gè)話題，他是一句多余的話也說不出來，也不敢亂說。

    他輕輕嘆了口氣后，搖了下頭。他不知道。

    他要是知道就好了。

    孔驀然轉(zhuǎn)而提醒她：“這種話可別在爹面前說，他本來就很難過了，你可別再亂講?！?/br>
    “這種話我肯定不會(huì)在爹面前亂講的……我又不傻！”

    曲闌珊努了努嘴，索性趴下，桌下的雙腿帶著些許煩悶意味亂踹了幾下。她道：“哥，你說，要是阿娘一直不回來，爹他是不是要一輩子都待在這乾元山上不離開？”

    自他們十三歲那年起，孔懸厭便不再下山了。之后那幾年的中秋、年節(jié)時(shí)往返京都去見顧麟乾，他們都是跟著顧柳依與宋玨去的。

    每次喊他與他們同去，他都拒絕。

    “也許吧?！笨昨嚾徽酒鹕韥怼?/br>
    可能不是也許，而是一定。

    孔驀然將趴在桌上的曲闌珊拽起：“好了，別在這里郁悶、感慨了，快些收拾你自己的東西，我們會(huì)在京都待上好長一段時(shí)間?！?/br>
    曲闌珊嘆氣，肩膀聳了聳：“知道啦?！?/br>
    兩人收拾好東西，在第二日與孔懸厭一起吃過午飯后，便向他道別要下山。

    孔懸厭輕頷首：“嗯，注意安全?！?/br>
    孔懸厭將他們送到山門處，目送著他們的身影順著下山的那條長長的石階路下去，而后身影越來越小，越來越模糊，直至消失在他視線之中。

    他定了定神，從稍許緊張擔(dān)憂的情緒中緩和過來。

    轉(zhuǎn)身所見，便是雪楹花樹。

    孔懸厭站在原地盯著雪楹花樹看了好一會(huì)兒，才邁著步子往前走近，隨后站定在樹下。

    他伸手輕輕撫摸著樹干，眼神一如既往柔和，眼中卻有些尋常時(shí)候不會(huì)出現(xiàn)的悲傷情緒悄悄涌動(dòng)，不收阻礙自眼底流露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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