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情書 第88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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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晚上,他打電話問林行知,問他為什么要隱瞞實情? 一說完,就被自己這問題蠢笑。 林行知要怎么把真相告訴他? 說就因為他不是沈廷風(fēng)的種,所以江菱從來都沒有愛過他? 說她的遺作《一家三口》,不過只是她想象中的完美家庭構(gòu)圖,有江菱自己,有沈廷風(fēng),也有他們共同的孩子,就是沒有姓林的這倆父子? 以前處事不成熟,對林行知的愛不夠,可期待又太滿,到最后只能用來恨來發(fā)泄。 現(xiàn)在看來,他連怨恨的理由都是站不住腳的。 距離江菱自殺,已經(jīng)過去二十多年,而這二十年里,他反反復(fù)復(fù)拿恨去傷害一個愛自己的人,再用剩余的愛去祭奠一個恨不得讓自己消失的人。 這世界黑白顛倒,愛恨也錯位得荒謬。 電話兩頭都在沉默,只能聽見彼此克制的呼吸聲,傳遞著同樣的痛苦、愧疚。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對面先開口:“因為你不需要知道這些?!?/br> 林行知的聲音一如既往的冷硬,“她不愛你是她的事情,不是你的問題,所以你不需要承擔(dān)這些莫須有的罪名。你只管記住,你沒有做錯任何事情,你的出生對她來說可能是意外是錯誤,但對我來說,是我這一輩子最好的禮物。” 林行知愛過江菱,也知道江菱從來沒有愛過自己,只把自己當成替代品,一個長得像沈廷風(fēng)的替代品。 江菱愿意生下林嶼肆,也是因為她估算錯了,她以為這是沈廷風(fēng)的孩子。 后來只要他流露出一絲父愛,她就會把無處發(fā)泄的怨恨加倍使在孩子身上。 他沒有辦法,只能用刻意的疏離掩蓋自己的愛,這辦法奏效了,但產(chǎn)生了無法挽救的后果。 缺失父愛的童年,造就父子間難以逾越的隔閡。 江菱死后,他嘗試改變這種現(xiàn)狀,但他和林嶼肆的脾氣太接近,同樣固執(zhí)強勢,聊不過三句,總有一方直接甩臉走人。 直到葉晟蘭也離開了,他們不得已成為在這個世界上唯一可以相互依賴的親人,關(guān)系算是得到緩和,但林行知清楚,這只是表面的和諧,自己走不進林嶼肆心里,不過這樣也好,對方永遠沒有機會知道真相。 “那路迦藍呢?” 林行知沒說話。 林嶼肆猜到答案,江菱想讓林行知跟自己一樣體會到有個不想要的累贅是件多么痛苦的事,所以才會設(shè)計出路迦藍的存在。 其實林行知并不是討厭路迦藍,只是沒法愛她。 不承認她,是因為沒法繼續(xù)讓她成為江菱報復(fù)自己的工具。 …… “阿肆。”喬司月在晦暗中捧住他的臉,緩慢往上抬起。 林嶼肆眼睛慢慢聚焦到一處,視線太暗,看不清她的臉,依稀看見她眼里閃爍的亮光。 她哭了。 但凡和自己有關(guān)的事情,她都太上心,可他不想此刻的負面情緒影響到她,只能強迫自己裝出若無其事的樣子,用故作輕松的語氣:“你說,我聽著呢。” 她不說了,只是笨拙地去尋他的唇。 眼淚順勢滑落到自己唇上。 林嶼肆嘗了下,苦的。 還好她的唇是甜的。 “遇見你那天,是我一生中幸福的日子?!?/br> “她不愛你,我愛你。” 喬司月將下巴擱在他肩頭,右手撫著他后背,哽咽幾乎漫到嗓子眼,“你繼續(xù)去保護這個世界,我來保護你?!?/br> 林嶼肆笑笑,安慰她說我沒事,能有什么事?有她在,以后都變好的。 “上回跟你撒謊了,我在去特訓(xùn)前受了傷,左胸被鋼筋刺穿,怕你擔(dān)心就沒敢跟你提?!?/br> 喬司月怔住:“那你背上的傷呢?” “一次出警,意外被炸傷的?!彼麊?,“丑嗎?” 她用力搖頭,繼續(xù)問:“右肩上的呢?” “之前為了救一個孩子,從三米高的地方掉下去,給她當了rou盾,運氣不好,掉的地方有柵欄,扎進去了?!?/br> 他從不吝于分享自己的過去和心意,傷痛不一樣,不管是身體上的,還是心臟的疤,他都想一個人扛。 但既然做好了徹底進入對方世界的準備,他就得坦誠一切,再毫無保留地把自己交給她。 喬司月眼淚沒憋住,一個勁地往下掉。 她不止一次見過他身上的傷,也觸摸過這些像樹木一樣盤根錯節(jié)的傷疤,本以為心理承受能力已經(jīng)達到及格線,但聽他親口轉(zhuǎn)述自己曾經(jīng)與死神擦肩而過的經(jīng)歷,還是不免一陣心驚rou跳。 “看到?jīng)],我在的世界有多危險,”眼淚砸到手背上,燒出一片火,林嶼肆沒理會,替她抹著眼淚,用哄睡時的語氣,“現(xiàn)在給你充足的時間反悔,要是到點了又想反悔,到哪我都能給你逮回來?!?/br> 喬司月那句“不用反悔了,我答應(yīng)你”在聽見他突然蹦出來的倒計時后,瞬間卡在喉嚨。 說是足夠的時間,其實也就過去不到十秒,她因他這番耍無賴的行為破涕為笑。 這樣的反應(yīng),結(jié)果不言而喻。 “唯唯?!闭f不緊張是假的,他終于可以如釋重負地呼出一口氣,“現(xiàn)在我在你面前,是真的一條底褲都沒了?!?/br> 她吸吸鼻子,用稀松平常的語調(diào)安慰:“沒事,我早就見過你不穿衣服的樣子?!?/br> 他頓了下,笑到不行,“色不色?” “衣服是你自己脫的?!标P(guān)她什么事,她明明只是在闡述事實。 還委屈上了? 林嶼肆笑著看她,抓起她的手,去解自己的衣服,同時挑了下眉,似在說:這次是你解的。 喬司月哭笑不得,真是幼稚死了。 所有的底都交代完了,沒話說了,只能親她抱她。 空氣短暫地安靜下來。 兩個人隔著跳躍的熒幕光線對視幾秒,他忽然牽住她的手往前一帶,動作輕柔而堅定,讓她穩(wěn)穩(wěn)當當?shù)芈湓谧约簯牙?,柔軟的觸感貼上大腿。 一片岑寂里,皮帶的金屬扣和衣服摩擦的聲音無處遁形,往上是他勻?qū)嵉募ou線條。 喬司月忽然覺得嘴巴有些干,可分明她剛剛才喝了一大杯果汁,還有半瓶酒——怪不得腦袋暈暈乎乎的,原來是被酒精沖到了。 她起身想找水喝,林嶼肆一把將她摁了回去,她干脆不動了,也沒法動,由著他指腹有一下沒一下地摩挲著自己唇角。 覷著她一副任人宰割的模樣,他啞然失笑,然后不輕不重地吻上,另一只手握住她的手,四處游走,摁在冰涼的腰帶方扣上。 唇離開幾公分,“解開?!?/br> 緊接著又強調(diào)一遍:“全部解開?!?/br> 她聽話照做,但是閉著眼解開的,手也在抖,呼吸和心跳都變得毫無章法可言。 很快衣服都沒了,他心里只剩下一句話: 慢慢來,舍不得用力。 - 中途喬司月醒過一次,是在床上。 遮光窗簾沒拉全,月色泄進來,在紅棕色地板上形成一道分明的光束。 “阿肆?!?/br> 他也沒睡,“嗯?” □□未退,嗓音里帶著沉啞的質(zhì)地。 喬司月看向窗外,星河遍布。 “我看到了月亮?!?/br> 腦袋轉(zhuǎn)回來,眼里泛著光,照進人心里去。 林嶼肆一頓,勾唇笑起來,是吊兒郎當?shù)男Γ骸艾F(xiàn)在,它是你的了。” 月亮是她的了,但喬司月是他的。 她彎了彎眉眼,又喚他,“阿肆?!?/br> “嗯?!?/br> 而后沒頭沒尾來了句:“我相信你?!?/br> 我不相信愛情,也不相信明天會變得更好,但我就是相信你。 因為你是我的白楊,也是我的擺渡人。 他笑,貼著她耳朵說: “睡吧,月亮?!?/br> 他還說—— love you,to the moon,and back. 我愛你,一直遠到月亮那里,再從月亮回到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