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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案本 第296節(jié)

    “……”

    “我今天早上出門的時候,她叫住我,我不知道她要和我說什么。我站在玄關看著她。”賀予道,“她就一直那么愣愣地望著我,然后忽然地,就和我說了一聲對不起?!?/br>
    敘述著這些事情時,賀予顯得十分麻木。

    他的心臟上猶如裹了一層厚厚的繭,沒人能看到這臟器此刻真實的面目。

    前一陣子他們還在因為謝雪婚宴上的事件而焦頭爛額,而死亡一至,很多之前看來非常嚴重的事情,忽然都變得那么的無關痛癢。

    模糊得就像上輩子發(fā)生的一樣。

    賀予仰起頭,看著站在他面前的謝清呈:“哥,我之后就要接我爸的位置了,我之前聽說過,有的椅子是會吃人的,你一旦坐上去了,人就會變,那是不由自主的?!?/br>
    “別人說,賀繼威在沒有坐上這樣高的位置之前,他對我媽真的很好,千依百順的。后來他們慢慢地就走遠了,各自管著各自的事業(yè),甚至很多時候還談不到一起去。我其實曾經聽我爸問過一句話,他問她,你還記不記得我們以前是什么樣?!?/br>
    賀予垂了睫毛:“她半天都沒有回答他。”

    夏日天氣多變,賀予來得時候天空就陰沉沉的,這會兒外頭忽然亮了閃電,刺眼的白光輕易將穹廬一剖為二,幾秒后雷鳴如鼓,轟隆破天,雷陣雨嘩啦啦地潑落下來,轉眼把塵世的顏色變成一片茫然無措的白。

    謝清呈說:“……我再去給你倒一杯茶?!?/br>
    手腕卻被賀予啪地握住了。

    坐在椅子上的青年把謝清呈拉了回來,他又一次擁住他,就像一個不愿意與赤忱童年分別的孩子,抱住了自己破舊的玩具熊。

    他把臉埋在謝清呈的腰腹,在暗風吹雨的書桌窗前,抱著他的布娃娃。

    明明是那么瘋狂那么偏執(zhí)那么強大的一個年輕人,在這一刻卻顯得那么地無助和悲傷。

    謝清呈聽到他的聲音哽咽了:“謝哥……有些事情我必須去做,有些他留下來的東西,需要我去完成,除了我之外,沒有其他任何人可以接替……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我明白。”

    他怎么會不明白呢?這種感觸他比任何人都深。

    他抬手,想摸一摸賀予的頭發(fā),指尖未觸及賀予的發(fā)頂,就聽到了他傷心到嘶啞的嗓音:“……對不起,哥,我這一個月……我這一個月一直在孤獨地忍耐著,承受著……我快被這現(xiàn)實折磨瘋了……我受不了了……你由著我再這么任性一次吧……你再寵我這么一天吧……因為今天之后……我也許就……”

    “我也許就再也不能是賀予了?!?/br>
    有的位置確實是會吃人的。

    賀予走到黃金屋里,看到那個華貴無極的寶座,鑄金的高座,鑲嵌著翡翠瑪瑙,寶石流霞,寶座上面端坐著一具枯骨,枯骨冠冕加深,錦衣委地,骷髏的手仍舊握著沉重的權杖。這上面坐著的就是那個被他稱為父親的人。

    二十年前,在骷髏還沒有坐在這個位置上時,也曾是有血有rou的。

    “你抱抱我好嗎……謝清呈……”賀予把他拉下來,杏目渙散迷離地看著他,又是傷心又是不舍。而那傷心和不舍的深處,是另一種更不為人知的情緒,那情緒藏在深瞳的最低下,不給任何人瞧。

    “賀予……”

    “我受不了了……你抱抱我……”

    骷髏散作了青煙,新的生命來到了這個座位上,開始為之獻祭。

    而在那之前,他把他得不到的愛人抱到了椅子上,讓他坐在他懷里,他勾住他的后頸,像在汲取著最后一些活人的熱氣。他用鼻尖輕輕磨蹭著,試探般觸碰著謝清呈的下頦,臉頰,鼻梁,眉弓,額頭……最后又繾綣地移下來——他注視著謝清呈的眸子,在那么近的距離,無聲地與之換著情緒。

    然后他仰起頭,冰涼的嘴唇顫抖著,吻上了謝清呈的唇間。

    謝清呈想安慰他,也想從這噩夢般的消息里找回些真實的感受,他感受著賀予一下一下的輕吻,那些像是賀予向他發(fā)出的求助。

    “我心里好亂……謝清呈……”接吻的間隙,他在他嘴唇前呢喃,“我很難受……你知道嗎……我真的好難受……”

    賀予的情緒傳遞到謝清呈胸腔內。

    那不僅僅是失去父親的痛苦,而仿佛還隱藏著另一個太過沉重的秘密。賀予的手輕輕拂過謝清呈的耳鬢,額頭與額頭相抵:“就這一晚好嗎?別再趕我走……陪陪我……”

    謝清呈近距離地看著賀予的眼睛,其實因為太近了,反而什么也看不清,但他能聽見賀予的心跳,在黑暗中,也能感受到賀予微微顫抖的指尖。

    “謝清呈,求求你……”

    謝清呈最終沒有再讓賀予把那破碎不堪的哀求說完,他抬起手,扣住了賀予的后頸,貼上去,緊緊地擁住了他。

    他們就像互相安撫的藥。

    其實不僅僅是賀予需要謝清呈,如今深陷在困頓和迷茫中的謝清呈也同樣需要他。

    如果賀予即將成為賀氏集團的當家人,如果從此之后少年賀予真的將慢慢消失,最終直至不復存在,那么……

    “好……”

    一聲近乎于嘆息的應允,沙啞沉熾,近乎微不可聞。

    可賀予還是聽到了。

    賀予愣了一下,隨即一陣熱意涌上了他的眼眶,他喃喃地不斷呼喚謝清呈的名字,像要把余生的愛語都在這一晚都深埋入謝清呈的心底。然后他像是在發(fā)泄情緒似的再次重重吻住謝清呈,沒有了半點猶疑。

    “謝清呈……謝清呈……”

    呼吸漸急促,他炙熱地吻他,像飛蛾最后擁抱火焰。

    謝清呈,謝清呈。我也許再也不能是賀予了。

    你再讓我抱著娃娃最后一天,好嗎?

    這之后,你要記住我擁抱你的力度,就像我會記得你給我的所有溫暖那樣。

    窗外的暴雨下得天地一片模糊凄涼。

    在謝清呈看不到的地方,在賀予的眼瞳最深處,那里已萌生了某種決心,某個目的,某件秘密——誰也不知道,誰也瞧不到。

    他抱他,用力把那秘密壓入心底。今夜他什么都不愿再想,他只想全心感受著謝清呈略帶嘆息的縱容……為了掩蓋住自己的心傷,他把他往后或許再也無法觸及的愛人抱起來,放到了床上,俯身壓了上去。

    謝清呈怔了一下,他原本只是想在這一夜擁抱著賀予,給他一些安慰。他沒有往其他地方去想,但賀予的這個舉動讓他明白了,其實賀予想要的更多,也更瘋。

    一個月了,他活在封鎖消息的賀家,活在黑暗,煉獄,死亡與迷惘之中。

    此時此刻,一切終于塵埃抵定,賀予像一個從地獄爬回來的人,他想要體會到活著的感覺,體會到鮮活的血與rou,他想要謝清呈。徹徹底底的。

    這種情緒是會感染人的,在這樣濃烈的感情前,謝清呈退無可退。

    賀予吻他,由淺至深,幾至靈魂深處,好像他從謝清呈身上索求的已不是熱吻,而是一種只有謝清呈能給予他的救贖。

    他看出謝清呈的遲疑,他的手攥住了謝清呈的手指,賀予沙啞道:“不要讓我回地獄去……就這一晚……”

    “救救我……謝清呈……”

    他的額頭抵著謝清呈的前額,十指緊扣,輕聲呢喃。

    “你救救我……”

    謝清呈原本微微緊繃的身子,在他這樣復雜痛苦混亂瘋狂的眼神中,慢慢地,重新盡力放松下來。

    盡管他自己也已承受了太多,盡管他也因為賀繼威的死而心情很亂并不想做,盡管他知道,所有的線索又中斷了他又要重頭再來,但是眼前的賀予實在太過狼狽不堪,太過凄慘可憐。他明白賀予想要的是一些可以讓他暫時忘記現(xiàn)實的東西。

    只有他能給的東西。

    “你救救我……”賀予在他耳邊,輕輕地低喃,比欲望更深的,是他此刻的絕望。

    謝清呈終于不動了,他看著他,幾秒后,與他扣著的指微微動了一下,像是一種默許,于是賀予再一次瘋了一般地激吻上他。

    也許賀予這個瘋子才是對的。當吻至最深情,衣服在擁抱接吻間被一件一件脫掉,屋里的空氣不斷地升溫。

    謝清呈似乎也終于能感覺到了,這溫度……只有這溫度,才能夠驅散兩人心中的困頓與痛苦。

    死亡與離別的寒意暫時消退了,這一刻世界好像就只剩下這一座小屋,他們眼里也只剩下了彼此。

    賀予看著躺在自己身下,被脫到只剩下黑色小腿襪的謝清呈,眼神有些恍惚,他輕聲喃語:“哥……對不起……也許這次,真的是……最后一次了……”

    這句話說的完全是無意識的,賀予現(xiàn)在的精神狀況其實很混亂。

    他以為這只是自己心底的聲音,卻沒有注意到謝清呈已經聽見了。

    謝清呈和賀予之間,有過很多回“最后一次”,只是從前的每一次,這句話都是謝清呈說的,可這次卻是由賀予講出來。

    謝清呈不是很懂商務,也不懂門閥世家生意場,他不知道賀予為什么會對未來有這樣深的憂慮感,不過賀予這么說了,他也明白這一次賀予是真的打算放下了。

    也是,一個龍頭藥企的老總,總不可能一輩子和一個男人糾纏。

    確實就是……最后一次了。

    謝清呈閉上了眼睛,在賀予又一次靠近自己的時候,抬手環(huán)住了他的后頸。

    那么,不再想了……確實不要再思考了。

    今晚他和他,都不必想那么多了。

    現(xiàn)實如追擊而來的洪水猛獸,堵在了小屋的門外,他們知道推門而出之后就會面臨鮮血淋漓,只有這一晚,在未出門之前,兩個人還能這樣相擁。

    也許謝清呈的“最后一次”永遠不會是最后一次,因為謝清呈對賀予永遠心軟。

    而賀予的“最后一次”,便是真的最后一次了,因為連賀予都已選擇了放棄。

    他們倆之間的主動權,看似在謝清呈手里,其實斷與不斷,最后做決定的人,都是那個少年。

    少年若停下了腳步,他們之間,也就真的結束了。

    “謝清呈……“他吻他,呼吸炙熱。

    他們太久沒做了,謝清呈的私密處又緊又澀,賀予拿了床頭謝雪與謝清呈混用的潤膚霜,手指先伸進去做了潤滑。

    那種被手指拓展的感覺很令人感到不適,謝清呈隱忍著,卻忍不了太久,等賀予第二根手指能夠順利在里面抽送時,他就已經焦躁而低啞地出了聲:“好了……可以了……”

    賀予不是什么溫柔的床伴,何況在他身下催促的還是膚色潮紅的謝清呈。

    賀予看了他一眼,克制著立刻就想插進去的沖動,拉開床頭柜去摸索東西。

    “你在找什么?”

    “套?!?/br>
    “……沒有這種東西,我家里?!?/br>
    賀予:“那……”

    謝清呈今晚也真是如墜夢中,不管不顧了。

    他攬著賀予的后頸,將他拉下來,幾乎是嘴唇貼著嘴唇,男人微沙啞的聲音像是命令,像是指導,又像是縱容:“你可以直接進來,不用戴套?!?/br>
    賀予猛地深吸了口氣,他的瞳色比剛才更深了,無論他們做過多少次,謝清呈只要一句話,就能讓他像個初次和人上床的毛頭小伙子一樣,硬得不行,甚至連手都被刺激得微微發(fā)抖。

    他再用手指激烈地抽送幾番,弄得謝清呈低哼一聲,在他身下微皺起眉,潤膚乳已經在抽插中濕軟乳化了,變得愈發(fā)濕粘,隨著賀予的動作而不斷地翻攪出軟膩膩的濕液,發(fā)出類似于真正性交時yin靡的聲音。

    “好了……夠了……別再……別再這樣”謝清呈微揚起脖頸,臉龐上是令人觀之欲醉的潮紅,“別……你直接……你直接做……啊……!”

    賀予沒有讓他再催第三遍,粗暴地抽出了沾滿濕液的手指,在自己已經勃起到脹痛的陽物上擼了兩下,就將性器抵到了謝清呈已經被插到一張一合的xiaoxuexue口,挺動腰桿,慢慢地將自己怒賁的陽具往那yin靡的,給他帶來過太多次極樂的rouxue里送。

    不過賀予實在是太大了,渾圓碩獰的guitou剛一擠進去,就已經逼得謝清呈劍眉直皺,手指顫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