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生太子寵妻手冊 第22節(jié)
行程不能耽擱,車輪又骨碌碌轉(zhuǎn)起來。 陳敏終坐在軟榻上,他在前頭聽到太子妃身子不適,知道她從小嬌生慣養(yǎng),又是沒出過遠門的女兒家,是會難受些。 裴迎偷偷地從底下看了他一眼,太子正襟危坐,她不敢揣測他是不是來陪她的。 可是,若不是來陪她的,他為何會過來呢? 陳敏終將一個銀制的小香囊球懸掛起來,葡萄花鳥紋樣,用銀子打成鏤空的球形,里頭盛了荔枝皮、冰片、臘茶末,淡淡清澀氣,提神醒腦用的。 裴迎接過他的小缽,指尖化開一點白千層香膏,抹在鼻子下頭,稍稍緩和了一口氣 “謝殿下掛心?!迸嵊Φ?。 太子從來沒說過什么軟話,只是默默做事。 裴迎像是活過來,慘白的小臉上漸漸恢復(fù)顏色,她靠近了陳敏終。 “若有不適,你該早說?!标惷艚K道。 裴迎:“我不想給殿下添麻煩。” 陳敏終:“你確實該多出門走動走動,不然也不會如此……” 他的話語止了半截,裴迎嫁給他之后,久居深宮,又能有什么出門走走的機會呢? 裴迎卻笑著接過話頭:“不然,我也不會如此沒見過世面,殿下以后多帶我出去遍好了?!?/br> 她慣會這樣順著桿子往上爬。 陳敏終望了她一眼,方才他只聽說太子妃不適,倒不知道她反應(yīng)如此強烈,月色下面容如白紙,一額頭虛汗,無力地喚著殿下,現(xiàn)在才紅潤起來。 裴迎想吐卻不敢吐,不僅因為太子生性好潔,更因為在乎天家威儀,若是早吐出來便好些了。 她難得這樣懂事。 陳敏終閉目,還有一個時辰的路途,他打算睡一會兒。 忽然,肩頭微微一沉,他眼簾一垂,裴迎將小腦袋靠在了他的肩膀,不知不覺,她是何時離自己這樣近的? 她很自然地就靠過來了,這樣悄然聲息,一點也不突兀地拉近距離,順理成章。 “裴氏,你睡著了嗎?!彼麊?。 她是蔓延過來的水流,溫吞地蠶食底線,陳敏終不愿讓事情到一發(fā)不可收拾的地步。 裴迎沒有回答他,從這個角度,并不能瞧出她的眼眸是睜開還是閉著,她的呼吸聲均勻,或許已經(jīng)睡熟了,或許那對黑瞳仁清醒得很,是故意為之,她或許盤算著,既然她生病了,太子不會狠心拒絕她的。 陳敏終無法分辨她是有心還是無心。 她從不問:殿下,我能靠在您肩膀上嗎? 她這個人也從不覺得別人嫌棄她,明知不被允許也要自顧自地貼近,小孩子心性,別人待她的好壞一會兒便忘了,又是高高興興的。 是呀,她沒心沒肺的,不會記得他如何冷漠,也不會念起他的好。 陳敏終有時候覺得,裴迎才是真正無情的人。 裴迎的腦袋毛茸茸,梔子香氣淡淡的,溫熱又矜貴,讓人生怕動一動將她驚醒,或者會引起她的不舒服,她是很能教人生出憐愛之心的女子。 陳敏終本來想推開她的腦袋,又念及她這一路舟車勞頓,抬起的手在空中一頓,終究放下去了。 罷了,她本就嬌氣,惹惱了她說不定又是一番折騰。 軋到石塊,車廂忽然一抖,裴迎低聲驚叫,險些摔過去,陳敏終眼疾手快地扶住她的肩頭,她一抬頭,一對眼眸清亮見底,哪里是睡眼惺忪的模樣? 陳敏終心下了然,她方才沒睡。 “你沒睡?!彼敛涣羟榈夭鸫┧?。 裴迎絲毫沒有被揭穿的難堪,陳敏終慢慢將她肩頭扶正,不動聲色地與她拉開了距離,她卻不以為意,明晃晃地將腦袋擱置在他肩頭。 反正,馬車里并沒有人瞧見。 她愈發(fā)過分了,將頭慢慢放在他膝上,一頭青絲流曳在他腿畔。 呼吸越來越熱了,她湊得這樣近,氣息潮濕又熱。 裴迎笑的時候,眼眸微微瞇起,像沒睡醒,又帶著黏黏糊糊的意味。她這樣瞧著他,在溫暖的壁燈火光下,讓他十分不喜。 陳敏終頓時有些煩悶,他想出去飲一口茶。 他想起在行宮的那個夜里,少女涂了丹蔻的指甲狠狠嵌進rou里,搖搖晃晃中,她滿面淚水,又親又咬…… 天明時,鎖骨上剩了一片蹂躪過后的緋紅。 還好那時是冬日,有大氅的毛領(lǐng)圍護,足足一個月印子才消下去。 她裝作從酣沉的夢鄉(xiāng)中剛醒來,話語又低又含糊不清,似乎還有些不服氣。 “我依靠殿下,有什么不可以?!?/br> 陳敏終輕聲道:“裴氏,不要胡攪蠻纏?!?/br> 他正準備扳過她的肩頭。沒想到一碰她,裴迎便好似暈乎乎的。 “別弄我,別弄我,我要吐了?!彼裨沟?。 她本來便被馬車弄得五臟六腑都不安寧,皺著眉頭,只拿他當枕頭的時候,眉頭才舒展開。 任性得一根手指頭也碰不得。 總不能惹她吐在馬車上,陳敏終的手僵持不下,無動于衷的面龐漸漸浮現(xiàn)一絲無奈。 他服了她了。 第21章 喝一口要親你一下 裴迎的身子似乎有些發(fā)燙,她的小腦袋靠在陳敏終肩頭,昏昏沉沉,緊閉眼眸已有好一會兒,睫毛微顫,唇色泛白。 方才的香膏只是緩解了一點,裴迎終究是個不曾出遠門的,幼時身子底薄,被馬車晃蕩許久,疲困交加,又乍然被山上的冷氣一激,渾身的不適泛上來,壓不住。 她方才因為悶,貪了山野的新鮮空氣,一時寒涼入侵。 四月的山上還是很冷的,陳敏終將車簾放下。 “殿下……”聲音細若蚊蟲地傳來。 裴迎一只手搭在了他胸前,手臂無力,只好緊緊地用手指攀扣住了他的衣襟,玉白的腕子搖搖欲墜。 陳敏終的領(lǐng)口幾乎被她扯下來,露出雪白的脖頸,第一枚襟扣赫然已松散開了,她的手臂也是燙的,隔著衣衫也感到那陣熱。 “馬上便好了,你忍一忍。”陳敏終說。 裴迎迷迷糊糊地睜開眼,殿下的領(lǐng)口被拉開,露出一截鎖骨,線條分明,精心雕琢的玉器,漸漸在她的目光注視下染了一層薄粉。 殿下皮膚冷白,連血液涌上來,呈現(xiàn)在表面的也是淡粉。 裴迎的手指冰涼,挨在陳敏終鎖骨時,他微不可察地眸光一暗。 她的目光慢悠悠地落下去。 殿下……什么時候才……”她哼唧著。 過了一會兒,裴迎感到肩頭一沉。 陳敏終的手繞過她背后,握住了她的肩頭,將她慢慢拉過來,少女嬌嫩的身軀便完完全全靠在他懷里。 田地里嫩綠的新苗隨風伏起,月光照在河灘,搗衣聲一陣緊似一陣,朦朧不清的夜色中,白石河灘外的山林間,燈火次第,三三兩兩的雞鳴狗吠竄進耳朵。 他撫摸著少女的頭發(fā),想起姜貴妃很不喜歡裴迎,一連幾日,屢屢暗示要將族中的幾名少女送進東宮,陳敏終蹙眉,心頭略有反感。 即使裴氏是昭王的棋子,陳敏終也從未有納側(cè)妃的打算。 女人太多是麻煩,他只要有裴氏這一個麻煩便夠了。 陳敏終已打算好了,等處理了昭王,他會跟裴氏生個孩子,雖然給不了她情意,但會給她正室的體面。 本來情意這個東西,陳敏終也從未得到過。 至親至疏是夫妻,陳敏終見慣世情冷暖,早已明白,他這一輩子也不會得到一個真心喜歡自己的女子。 他這個性子,也沒有女子會喜歡。 裴迎整個被攏在他懷里,兩人成婚以來第一次貼得這樣近。 她在佛堂那日明白殿下很喜歡肌膚相貼,其實,她早有察覺,行宮的夜里,太子每一寸肌膚都挨著她,十指交叉,緊緊碾壓。 陳敏終一低頭,瞧見她額頭洇出緋紅,眼尾帶紅,鼻尖帶紅,耳朵根也紅得沁出血來,脆弱又令人垂憐。 他的手放在了裴迎的額頭。 她像被水霧蒸過了,渾身冒著熱氣,令人躁動不安,額頭guntang,何止于此,連那只攀著他脖頸的手,絲絲熱氣,每一移動,便如火勢蔓延,火星子崩濺開來,落在他眼底,觸目驚心。 小火爐變成了一塊通紅的烙鐵。 那截骨rou勻稱的小臂,最終軟軟無力地垂落在他膝前,依舊是燙的,在哪里都惹人火氣。 “殿下……”她一聲聲喚他,低啞小聲。 那晚她也是這樣渾渾噩噩地喚他太子哥哥,一聲緊著一聲。 陳敏終知道她嬌氣,也知道她現(xiàn)在是真的不適,倏然,他輕輕地握住了她一只手,將手拉在自己腿上,扶著她的肩頭,讓她更舒適地靠在自己懷里。 陳敏終自小生病時從未被人照顧過,從來是在陰冷與晦暗中咬牙熬過,他在學著照顧裴氏。 即使他自己從未嘗過被人照顧的滋味。 明知她是昭王的人,陳敏終此刻將這件事暫且放下。 裴氏比他小,是他的妻子,又生得嬌弱,他該照顧她。 車廂內(nèi),陳敏終一手扣住她的肩頭,一手握著她的手,他握得并不緊,五指微微張開,沒有將她完全包攏。 上回也是這樣,他閉上眼眸,半開半掩著她的手,留出縫隙,似乎無意間抓住了她的手,等著她主動逃離。 裴迎抬起頭,望著陳敏終閉上的眼眸,他一點兒也不看她。 陳敏終忽然感到手中一空,懷里也是一空,涼意襲來。 他睜開眼,裴迎已然別過頭去,咬緊了牙,悶聲道:“殿下要么就睜開眼握我的手,要么就不用管我?!?/br> 少女的發(fā)髻松散,微微絨毛在燈火下見得清晰,她紅著臉,瞥了他一眼過后,便別過臉,不知在想什么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