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自己不樂意開口，誰也問不出來。偏偏師傅又由著他的性子，幾乎什么都隨他。

    不過好在，一起生活了七年多，秦芳意對他平日里的喜好多少還是有所了解。

    飲食方面，他喜口味清淡，偶爾會吃一次糕點，但不喜太甜。

    生活習(xí)慣那邊，他不太喜歡變動，討厭別人進他的房間、動他的東西，他屋子里的東西都是擺在近乎固定不變的位置。他的院子是他自己在打理，院中那些灌木、草地修剪亦是經(jīng)年數(shù)月都被修整的一模一樣。

    六九停在曲漣兮肩膀：“這大概就是所謂的潔癖加強迫癥。”

    曲漣兮：“……”

    秦芳意看了六九一眼，像是忽的想起什么，又道：“還有，四師弟不喜歡吵鬧。像你這種身邊帶著一只嘰嘰喳喳的小鳥，他要是沒打死它都是給你面子。”

    六九：“……”

    曲漣兮露出個無奈笑容。她其實也不想走到哪里都帶著六九的，可她不帶，它也會自己找過來。它好像隨時都能知曉她在何處。

    六九說的話只有曲漣兮能聽見，但在旁人那邊，它就是一只總是在嘰嘰喳喳的百靈鳥。聽起來，確實是會有些吵。

    曲漣兮抬手在六九的小腦袋下戳了戳，打趣道：“聽見了沒？你別總是吵，要安靜一點?！?/br>
    六九：“……”

    “你才吵！我說的都是有用的！可不是廢話！！”它在曲漣兮臉上使勁用力啄了幾下，然后震了震翅膀，飛走了。

    曲漣兮搖了搖頭。

    秦芳意笑：“你這小鳥是哪里尋來的，還有點脾氣。”

    曲漣兮聳肩：“尋來一個祖宗，脾氣可大了，動不動就啄我。不是啄我臉，就是啄我頭?！?/br>
    秦芳意失笑：“沒事，你要喜歡四師弟，你會見識到什么叫做更大的祖宗?！?/br>
    曲漣兮一愣，臉上笑容一僵。她瞇了下眼，臉色頓時凝重上幾分：“二師姐，有你說的那么夸張嗎？”

    “你去試試就知道了，”秦芳意拍拍她肩膀：“做好心理準(zhǔn)備，然后，自求多福吧?！?/br>
    曲漣兮：“……”

    秦芳意轉(zhuǎn)身要走，曲漣兮連忙跟上。她匆忙出聲：“二師姐，你不是說你要幫我的嗎？你幫幫我。”

    “我方才同你說的那些，便是在幫你了。別的事……”秦芳意側(cè)目看她：“我也不知該如何幫你。不過你若是有需要我?guī)兔χ帲易援?dāng)盡力而為?！?/br>
    曲漣兮撇了撇嘴，表情略顯郁悶。好吧，這樣也不錯了……

    好歹這回二師姐沒有給自己亂牽紅線了。

    四師兄脾氣不好、比較難相處這事，曲漣兮是知道的。但總覺著，二師姐所言中好像有點夸張成分，自己同四師兄講話時，四師兄多少還是有應(yīng)答的。

    雖然惜字如金就是了。

    從后山花圃回到自己院子。才踏進院門，便起風(fēng)了，午后的山風(fēng)呼嘯而來，夾雜著幾分涼意。

    有衣裳被吹動的獵獵聲響自前方傳來。

    曲漣兮抬頭，才發(fā)覺早些時候給孔懸厭洗過后晾在衣架上的墨色長袍，此刻正隨著風(fēng)肆意飛舞著。

    她頓住腳步盯著那件衣裳看了會兒，片刻后才邁步子朝那邊過去。她伸出手輕摸了下，衣裳已經(jīng)干了。這才將它取下。

    她低頭望著手中墨色長袍看了會兒后，眼睛輕眨了下，而后轉(zhuǎn)身走出自己院子，轉(zhuǎn)而去了孔懸厭那里。

    又一次見到院中那些被修剪的極其整齊的灌木時，曲漣兮想到了二師姐說的這院子都是四師兄親自打理的事。

    看四師兄平日作風(fēng)，其實不像是會親自動手做這些臟活兒、累活兒的人。

    所謂，人不可貌相。便是如此吧。

    她往里面走去，抬腳正要邁進孔懸厭屋子時，又想起二師姐說的他不喜歡別人隨便進出他房間的話，迅速收回已經(jīng)邁出去在半空中的腿。

    定了定神后，她伸出手敲了敲其實并未關(guān)上的門：“四師兄，你在嗎？”

    屋內(nèi)無人應(yīng)答。

    曲漣兮又試著喊：“四師兄？你在不在房間？我能不能進去一下，我把你的衣服拿回來了?！?/br>
    依舊無人作答。

    曲漣兮扶著門，小心翼翼往里邊探去腦袋查看。視線環(huán)繞一圈，屋子里確實沒人。

    孔懸厭不在房間。

    她稍顯詫異，院門大開、房門也未曾關(guān)上，他人跑去哪里了？

    不過算了。反正她只是來送衣服的。

    她再次往后看了兩眼，確定孔懸厭沒有在附近后，進了他房間，然后用自己最快的速度將手中長袍掛在了房中衣架上，而后迅速轉(zhuǎn)身離開。一刻也沒敢多留。

    曲漣兮跑出院門沒多久，孔懸厭回來了。

    他是御劍回來的，肩上還扛著一根樹干完整的上品紫檀木。樹干碩大，是他體型的數(shù)倍，卻被他輕而易舉的扛肩帶回。

    他從劍上一躍落地。

    而后有“砰”的一聲重物落地聲響。他將那根紫檀木丟在了院中空地上。

    他抬手捏了下肩，回房準(zhǔn)備歇會兒。進去后，很快便發(fā)現(xiàn)房間的不同之處。

    他看向衣架。他離開前，那上邊沒掛任何一件衣裳。何況，此時掛在那上邊的似乎是他不要的那件墨色長袍。

    有人來過。

    他走過去，伸手扯下那件衣裳。他說過不要的東西，向來都是直接丟掉。他抬手，似要丟地上。抬起時，衣裳抖動，有皂角的清香傳來。他愣了下，稍許蹙眉，鼻間輕嗅了嗅。衣裳上只有皂角的清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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