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案本 第46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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忙了一周,謝清呈太累了,他倒了點水吃了點藥,在床上躺著睡了一會兒,等醒來時,天色已經完全黑了。 黎姨不在,他也懶得坐下來好好吃一頓飯,于是摸出手機隨便點了一份外賣。 點完還沒把頁面關掉,一條微信提示就跳出來了。 賀予:“你在哪兒?” 謝清呈懶得回。 第二條信息又彈出來了:“我來醫(yī)科大找你,沒看到你人?!?/br> “……” 謝清呈累得不想打字,能少打就少打地回復:“家。” 賀予倒是好像字多不要錢:“你在家?你回家了嗎?謝雪是不是也和你一起?” 一直緊繃的人,一旦回到安心的領域,徹底放松了下來,就很難立刻上緊發(fā)條。 謝清呈就是這樣,他平躺在老式木床上,松著領帶和襯衫最上面兩粒扣子,整個人都懶懶軟軟的,連手指都懶得動了,直接摁著發(fā)語音,嗓音有些慵倦的沙?。骸澳銦┎粺┌∧悖龥]和我一起,周末了,還來找我干什么?也沒奶給你喝。自己不會點外賣,還要人陪?” 他平時對賀予說話也不至于這么嗆。 主要之前被賀予發(fā)現他作弊,他有些丟身段,又沒想好該怎么扳回一局,因此整一周都沒找過小鬼。 現在賀予主動彈他了,他也來火,想要休息,不想cao心神經病。 神經病果然沉默了好一會兒。 然后來了條文字消息。 “我有些無聊?!?/br> 謝清呈繼續(xù)毫無波瀾地語音:“和你同學玩兒去。” 文字消息:“我想來找你。” “你聽不懂我說話賀予?我周末,要休息,而且我在我自己家,你也就小時候來過幾次,不記得路?!敝x清呈煩躁地拒絕他,但可能是因為平躺在床沿,人又累,不免帶上些柔軟的鼻音。 賀予又是一條文字消息:“您放心,我記的很清楚。” 謝清呈:“……” 也是,不然怎么是學霸呢。 “你別來了,沒工夫招待你。除非你又病了。你病了嗎?” 文字消息:“沒病?!?/br> “那就別來?!?/br> 接著發(fā)文字消息:“你上次輸給我,我還沒給你提要求是不是?” 謝清呈兩眼無神地盯著天花板,手機屏幕的光把他的臉照的藍瑩瑩的,愈發(fā)死氣沉悶:“……賀予,你到底想怎么樣。” 這回對方的消息沒有馬上回,似乎在思量。 就在謝清呈等得失去耐心準備把手機扔到一邊繼續(xù)睡的時候,賀予又來了一條消息,這次居然直接是語音。青年的嗓音條件很好,一池溫沉,字字含蓄。 只是說的話卻很恬不知恥。 “我沒發(fā)病,但心情不怎么好,想著在別人面前都要裝,挺累的,但在你面前不用,所以我來找你散散心?!?/br> “……我是cao場嗎?你沒事就來我這兒散心?”謝清呈對著那好聽的音色發(fā)火,“賀予,你有什么心理障礙,之前躲我躲得比狗還快,結果上次讓你得了些甜頭,你現在還自己追過來,怎么,還上癮了?” 賀予其實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回事。 可能之前眼睛里一直都追著謝雪,心里總有一點期待。 現在這種期待沒了,他的視線也不愿再讓謝雪瞧見,于是他只好選擇把目光轉開。 在這茫然無措中,他終于發(fā)現了謝清呈是他排遣心結的最佳對象——謝清呈很了解他,而且…… 而且謝清呈的眼眸,至少是和謝雪相似的。 他看著,哪怕知道是假的,也多少有點寬慰。更何況讓謝清呈輸給他這種滋味真的很有趣,是他之前沒有意料到,也從沒想象過的。 謝清呈或許說得對,他是有點上癮。 然而他沒想到的是,他等著謝清呈對他的再一次使喚,卻左等右等也沒等到。一周過去,不免有些煩悶,于是今晚才紆尊降貴地給他發(fā)了這樣的消息,并且在謝清呈一次又一次拒絕之后,冷著臉忍不住文字消息改語音消息,希望對方能聽出自己聲音里的不悅。 “我現在就過來?!?/br> 謝清呈煩得直接把手機往墻上一扔,賀予那欠揍的語音還在逼仄的老屋內自動播放著—— “您一星期沒找我,不會是怕了吧?!?/br> 謝清呈嘆了口氣:“我他媽怕你個鬼?!?/br> 賀予是個實干派,說來也就真的來了,謝清呈原本指著他記岔了位置找錯人家,但當老破防盜門被不疾不徐地敲響時,謝清呈知道,指望賀予的智商下降,還不如指望賀予走在路上掉進施工中的窨井蓋里來得實際。 “篤篤篤?!?/br> “……”躺在床上累到斷電的謝清呈動了下手指,仍不想起身。 賀予發(fā)揮了當代大學生尊老愛幼,文明守禮的優(yōu)良品質,也不催,也不走,謝清呈不起床,他就這樣每隔一會兒,就不輕不重地屈起食指敲幾下門。 他甚至都不急。 他不急,樓上老當益壯聽力好得很的爺叔卻急了,爺叔一把推開閣樓窗:“敲敲敲!敲這么久不會問一句有沒有人啊!耶?儂個小伙子眼生,儂找哪個啊。來參加社區(qū)公益,慰問孤寡老人吶?” …… 真他媽丟人現眼。 躺在床上裝死的孤寡老人謝清呈被迫起身,一把拉開防盜門,對樓上喊了句:“沒事爺叔,我熟人?!?/br> 一邊攥住外面站著的青年的衣領,猛地把人從半敞的門縫里拽入屋內。 “你給我進來?!逼破茽€爛的防盜門砰地在兩人身后合上,門上貼著的“福”字因為力道太大,還震顫著歪了幾寸。 謝清呈黑著臉,把賀予摔在墻上。 “想干什么你?!?/br> 賀予靠著墻站著,身上有一種淡淡的洗衣服清香,還有年輕男孩子在太陽下曬久了彌散出的氣息,隆盛的青春味道。 這味道登堂入室,和謝清呈屋內潦倒慵冷的煙草味混合在一起。 賀予揚了揚眉,豎起手指了指樓上:“別人不是都說了?我來慰問孤寡老人?!?/br> 說著繞過抵在自己身前的謝清呈,啪地把屋內的大燈打開,這一串動作行云流水,小伙子根本沒有義工志愿者的含蓄,渾然不把自己當外人。 最可氣的是在家里轉了一圈之后,這位義工同志居然還回過頭來,很有禮貌地對被他慰問的“孤寡老人”提要求。 “謝哥,我有點餓,可不可以給點吃的?!?/br> 謝清呈煩得要命,抬手把自己垂下來的額發(fā)抓上去:“喝奶去吧你?!?/br> “您有奶給我喝嗎?” “……”謝清呈沒好氣地從紙箱里翻了一盒舒化奶扔給他。 賀予看了一眼:“這奶不夠純粹,我從來不喝這個牌子?!?/br> “……” 謝清呈眼神如刃,薄唇如霜:“那少爺你要喝什么?要不要我找個人給你現產點?” 第31章 他真是不要臉 不純粹的奶被冷落了。 而謝清呈自己點的外賣就是兩只包子,一只rou包,一只菜包。 賀予不喜歡吃rou包,覺得rou多太油膩,可給他菜包吧,他又覺得人家菜葉子沒有認真洗干凈,那姿態(tài)就和舊社會大老爺的姨太太似的。謝大哥最后一面寒著臉,一面打開冰箱,好容易從冷藏室內翻出一袋餛飩。 謝大哥問賀姨太:“隔壁鄰居包的,最后一袋,純天然無污染,就這個了,你吃不吃?” 賀姨太的目光瞥過大哥的眼睛,鑒別出當家的大男人忍耐度已經到臨界了。 他畢竟是來散心的,真要把謝清呈惹煩了,對自己也沒什么好處。 于是賀予笑笑,那漂亮清秀的俊臉瞧上去竟然還有些內斂的意思——雖然是裝的。 “那就麻煩您了?!?/br> 接下來的一幕堪稱義工界的魔幻現實。 只見得被慰問的孤寡老人謝醫(yī)生陰郁著臉,緊抿著薄唇,舉著木柄勺在電磁爐前守著鍋里的水沸騰。 而上門慰問的大學生志愿者,賀予同學則很自覺地站在離謝清呈直線距離盡量遠的地方。君子遠庖廚,他就這么理所應當地、安靜淡然地,打量著這間屋子。 賀予初中的時候,跟著謝雪來過幾次,當時李若秋還在呢,屋子里擺著謝清呈和她的結婚照。 現在照片已經沒了。 但好像不止是李若秋的照片,有幾個位置的舊照摘除痕跡明顯更早,不仔細看都看不出來,賀予感覺他初中來的時候這些照片可能就已經不在了,只是當時他的注意力都在謝雪身上,沒有太留心。 “你要不要醋?”謝清呈問他。 “要啊。”賀予說,“我自己加?!?/br> 屋內很安靜,隔著墻,能聽到陌雨巷里蝸居的鄰居們細碎的動靜。人在世上就像細胞在體內,運作時間錯落有致,細胞們新城代謝的周期不同,而人們活得也各有各的節(jié)奏。東家在洗碗刷筷的時候,西家灶臺點火的聲音才剛剛響起。 賀予靠在窗欞邊,看到有一只變色龍爬過了窗臺。 他伸出手,變色龍居然也不怕他,由著他摸了摸它的腦袋。 賀予這人的氣場就是這樣,冷血動物從來都與他很親近,不避他,或許是把他當作了同類。 但謝雪最喜歡的就是毛茸茸的溫血寵物,最怕的就是蟲蛇蝎蛛。 如果謝雪看到這條變色龍,一定會大驚失色慘叫連連地把它趕走。 賀予摸著變色龍的腦袋,變色龍享受地瞇起眼睛。 賀予想,或許他和謝雪有些地方是確實太不一樣,以至于她不喜歡他,卻喜歡那個衛(wèi)冬恒。 現在他站在這里,站在謝雪度過了童年與少女時期的地方,那些原本可以撫慰他心境的,屬于她的生活氣息,此刻都成了茂盛的荊棘。 根源深入泥土,枝椏直刺蒼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