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生太子寵妻手冊 第10節(jié)
她一這樣笑,陳敏終便知她沒安好心,估摸肚子里又釀著什么壞水。 她便如她的名字,有求于人才會曲意逢迎。 “你少來?!标惷艚K瞥了她一眼。 她像個被縱容溺愛的孩子,兩眼都笑得清亮。 “啊,被殿下猜透了?!?/br> 她一面說著,一面提起酒壺,一注琥珀色的酒液倒進了陳敏終面前的弧腹杯。 “妞妞要給殿下敬一盞酒?!?/br> 她給陳敏終倒完了,正準備給自己倒時,陳敏終不動聲色地開口:“你忘了,你不能飲酒?!?/br> 他補充道:“是你自己提過的,你飲酒會發(fā)疹子。” 裴迎手一滯,想起自己撒過的謊,有些不自在地放下酒壺,笑道:“是呀,多謝殿下提醒?!?/br> 她是個一杯倒的,喝過酒便容易誤事。 陳敏終也不愿她醉得神智不清,半夜又迷迷糊糊地摸到他的榻上去。 “那我以茶代酒?!?/br> 裴迎笑盈盈地舉盞,正等著他呢,她的眼眸極亮,鮮妍的唇脂經燈火一映,也是亮亮的,照得人心底暖烘烘,亮堂堂。 冬獵的時候,天剛蒙蒙亮,他擦凈了她留下的緋紅唇脂,脖頸、手臂、鎖骨……被她弄傷了。 入目是一塊較深的傷口,血跡干涸,她咬的,她滿面淚水,搖搖晃晃中被弄醒了,裴迎懵懵懂懂渾然不怕,張口就咬人,牙尖嘴利,傷口仿佛還帶著她的氣惱。 可他竟然未察覺到疼。 他不該想這些,陳敏終眼眸一暗,舉起酒盞。 裴迎立刻將手中的茶杯與他輕輕相撞。 兩人一飲而盡,他的眸光卻始終在她身上。 裴迎一雙黑瞳仁,瞥著對面的姜曳珠,嘴角的小酒窩盛滿了促狹。 姜曳珠的五指幾乎將杯盞握碎,臉也氣白了,眉眼間一陣殺氣騰騰的慍怒,眉心的小紅痣似乎也紅得鮮艷了。 有一年,裴迎在書院中拎著一籠子羽色靚麗的鳳頭鸚鵡,也是這樣得意俏皮地沖姜曳珠抬下巴。 “爹爹給我買的,一商隊的西域商人攏共就帶來了這么一只呢!” 太子就好像這只鳳頭鸚鵡,可是又比鸚鵡名貴漂亮太多了。 陳敏終見她眼角眉梢掩不住的高興,心道她果然很容易滿足。 自己不過飲了她一盞酒而已,她便歡喜得不得了,小女兒家是這樣的,他又告誡自己,飲過這盞酒,不可再給她生出念想。 陳敏終問道:“你的閨名為何喚作妞妞?!?/br> 京城大戶小姐的閨名一向取得風雅慎重,由族里長輩采了字,算過天命,說出來都是能尋著古籍典故的。 唯獨她的閨名,就像任意一個村里的小女娃會叫的名字,還真是他們裴家的作風。 裴迎想了想,答道:“妞妞小時候體弱多病,爹爹說,鎮(zhèn)子上有百來個丫頭都叫妞妞,大驪有湖泊一樣多的鎮(zhèn)子,那么鬼差便不知道該勾誰的小命了?!?/br> 陳敏終心想,一屋子笨人,又笨又壞。 良久,他忽然淡淡吐出兩個字:“胖了。” 嗯?什么胖了,裴迎疑惑地望著他那副一本正經的模樣,這才明白過來,他是說自己胖了。 裴迎低頭,瞧了瞧自己纖細的胳膊和腰身,忽然彎起嘴角,她將頭探過來,身子湊近了他。 趁著無人注意時,她悄悄伸開雙臂。 “哪里胖了,那夫君來替我量量腰身?!?/br> 她沒生氣,眨著一雙大眼眸,游刃有余地笑道。 陳敏終嘴角一絲難得的笑意,被她捕捉到,很快,他又恢復如初。 裴迎一面笑著,一面看向對座的姜曳珠,他早已氣得離開了。 若是旁人,這位姜大公子還敢砸場子,若是太子,他也只能活生生咽這口氣。 陳敏終撫了撫黑玉扳指,還是讓她得逞了。 筵席散盡,三月夜里還是有些涼,裴迎問道:“宮門落鑰了,您今夜宿在府里吧?!?/br> 他想了想,語氣有些生硬:“不必,我去都督府歇著?!?/br> 裴迎知道留不下他,再者,她也就是客套一句,沒有真心想留下他。 陳敏終踏上馬車,他掀起簾子,看到裴迎小小的一個,依然站在門匾下目送他。 大紅燈籠的光芒澄黃又純凈,映在她粉嫩的臉頰,茸茸的細毛鑲領,說不出的乖巧。 不遠處酒樓上,兩三桌公子哥憑欄而立,喝得醉意醺醺,不知道轎子里坐的是什么人,也膽敢拿一雙眼睛,放肆下流地瞅著門口的裴迎,一面打量一面笑。 陳敏終放下了車簾。 他不喜歡那些人的眼神,更不喜歡他們盯著她,太臟了。 陳敏終的側面線條,在半邊昏暗下越發(fā)清晰冷峻。 “把他們扔進湖里?!彼嚾婚_口。 外頭的侍衛(wèi)領了命令,抬頭望了一眼酒樓二樓,這大半夜的鬼天氣,將這幾個公子哥扔進湖里,夠他們喝一壺了。 馬車上,年輕的指揮使笑了笑。 “殿下還真是容不下人?!?/br> “裴氏如何?”指揮使慢慢收斂了笑意。 他曾建議殺了太子妃,這個建議卻被殿下否決。 “不如何,”陳敏終瞥了他一眼,“不必杞人憂天?!?/br> 他的言下之意,便是明白地告訴指揮使,他絕不會喜歡上裴氏。 指揮使說:“裴氏確實有利用價值,那勞煩殿下以美色誘敵深入了?!?/br> 陳敏終淡淡開口:“事成之后,我會與她和離?!?/br> 指揮使與他相識多年,深知殿下天性薄涼,他在對付皇兄的手段上冷靜得可怕。 “有您這句話我就放心了?!敝笓]使扯開嘴角一笑。 他最放心,殿下絕不會因為任何一個女子耽誤帝業(yè)。 第9章 什么是道家的爐鼎火焰? 夜里,賓客散盡,廊屋外傳來廝打聲,一陣稀里嘩啦的碎響,嚇得小婢女手足無措地跑進來,支支吾吾說不出口。 裴迎問道:“發(fā)生什么事了?” 裴老爺滿臉漲紅,怒得脖子綻起青筋,沖外頭罵道:“沒頭沒臉的小畜牲,老子給你謀個一官半職,你整日喪臉瞪眼撂蹶子,轉頭跟那些娼婦粉頭混作一團?!?/br> “給你八抬大轎娶了清貴人家小姐,你猶不知足,府里頭的小婢女給你迷得顛三倒四,老子看你早晚要鬧出事來,把你腸子拾掇緊了,給老子有多遠滾多遠?!?/br> 裴迎一聽這番罵,知道是哥哥又在女色上闖禍了。 哥哥是個十足十的紈绔二世祖,盛京城里誰不知道裴大公子最會玩。 謝侯府的嫡女為他一面誤終生,京城第一名妓玉獅子只留他作幕中賓,更不消說十二船舫那些個風情萬種的小娘,只要是大公子也可以不要錢。 他本性不壞,就是改不了好色風流的臭毛病。 小婢女們稚嫩,每回被大公子堵著,半是臉紅嗔怒,半是打情罵俏,過后了私底下常議論誰又被大公子瞧上了。 實在是因為大公子生了一副比女人還漂亮的臉,他性情溫柔,從不曾強求任何人,永遠笑吟吟的,出手闊綽,喜歡誰便給誰花銀子,眉頭也不皺一下。 他記憶力超群,不會弄混淆每一個姑娘的喜好,頭天小婢女戴了什么耳墜,第二日到晚飯時還會記得,認真地夸人好看,比他讀書還用功。 哥哥的正妻是謝侯府嫡女,裴家原本攀不上這門婚事,可是那位嬌生慣養(yǎng)的嫡小姐心底只有大公子,她未出閣前便很強勢,進了裴家更是被高高地供起來。 裴迎一踏出門,瞧見嫂嫂又哭又鬧,打算上吊。 自嫂嫂嫁進來后,哥哥收斂了一陣子,對她寵愛有加,捧在手心,即使他軟弱無力,為了討嫂嫂高興,也拼命地學騎射。 “嫂嫂,你這是做什么,你肚子里還有孩子呢。” “他但凡讓那個插草標的女人安置在后院兒,我跟你們裴家沒完?!?/br> 嫂嫂是有底氣說這話的,她出自忠勇雙全的謝侯府,家世高貴,自小騎馬習武,若是一般的世家女,說不定還會幫丈夫納妾以顯大度,可嫂嫂絕不是忍氣吞聲的。 哥哥是京城久負盛名的風流,嫂嫂也是京城當仁不讓的跋扈。 “你們當我是軟柿子,誰都捏一捏,一個孤苦無依的貧女也能欺到我頭上了,私底下編排我是個不容人的,心胸狹隘的,一大家子丫頭眼皮子淺得上趕著做妾,我悔得腸子都青了,我就不該忤逆我爹,不該給你們懷個小孽種。” 嫂嫂傷心地大哭。 她此刻任性上了頭,腦子不清醒,渾然忘了裴迎已身為太子妃,而不是她的小姑子,若按禮數(shù),她絕不敢這樣放肆。 裴迎有些頭疼,嫂嫂雖然嬌縱,到底是謝侯府的金枝玉葉。 再說,哪怕一尊泥佛跟了哥哥,也會被磋磨出火氣。 “你……你……”哥哥氣得連完整話都說不出。 裴迎一回頭,只見哥哥面色蒼白,手腳都不知該放在哪里。 罪魁禍首便是跪在柱子邊上的孤女,頭簪草標,正柔弱地啜泣,她原先在天橋下賣身葬父,哥哥給了她五兩銀子,她便自己一路跟過來。 她看出來這位公子是個心軟的,卻未料到他夫人如此驕橫。 裴迎明白,哥哥憐香惜玉的老毛病犯了,又想給人一個家了。 “嫂嫂,我知道你受了委屈,你先回屋,動了胎氣可怎么辦?!迸嵊瓌傁脒^去扶起她。 哥哥昳麗的臉龐生出無奈,他性情溫順,嘆了口氣:“你是個有身子的人,何苦口出惡言。” “你還敢說。”她小性子上來。 游廊下的小婢女也紛紛上前來,嫂嫂不愿她們弄自己,氣惱道:“你們這群狐媚子不許碰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