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嘛。”聞瑜癟了癟嘴，雖心有不滿，仍是乖順地翻了一頁。

    隨后指著上面的【胭脂鵝脯】“那我要吃這個?！庇忠娝媛峨y色，默默地又換了幾樣，但換來的無一不是搖頭。

    次數(shù)多了，人魚不干了將書一扔：“這不行那不行，那我能吃什么。”

    白笙用神識環(huán)掃了一眼儲物空間，發(fā)現(xiàn)里面還有幾根水靈靈的大白蘿卜，試探性一問：“要不，我給你煮個湯?！北热缣}卜湯？

    聞瑜皺著漂亮的眉頭想了想，勉為其難的點頭，又拉著她袖口提出要求，“那我能不能洗個澡，要不然我身上臟兮兮的，魚尾都不好看了?！?/br>
    她從妖獸嘴里救下的人魚看著不過十七八歲，生得唇紅齒白，眉眼精致如畫，一頭金色卷發(fā)于月色下霜映煙雪薄，膚如一戳就能掐出水的羊脂玉髓。

    洗干凈后的魚尾呈淺藍漸變色，那雙擁有著七彩琉璃眼睛的少年正泡在她準備用來煉丹，此刻放大給他泡澡的丹爐里。

    見她看過來，雙手捂胸，惡狠狠地瞪她，“臭流氓，看什么?！倍洳蛔匀蝗旧弦荒ū》?。

    夜幕降臨之下，沙漠的溫度有所降低，幾乎到了哈氣成冰的地步。

    正在打坐的白笙察覺到一條冰冷冷的滑行生物馬上就要纏上她，睜開眼，捏住他魚尾疼得他嗷嗷直叫往旁邊一扔，紅唇冷漠：“把你的尾巴拿開。”

    冷得直打哆嗦的聞瑜見她兇他，魚尾直接不管不顧地纏上她取暖，兩條看著雖瘦弱的胳膊如焊鐵抱著她不放：“我不要，大晚上的你忍心讓我一條魚連件衣服都沒有穿，等第二天活生生凍成一條凍魚嗎?！?/br>
    “我這么一條英俊瀟灑，花容月貌的人魚要是被凍死了，你的良心不會疼，不會受到譴責嗎?！?/br>
    向來不喜歡與其他人有過近接觸的白笙一個術(shù)法將二人隔絕，免得他再撲過來，食指中指并攏施出一個火球術(shù)照亮這處布了陣法的小天地。

    明亮的火苗雀躍跳動中，照得哪怕早已寒熱不懼的白笙都生出了幾分暖意。

    反觀一旁的聞瑜卻是嚇得魚容失色就要往沙土里鉆，魚尾砰砰砰想要打碎她設置的屏障：“你想要吃烤魚就直說！”

    “啊啊啊！你快點把火熄滅??！臭道士！”

    “你不是沙魚嗎？怎么還怕火？”白笙見他反應過激，立刻將火球熄滅，轉(zhuǎn)而拿出一件外袍隔空給他披上。

    “哼，那你不是人嗎，為什么還要修仙。”見火苗熄滅，自己又得了衣服的聞瑜這才消停下來。

    “………”行叭，為了三桶珍珠，忍一下。

    第三天傍晚，二人終是來到了繁華的北漠皇城外。

    進去之前，白笙不忘一個化形術(shù)將他的魚尾遮起，免得嚇壞城里百姓。

    “白白，我真的要這樣穿嗎？”不習慣用兩條腿走路的聞瑜正嬌弱無力地依靠白笙才能行走，每往前走一步，眼眶泛紅一圈。

    “嗯?！比舴乾F(xiàn)在進了城，她很想再取出一頂帷帽遮住他過于漂亮的眉眼，或是用上一張和她平凡無奇的臉。

    “可是人家這樣不舒服?！彼f這句話的時候，兩條腿都差點兒沒有扭成麻花，“你都不知道這樣對魚來說有多折磨人，還有你本來的臉多好看，為什么還化成這副灰撲撲的模樣。”

    “方便?！?/br>
    一個剛買好菜路過的大娘見聞瑜難受得快要哭起來的小模樣，擔憂地湊過來：“小姑娘，你家夫郎都病成這樣了，怎么還不帶他到前面的醫(yī)館看看?！?/br>
    “瞧這小臉蛋難受得都哭了，你這個當人媳婦的也不知道心疼一下。”

    “我們不是………”

    白笙澄清的話都未說完，少年已經(jīng)嬌羞地捏著粉拳捶了她胸口一下，嬌嗔道：“我沒事的，都怪她昨晚上鬧得太晚了，才害得我今早上沒有力氣?！?/br>
    要不是她昨晚上一直控制不好燒水的火球，他怎么可能會那么晚才喝上魚湯。

    絲毫沒發(fā)現(xiàn)，他這句話說出來的時候，周邊都跟著靜了一瞬，無論男女看向白笙的目光都恨不得將她給生吞活剝了。

    “誒，你們小兩口還年輕，哪怕再情難自禁也得要注意一下身體?！贝竽镎f完，眼睛幽幽暼向聞瑜的下半身，搖頭嘆息。

    白笙：？？？

    因為不確定在此處留多久，白笙便租了間帶有紫藤花長廊繞墻垂枝，遠望猶如紫霞碧霽的小院。

    修仙界通用的貨幣為靈石，靈珠，凡間用的是黃金白銀。

    前者她可能囊中羞澀，后者揮金如土。

    由于聞瑜第一次吃凡間食物，玻璃腸胃脆弱得他上吐下瀉，自個膽小怕火又不愿吃辟谷丹，只能麻煩白笙有空下廚，他在旁邊洗菜玩水。

    隨著天邊余暉灑盡，萬縷青煙冉冉騰空如白龍。

    “今晚上的魚湯淡了點，不過味道?！狈畔掳状珊Ｍ氲穆勮ぴ野稍野上伦?，似在回味，“勉勉強強還可以?！?/br>
    白笙見他喝得津津有味，實在不好說出：其實你喝的魚湯是用你洗澡水熬的。

    握拳置唇輕咳一聲，好讓自己忽略飯桌上那盆不見半點兒魚沫的魚湯：“我前面打聽過了，皇城里一共有五位公主，所以你喜歡的是哪一位？”

    “你先說說他們五位公主都長什么樣，要不然我也不好確定我的心上人是哪位?！背酝觑?，現(xiàn)用珍珠桃花膏護理魚鱗的聞瑜問道。

    抿著唇的白笙想了下，也對，抬手一揮纏鰱衣袂，只見空地上出現(xiàn)一塊水晶鏡。

    鏡子分裂為五個不同的畫面，里面映現(xiàn)的正是皇宮里的五位公主，年齡最大不過二十有三，最小堪到花折期。

    “這樣，你可能認出來？ ”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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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章

    鏡中五個女子雖都生了個高鼻深目，五官深邃，不過最惹人視線的當屬那個擁有著玫瑰唇，頭發(fā)如檀木烏黑，皮膚白得像雪的少女。

    “我喜歡的就是那個?！甭勮ぶ讣庖稽c，眼睛亮得嚇人，尾鰭卷卷羞赧。

    他點的正是那位漢人王妃所生的四公主—瑪琪.依穆蒂薩麗，一個如玫瑰花嬌艷的少女，也是皇城里最為艷麗的玫瑰。

    “確定？”即便如此，白笙仍是問了一嘴。

    “當然是真的，難不成我連我的心愛之人都認不出嗎，還是說你不相信我?！鄙倌晷∽煲话T，扣著珍珠霜的手指挖出一大坨涂在鱗片上。

    黏糊糊，濃稠稠，一如他虛假的謊言。

    “非也，我只不過是好奇你與那位公主是如何相識的？”他前面進城時的反應，足可窺他是第一次來到漠北皇城。

    “我雖然是第一次來皇城，并不代表我的心上人沒有出過皇城，還是說你一個修道之人想要出爾反爾。”

    雙指摩挲一粒珍珠碾碎的白笙對于他的不信任，唯有搖頭。

    她好奇的是沙漠中真的會有自稱沙魚的人魚嗎？

    由他淚水化成的珍珠一旦流傳于修真界，不知會引來多少人爭相搶奪，屆時他又當如何自保。

    并不知道她在想什么的聞瑜見這盒珍珠霜用完了，將盒子小心翼翼收起來，說道：“你明天讓那幾個小紙人再買幾盒仙玉珍珠膏回來，上一次買的這個貨色太次了不行，我抹上去魚鱗都要變得黯淡無光，所以要換好最好的。還有我最近喝膩了魚湯，你得要給我換下口味，要不然我一旦吃不好就容易睡不好，我漂亮的鱗片，毛發(fā)也會變得失去了引以為傲的色彩，我不漂亮了，公主怎么還會喜歡上我。”

    “你前面給我買的衣服料子也不行，我穿上去后癢得我全身難受得都冒出了紅疹疹，梳頭發(fā)的桃木梳我已經(jīng)用了三天了，現(xiàn)在得要換一把新的才行?！?/br>
    “這漢白玉的水池晚上睡覺的時候硌得我難受，還冷，我想要換一張仙玉髓的，里面最好還要鑲有珍珠，寶石，而且他們不能是普通的貨色，必須要帶有靈力才能配得上我的身份。”

    “………”

    既然確定了人選，計劃也得要盡早提上日程。

    往來無白丁，談笑有鴻儒的書林內(nèi)。

    拿了幾本戀愛方面書籍的白笙剛想看他選了什么，正好看見他紅著臉，鬼鬼祟祟地往懷里藏了幾本書。

    清咳一聲，在他身后出現(xiàn)：“你在買什么書？”

    被抓包的聞瑜白凈臉頰冒起兩朵紅暈瞪了她一眼：“美少男的事情你少管?！?/br>
    見她不走，變扭地夾著腿，臉頰紅暈騰升，故作惡聲惡氣：“你把錢袋子給我，我去付款就好?！?/br>
    聞瑜知道她有著輕微社恐不愛與人打交道，所以與旁人打交道的瑣事都落在了他與小紙人身上。

    白笙正求之不得，又怎會拒絕。

    五月份的漠北已經(jīng)熱得像鐵板燒，她倒是不覺得有什么，前面鬧著和她一起出去的人魚倒像是去了半條魚命，此刻正泡在新買回來的芙蓉玉池里洗他的尾巴。

    “我們看這些書？真的有用嗎？”一條魚尾拍得水花亂濺，金色濕漉漉黏在臉頰。

    “難不成你還有更好的法子？”坐在蒲團上的白笙將買來的書一字擺放面前。

    【牡丹公子.撩女手冊】【合歡宗.教你一百天讓她/他對你死心塌地】【純愛手冊.牛頭人滾??！】【如何讓一個人接受你的表白】這些書名看著就不靠譜，不過對于他們兩只菜鳥來說，已經(jīng)是最好的選擇。

    白笙放在膝蓋上的手指一動，幾本書同時往后翻。

    突然一行【邂逅今朝，月下牡丹只留君】映入眼簾，眉心微動。

    隔日，初綻歡顏的蜀葵剛抖落晨露，屋內(nèi)突然發(fā)出了一道尖利刺耳的慘叫。

    聲未全發(fā)，戛然而止。

    被紙人揪掉了一根頭發(fā)的聞瑜正抱著魚尾坐在凳子上，用那雙紅彤彤的魚眼控訴她，尖尖魚牙偶爾氣得冒出。

    正納靈運轉(zhuǎn)一周天的白笙沒有理會他的委屈，指揮兩個紙人為他換上了月白風清蝶吻廣袖直襟，外搭淺墨織金蛟紗，滿頭金發(fā)編成彩色小辮，下墜流蘇，腰佩玉石琳瑯。

    “我這樣，真的能行嗎？”用兩條腿走路的聞瑜捏了捏垂下彩辮，無論怎么看，怎么變扭。

    與之同行的白笙看著他這張比女人還要漂亮的臉，寬慰道：“相信我?！?/br>
    聞瑜見她一臉真誠地鼓勵，想了想，點頭，抬起瘦弱胸脯，雄赳赳氣昂昂往前走。

    今日偷溜出宮的帝國玫瑰，依穆蒂薩麗的本來想要往花市那邊走去，腳步卻不受控制地往另一個完全與之相反的地方走來。

    原本是一片殘墻斷垣的廢墟之地，卻因著她的到來。

    一顆顆隨風落地的種子落地生根，發(fā)芽，剎那間玫瑰如火海搖曳生姿，嬌蕊玉骨緋兒舞。

    本是一見鐘情的唯美浪漫之地，卻因著依穆蒂薩麗一句。

    “這位jiejie，你長得可真是好看?！?/br>
    一聲jiejie，打破了滿園即將升起的粉紅曖昧，少女情竇初開。

    *

    抱著魚尾，可憐兮兮蜷縮在水池邊緣的聞瑜正蔫了吧唧地在懷疑魚生，見她推門走進來，便用那雙被水霧浸染氤氳的琉璃眼控訴著她，也不說話，就是流著珍珠。

    白笙趁著他流淚，不忘用木桶將他流出的珍珠收集起來。

    聞瑜見她不說話還不安撫他，氣得一條魚尾噼里啪啦亂甩得滿室都是水。

    就在他鬧騰得要將房頂給拆了的時候，白笙一句話讓他成功將眼淚憋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