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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案本 第97節(jié)

    回來的室友是年紀里出了名的花花公子,人生追求就是死在姑娘們的溫柔榻上。

    而以他最近一天據(jù)說約炮三個網紅的勤懇程度來看這個目標顯然已經在不遠處向他招手微笑了。

    “真見鬼,新認識的那個漂亮jiejie如饑似渴,欲求不滿,我腰都折了她還嫌不夠,我今天晚上一定要大吃頓生蠔補補,兄弟們,你們快看看我這面黃肌瘦的樣子,唉,遲早精盡人亡啊!”

    打游戲的胖仔從廝殺中勻給他一大白眼:“媽的,凡爾賽啥呢?旱的旱死,澇的澇死?!?nbsp;花花公子美滋滋地對著宿舍的落地鏡自照:“哎呀,好累啊,明天還要再約一對姐妹花呢?!?nbsp;胖仔罵人:“花個屁!你沒得花柳病真是中國醫(yī)學界 大未解之謎之!” 兩人一個笑嘻嘻,一個罵咧咧,唇槍舌劍好一番,向來不太愛參與到這種話題中的賀少忽然咳了一聲。

    胖仔和花花公子對視一眼,都以為賀予對他們倆這種粗鄙的談話有意見,于是不吭聲了。

    沒想到過了一會兒,賀予放下書,想了想,回頭望著花花公子,那瓷白的臉上神情淡淡的,看不出任何意圖:“我問你一件事好嗎?”

    “你、你說。” 賀予優(yōu)雅地翹著腿坐在椅子上,膝頭放著一本英文精裝《夜鶯頌》,問的卻是:“你有沒有試著約過男人?” 這也難怪對方一愣,半天緩不過神來了。

    傻了好久才回答道:“沒有,開玩笑,我純直男,純的!純直男就根本不會約男人。”

    “賀予繼續(xù)問,語氣更溫柔了,甚至溫柔的有些可怕,“那純直男做夢夢見男性,你聽說過嗎?”對方又愣了愣,然后在賀予和善的注視下果斷道:“沒聽說過,誰啊,太搞笑了,這人肯定 gay?!?/br>
    …… “賀予我和你說,如果有直男告訴你,說他夢見過男人,你萬記得提防他,這年頭這種傻逼深柜太多了?你怎么了?什么表情?” 賀予淡淡笑了一下,垂了翹睫毛:“……沒事。沒什么?!?nbsp;無人窺見他眼底之色,似地府陰森。

    賀予想,這花花公子的話也是不能信的,每個人都是特殊的,花花公子第一次開不是在一個男人身上所以他當然不懂。

    可是讓他心情沉郁的是,他最近想要再一次感受那種瘋狂快意的欲望越來越強,夢到那一晚上的次數(shù)也越來越多,每次醒來,看到一片極致刺激后的罪證。他都覺得自己真是瘋了。

    少年初嘗禁果,血熱氣盛,開了就容易上癮,容易欲罷不能。

    謝清呈是他第一個經歷過的人,所以他本能地會標記這一具身體。會習慣于回想那一夜的事情。

    他這樣說服自己,每個濕熱的早晨,他醒過來,在學校發(fā)的枕被躺著,拉起遮光簾。

    他著嘴唇,在宿舍床上,想著謝清呈剛毅修長的身,驕做在黑暗混亂的夜色里,想著他們如雨季的獸,深陷在凌亂濕的交頸間,他回憶著當時的滋味,然后在室友的鼾聲中悶頭大汗,對著謝清呈的照片,將自我無聲而激烈地發(fā)泄。

    而這之后的賢者時間,他又會無比的后悔,甚至入自我厭惡。

    賀予想,自己真是瘋了。

    他就這樣沉溺于墮落中,有一天,男生居然還覺得男人的照片不夠看了——畢竟當時拍的就只有一張半身照,幾張臉部特寫,雖然吻痕生動,但其他部分得全靠回憶和想象,確實不能讓人一直滿足。

    于是他拿起手機,打開了黑名單,遲疑片刻,點開了謝清呈的頭像,想看看謝清呈最近發(fā)了什么消息沒有,來點新鮮的。

    結果他發(fā)現(xiàn)謝清呈把朋友圈給關閉了。

    男人的朋友圈只剩一條淡色的線,仿佛謝清呈在不悅時,在性壓抑時,那薄薄的,緊抿的唇。

    “賀予伸手觸摸那一道線,眼神危險。

    這世上沒有賀予想要破解卻解不開的社交軟件,沒有他想看卻看不了的狀態(tài)內容。

    網友口中的保護謝清呈信息安全的“小老公”,只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他動手花了不到半分鐘,就無恥地攻破了謝清呈的微信屏蔽。

    可黑客技術施展之后,踏入謝清呈的朋友圈,“小老公”晃晃悠悠也并沒有尋找到什么值得一看的東西,謝清呈已經很久沒有發(fā)過動態(tài)了,最后一條還是一個校務轉帖。

    對,這世上沒有他想看卻看不了的狀態(tài)內容一除非對方確實沒發(fā)。

    賀予最后還是悻悻地關了手機。

    就這樣渾渾噩噩地過了一陣子,賀予戒毒似的,一直想要戒掉這種感覺。

    可是就和癮君子一樣,他的內心雖然告訴他不能再這樣下去了,身體卻受不了誘惑,感受過極樂便太容易復吸。

    賀予為此還特意上了 p 站,瀏覽了幾部異性片,試圖找回一點直男的自我修養(yǎng)。

    但這辦法卻也無法奏效。

    平心而論,p 站熱度最高的幾個女演員確實不錯,長的好看,身材曼妙,聲音也很好聽,可惜他直到審完所有高分片子都還很冷靜,甚至還就著女演員的表演,慢條斯理地喝完了一整杯現(xiàn)磨咖啡,就像個無情片員。

    他經歷過的真實,并不是屏幕里那樣的。

    那一晚的記憶,概括起來就是濕熱,瘋狂,爽。

    他以前從來不知道謝清呈這男人看著挺高挺強悍的,但腰卻那么細瘦,他手一握,就生出一種會把謝清呈握碎捏壞的刺激感。

    謝清呈又是容易留的皮膚體質,手腕上一道勒痕,繩子解了好久,竟也是消退不掉。

    還有謝清呈的聲音,澗中泉聲似的,很輕,卻能穿石,賀予那么硬的心,生生地被他那低沉沙啞的男性嗓音鑿了一個缺口,熱意汨汨地往外涌流。

    賀予之前從來想象不了謝清呈這個樣子-這個冷銳悍戾,身上總是著烈性煙草氣息的純爺們,會失了神,亂了眸,瘋了般和他在人性的深淵泥淖墮落下去。

    太熱了…… 所以每一次戒斷都是失敗的。

    他戒不掉他。

    賀予有幾次對自己發(fā)了氣,都氣到在賢者時間把謝清呈的照片刪了,可一動情,他又忍不住利用黑客技術將之復原。復原以后他覺得自己實在太可悲,這就張臉,一個連腰都沒拍到的半身,漂亮是漂亮,談得上什么刺激?再結合當時他“拍完兩散”的心態(tài),這切居然煽情的仿佛是在與愛人離別前,纏綿后,留下用以慰藉欲念,永寄相思的清晨睡顏。竟是悵然更多。

    可賀予偏偏就是在這悵然里如此沉迷,沉迷到甚至有些刺痛了他高傲的自尊心。

    他沒有辦法,他因那惑亂人心的欲望,受不了回憶的勾引,于是又想用枯槁的嘴唇狠狠吮吸上那蝕骨濁心的鴉片——一吸之下,那一晚的聲色頓時化成無盡青煙,將他的身子嚴絲合縫地包裏其中,成了他怎么也掙脫不了的繭。

    賀予覺得自己真是病得太重了。熱毒,癮欲。誰能解?他心里是清楚的。

    但是那個人連一點鮮活的動態(tài)都沒有。賀予手中擁有的,竟就只剩那幾張黑暗里拍下的,殘缺的艷和欲。還有從網友那里搜刮來的,同時被他從整個互聯(lián)網端掉的一堆絕版照。

    可惜網友上傳的那些照片都不算太好看,根本沒本人好看。

    怎么拍的啊?廢物們。

    “小老公”對網友們很失望,煩的厲害。

    人的閾值是會隨著刺激不斷提高的。

    終于,看得見摸不著的“網絡謝清呈”徹底滿足不了少年了。

    男生躺在宿舍床上,開始后悔。他一想到謝清呈還沒停職的時候,自己只要開不到十分鐘的車,從滬大到滬醫(yī)科辦公室,或者是教室,他就能天天看到那個男人。

    他就會莫名的有些懊喪。

    他之前,是為什么一直不肯去呢?

    看一眼又不會變成同性戀,能讓自己舒服的事情,為什么不飲水解渴?

    他如果當時去了,就能看到那個和他在黑暗里瘋過的男人,西裝妥帖一絲不茍地站在講臺上。那張曾經在自己耳邊發(fā)出過破碎低沉的喘息的嘴,在講述冷靜的言論和正經的知識。

    賀予熬得睡不著。

    終于,在又一個夜晚靠著想謝清呈釋放壓力后,開了草上了癮的死處男驀地起身,再次把自己關進淋浴房沖了半天。

    當他擰上宿舍的廉價淋雨蓬頭時,他慢慢地抬起頭,眼神很亂。

    他想,再這樣下去不行。

    解鈴還需系鈴人,只要他再多看看謝清呈現(xiàn)在的樣子,再和謝清呈多吵吵架,最好再被他騙一次,那他定就會和初見時一樣抵觸他,嫌憎他,覺得他身上的消毒水氣息難聞,恨不得離他遠一點。

    對,一定是這樣的。

    這是唯一的破解之法。

    賀予想,他得再去會會謝清呈。

    機會很快就來了。

    校園劇《百態(tài)病生》經過一系列的補拍和后期制作,將在下周五被搬上學校的校內劇院。

    那一天,劇院里會安排滬大和滬醫(yī)科的學生共同觀看演出并且頒獎,而作為負責人之一的謝雪,她必然會參加這一次活動。

    賀予打聽了一番,知道謝清呈也會來,連幾排幾座他都弄了個清楚。

    謝清呈之所以會來這種熱鬧場合,是因為最近又爆出了幾個大社會熱點新聞,廣電塔的事已經從風口浪尖慢慢地降下去了,關注的人不再那么多,滬大的劇院又很寬敞,上下三層,容納好幾千人,過程中又黑燈瞎火的,不太有誰會去注意他。

    “你要訂座嗎?”替他打聽情況的學姐問他,“你是參演,你應該有 vip 最前排的座位是不是?”

    “我有朋友要來。”賀予說了個謊。

    學姐:“哦……”

    “麻煩您幫我留 b2230 這個位置?!?nbsp;學姐自然很愿意幫帥哥這個忙,很快地通過學校內部的票務系統(tǒng),把校內劇《百態(tài)病生》首映的票子給賀予打了一張。

    b2230 就是謝清呈后面的座位。

    賀予拿著這張票,看著票上劣質打印機戳上的時間日期,心中默默地有了些期待。

    等首映的那一天,他早早地就去了滬大校劇院,入了座。

    等了很久,他前面的兩個座位一直沒有人。

    電影已經快開場了,照燈一下子熄滅,封閉的觀影廳內只有幾個觀眾席上散出的手機幽光,片刻后,大銀幕亮起,廣告開始播放,五光十色的散光在黑魃魃的大廳內流淌。

    這時才有人卡著點到了劇院內。黑暗中賀予看不到謝清呈的臉,只看到了他一個模糊的側影,但只要一個側影就夠了,他就能認得出來。

    可令賀予沒想到的是,謝清呈并不是一個人來的。那個一直和謝清呈走的很近的小警察,竟也跟來了。

    第63章 不,他不香

    《百態(tài)病生》校園首映日定在了周五,那警察恐怕是特意請假陪謝清呈來的。

    劇院光線偏暗,賀予坐在自己的位置上,面無表情地看著眼前的兩個人。

    他戴著棒球帽,戴著黑色口罩,滬大這種打扮的人也不少,因為藝術學院有很多童星出道的明星入學,他們在校內也常作這副打扮。尋常的那種帥學生有些也不喜歡拋頭露面,黑罩和帽子是標配。

    所以謝清呈并沒有留意到后面這個男生。

    “陳慢,你的爆米花?!?/br>
    “謝謝?!?/br>
    賀予雙手抱臂靠在軟椅上聽著,一邊眉毛挑起。

    陳慢。

    原來這個條子叫陳慢啊……

    賀予忽然想起了之前他替謝清呈接的那通電話。當時手機屏幕上顯示的……好像就是這個名字?

    對,就是這個名字。

    他原本就有些冷的面龐更降了幾度,黑罩和帽沿之下的那雙杏眼幾乎都凝上了寒霜。

    他繼續(xù)不吭聲地,漠然看著眼前的兩個人。

    他知道陳慢是謝清呈的熟人,但是熟到這個地步還是讓他很不舒服。

    《百態(tài)病生》是滬醫(yī)科和滬大聯(lián)袂制作的雙校慶電影,只在校內播放,也就是說,回饋的觀眾僅僅是滬大和滬醫(yī)科的學生。

    有這警校畢業(yè)的條子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