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生太子寵妻手冊 第2節(jié)
“殺了他,殺了他,他會把一切說出去的。” “殺誰?” “殺了那個假太子。” 她一會兒哀求,一會兒淚流滿面,一摸身上guntang如炭,眼見是不行了。 裴老爺心一橫,總歸那名假太子被藏在東宮二十年,鮮少有人知曉,他死了,沒有人會追究。 裴老爺重金買通了兩名死士,混跡在詹事府的舍人中,可是一籌莫展,連續(xù)幾日,灰溜溜地回來,誰能分清太子的真假? “殺了他……” 她纏綿病榻,氣若游絲,昏迷中反復(fù)念叨這一句話。 “不怕,已經(jīng)沒事了?!?/br> 裴老爺哄她,為了治好女兒的心病,謊稱已經(jīng)將假太子處理掉了。 所有人皆以為她是因為愛慕太子而生了心魔。 裴迎性命垂危之時,幸得昭王在朝堂奔走,以遠守玉瓶州為代價,最終替她求來了陛下指婚。 朝臣揣測她是昭王的棋子,嫁進東宮是一個陰謀,連她自己也覺得做夢一般。 今夜,哪怕裴迎坐在東宮的拔步床邊,依然心底隱隱不安。 她盯著那一對鸞鳳翹頭鞋,滿地金的馬面裙像月升時分的湖面。 東宮一定存在兩位太子。 那夜她醉后失儀,如今不得不用雞心血在大婚之夜作偽。 這兩個秘密究竟哪一個更致命呢? 她又想,別自己嚇唬自己,爹爹已經(jīng)將假太子處理了。 無論如何,她終是如愿以償?shù)丶奕霒|宮,她該慶幸才是。 爹爹囑咐,嫁入東宮之后,要謹守本分,不可使壞耍小性子,不可鬧出什么丑事,惹得朝廷非議。 “還有頂重要的一件事,”爹爹顫聲說,“千萬別再提有兩個太子這樣的胡話了?!?/br> 裴迎深深地平復(fù)了呼吸,羽睫止住了抖動,她嘴角一抿,露出笑意,迫使自己鎮(zhèn)定下來,別這么慌。 對,爹爹說的是,壓根兒就沒有兩個太子。 太子只有一個,那便是她的夫君,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男人,為了家族,她會盡力博取夫君的笑容。 …… 不知等了多久。 一截雪白脖頸上,點翠鳳冠壓戴得酸沉,燭火“啪”地爆了一聲,驚散了她的困意。 夜深了,一只手推開了門,腳步緩緩。 是殿下來了嗎? 懷里的團扇跌下去,她連忙彎腰去撿,扇面叫一只鞋子踩住了,險些軋住了她的手指。 裴迎的心不由懸起,她從九條珍珠流蘇底下,偷偷打量著太子,猝不及防正好被太子的目光碰住。 太子居高臨下地打量她,并不急于掀開她的珠簾。 “你是裴氏?!?/br> 他輕聲開口,長睫投下一片陰影。 慶幸,他并未將她的窘迫放在心上。 太子長身玉立,兩肩及胸前各繡了一團五爪金蟒,朱雀咬火小金簪,將一頭綢緞似的墨發(fā)固冠,膚光冷白,高而清瘦有力,一側(cè)過臉,無愧于冠蓋大驪的容姿。 聽聞太子秉性溫柔,論起品行無人出其右。 能嫁給這樣一位光風(fēng)霽月的君子,她為何要怕呢? 一滴冷汗滑落下巴,不知為何,她還是有些緊張。 “殿下……”她一低頭,逃似的躲開了目光。 某種敏銳的嗅覺,裴迎覺得有什么地方不對勁。 第2章 猜對了,有賞 裴迎懷疑這個人不是真太子。 她緊緊盯著他,殿下眉骨較高,銜接的山根也高挺,眼眸略帶陰影,長睫又投下一點陰影,有時會瞧上去攻于心計。 殿下從騰騰殺氣中洇出一點甜香,神似她幼年愛吃的玫瑰糖餅。 她通過這點香甜,追溯到冬獵那一夜的記憶。 裴迎心頭猛然一沉,但她擅長安慰自己,或許是太子來之前吃了玫瑰糖餅,也并不稀奇。 燭光充盈滿室,太子將手搭在膝上,關(guān)心地問。 “前不久你病了?!?/br> 裴迎頓時抬頭,臉上剎那的驚慌,盡數(shù)被他捕捉在眼底,似乎不逼出點什么便不罷休。 裴迎笑了笑:“在冬獵的時候貪飲了一盞酒,回來便受了風(fēng)寒,勞殿下掛心。” 太子不動聲色。 “可是你爹將藥鋪里舒痕的膏藥搜羅空了?!?/br> 裴迎說:“因為我飲完酒后身上發(fā)了疹子?!?/br> 一個來回過后,裴迎嘴唇失了顏色,一滴冷汗從下巴滴落。 她清楚自己身上的紅痕由何而來,少女的肌膚原本嬌嫩,她曾掀下衣裳對著銅鏡瞧過,那晚的殿下沉默內(nèi)斂,精力旺盛又無節(jié)制,身上都是他的烙印。 “你不能飲酒的事,自己應(yīng)該知道?!?/br> 太子依舊是關(guān)心口吻,卻令裴迎愈發(fā)緊張,胸口呼吸不暢,堵澀得難受,甚至無法抬頭看他。 “一盞酒下去,我昏昏沉沉,像做了一場夢,第二日什么也記不清了,忘了,都忘了,爹爹也教訓(xùn)過我了,從此我一定滴酒不沾?!?/br> 裴迎幾乎是一口氣說完這些話。 “忘了?!碧又貜?fù)了這個字眼。 所幸,太子暫時饒了她,從他的神情看不出任何東西。 裴迎像一個剛受完審訊的犯人,背后冷汗淋漓,也不知是否能蒙混過關(guān)。 不管太子信不信,裴迎告誡自己,千萬要一口咬定自己酒后全然忘了。 “躺我身邊來?!?/br> 太子拍了拍軟榻,像在喚一只小貓。 依舊是好商量的語氣,其實絕無商量余地。 裴迎咬住了嘴唇,她瞥了一眼窗門,畏怯油然而生,心底竟然盤算著怎么逃出去,可她小胳膊小腿的,只怕一步?jīng)]邁開便被他嵌制住了。 她只得磨磨蹭蹭地過來,挨著他身邊坐下,低頭,鼻尖嗅到太子的香氣,愈發(fā)膽戰(zhàn)心驚。 “把衣裳解開?!碧拥恼Z氣柔和三分。 “疹子沒好全的話,讓我看看?!?/br> 他的話不摻雜任何情欲。 太子的鳳眸十分澄澈,北漠風(fēng)沙中的湖泊,變幻萬千。 他垂下眼簾時,完完全全沖淡了城府感。 轉(zhuǎn)瞬即逝的殺氣,溫柔的關(guān)懷,哪一個才是真心的殿下呢? 裴迎捂住了胳膊。 要看便看吧,她垂下睫毛,開始伸手解開側(cè)邊襟扣,吉服繁瑣,她解了好一會兒,褪下里衣,露出半個小巧的肩頭,紅痕早消退干凈了。 太子一直注視著她,目光已經(jīng)令她無所遁形了。 她還在繼續(xù)慢慢往下拉,露出一截繡了碧梗蓮葉的小衣,緞面光亮,更襯得皮膚滑嫩,細膩得宛如流云。 香氣攜了她的體溫,熱乎乎地鉆進男人的鼻端。 “真要看嗎?!?/br> 她輕言細語,耳根子后頭最薄,紅得像擰了一把胭脂汁子。 九條珍珠流蘇打了個晃子,顫顫巍巍,驚得燭火一跳。 她確實生得極美,盛京城無數(shù)公子咬著攆著的目光,是一面新磨的大鏡子,無比清晰。 “你死了也是個漂亮鬼,可惜是裴家的女兒?!?/br> 太子冷笑。 裴迎無心聽他說什么,她知道今夜必須得用上雞心血,若是明日東宮的嬤嬤沒見到白絹上的落紅,她一家老小性命不保。 她殷紅的唇慢慢貼近,晃晃悠悠。 “殿下……”她輕輕地喚他。 “裴氏,你總是這樣嗎?”他問。 什么叫做總是這樣,裴迎不明白。 那天夜里,在冬獵的行宮,她也是這樣做的。 抬起一只手指便教人心底頓生波瀾。 少女梳著高髻,脖頸如仙鶴,光潔得令人欲伸手觸碰,單薄又脆弱,哪家嬌養(yǎng)的花莖,柔嫩多汁,一折堪斷。 兩吊小燈籠金耳墜子,酒氣中打來打去,碎金不斷地涌現(xiàn)、揮灑在半空,旋轉(zhuǎn)了殿下的瞳光。 裴迎的嘴唇一翕一張,說著他也聽不懂的話,笨拙地將唇脂留在了他的拇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