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瓚微訝，隨即想到十幾年前的正規(guī)收養(yǎng)流程很嚴(yán)格，收養(yǎng)家庭基本知道被收養(yǎng)孩童的過往。

    看來盧子慧的生母確實費心為她找好了收養(yǎng)人家。

    “但是我請求你們，以后別來找她?！?/br>
    “嗯。”李瓚淡聲回應(yīng)，反正他對古典音樂本來就沒興趣，全程打盹和出神。

    送別盧子慧夫婦，江蘅說：“你送我的音樂門票是別人送的，原來我用的是二手貨。”虧他今天花了好幾小時裝扮自己，原來都扮個鬼看了。

    江蘅很快放寬心，都追求那么久了倒不急于現(xiàn)在就要李瓚的回應(yīng)。

    “我去趟洗手間。”

    李瓚心不在焉，漫不經(jīng)心的應(yīng)了聲。他抱著胳膊原地想了大概四五分鐘，猛地甩開手快步?jīng)_進洗手間，‘砰’一聲踢開門，洗手間里除了江蘅外沒別人。

    江蘅回頭，面色驚訝：“怎么――”

    李瓚氣勢沖沖、面色冷凝的來到江蘅面前，單手撐著墻壁湊過去，嘴巴近得能親上去，鼻子幾乎頂著江蘅的鼻子，眼睛大概剩下四五厘米的距離。

    “我以前沒喜歡過人、沒和女人交往過更別提男人，你是第一個。我們交往，從現(xiàn)在開始計算到哪天可能結(jié)束為止，我們是認(rèn)真談感情、處對象的交往的關(guān)系。我是你男朋友，當(dāng)然你也是。所以男朋友，請多指教！”李瓚一口氣把醞釀很久的告白說了出來，然后催促江蘅：“你呢？”

    江蘅：“……”

    江蘅艱澀：“我……”

    李瓚緊張化為不耐煩，抖著腳粗聲粗氣：“你磨蹭什么？快說！”

    江蘅：“讓我把拉鏈拉上。”

    李瓚：“……”

    李瓚：“哦?！彼岄_，看了眼：“你快點?！?/br>
    第88章

    錫流大廈的公共洗手間每天早中晚清潔十余次, 連角落地縫都保持潔凈明亮，濃郁的檸檬果味熏香劑充斥不大不小的空間。

    當(dāng)尷尬、緊張的氛圍消逝，空間里緩緩流動著曖昧的氣氛, 寂靜無聲的環(huán)境推動著這股曖昧似潮水包裹住手腳和身體, ‘砰、砰、砰’、‘砰砰砰’……誰的心跳在敲鑼打鼓？

    李瓚意識到劇烈的心跳來自自己的左胸腔，撐住墻壁的手灼燙到火焰似的蜷縮, 訕訕的收回來、連連后退, 上半身跟著往后仰，盡量遠(yuǎn)離江蘅, 免得心臟直接蹦出來, 血淋淋嚇跑人就不好了。

    他知道自己在胡思亂想, 想得不著邊際，因為他根本不知道現(xiàn)在應(yīng)該以什么心情面對江蘅。

    這種感覺很奇怪。李瓚皺眉想著, 但是還不賴, 他不打算收回告白。

    江蘅去洗手，抽出吸水紙仔仔細(xì)細(xì)的擦干手指包括指縫里的水，然后轉(zhuǎn)身, 一邊扯開sao氣的花紋領(lǐng)帶領(lǐng)帶, 一邊對李瓚說：“李隊，過來。”

    李瓚偏頭打量他, 沒法從他平靜的臉上看出內(nèi)心的想法。

    邁開步伐, 無所畏懼, 李瓚走到江蘅跟前，目光落到了他潔白的下巴處，再滑下去、掃過突出的喉結(jié), 落到有些凌亂的衣領(lǐng)和扯開的領(lǐng)帶，性感的鎖骨在白衣領(lǐng)之間若隱若現(xiàn)。

    江蘅現(xiàn)在像只修煉得道的千年狐貍, 肆無忌憚的釋放他無處安放的sao氣。

    李瓚：“怎么？”他有點想咬江蘅的脖子。

    江蘅的手指停在李瓚的脖頸間，似有若無的走了走，指腹貼著他的耳根、捏了捏耳垂，很快游離開，似逗弄、似安撫，像在調(diào)情。

    那手最后落在李瓚的脖子處，寬大的手掌整個按住了他的后脖子，手指稍微一彎就能捏住，不過他沒這么干。

    江蘅清楚他要敢捏住，下一刻就被李瓚擰斷手腕骨，而繼告白是在洗手間便池旁之后的第一次約會，也許將在醫(yī)院正骨科舉行。

    江蘅低頭，頓了頓，抬眼看李瓚的眼，然后吻了下去。

    起初是嘴唇貼著嘴唇，誰都沒有動。一個的嘴唇有點冰涼，另一個的嘴唇有點兒溫?zé)幔贿^很快就分不清誰的體溫高低。唇很柔軟，很舒服，勾起了某種深深品嘗下去的沖動。

    興之所至、便隨心而動。

    不知道是誰先主動，反正等兩人的稍稍回神，他們的嘴唇已經(jīng)纏斗到了一起。舌頭伸出來，互相舔舐、交纏，然后互相不示弱的咬著彼此的嘴唇像要吃下去一般，激烈得宛如在打架。

    江蘅擱在李瓚后脖子的手已經(jīng)變成捧住了李瓚的臉頰，兩只手都捧住李瓚的臉頰，死死的壓制著李瓚、又在拼命的克制自己意欲摧殘弄傷他的沖動，以至于壓制中可見一抹溫柔小意。

    牙齒咬著李瓚的嘴唇，用了最輕的力度仍叫他吃痛，江蘅本該停下來，但他停不下來。

    李瓚上嘴唇被咬破皮，皺眉吃痛，一個不察便被攻城略地。

    牙齒、嘴唇內(nèi)壁、上下顎和舌頭，無一處不被造訪過，那種要被一口吞吃入腹的驚悚感太過強烈，逼得李瓚猛然抓住江蘅后腦勺的頭發(fā)，用了力氣才勉強把江蘅拔開。

    李瓚發(fā)誓，在分開的瞬間他絕對聽到了‘?！穆曇簦救纬銎靠诘穆曇粢荒Ｒ粯?。他喘著氣，難以置信的說：“你他媽當(dāng)自己在吃膠水？！”

    “如膠似漆，好比喻。”江蘅的呼吸也亂了，額頭抵著李瓚的額頭，目光灼熱不已。

    李瓚：“你太激動了?！?/br>
    江蘅：“你應(yīng)該低頭看看?！?/br>
    李瓚向下瞥了眼，低罵一聲：“洗手間里你也能發(fā)情？”

    “重點不是地點，而是我和誰、在做什么。”江蘅糾正他并說道：“你也有感覺了，李隊?！?/br>
    李瓚從未發(fā)現(xiàn)原來一個吻就擁有毀滅他自制力的威力，他被成功的勾引了。

    “兩情相悅，順其自然?！苯刻故幨帲骸安黄婀??！?/br>
    李瓚抱住江蘅的背，把臉伏在江蘅的肩膀處，閉上眼說：“忍著。”

    江蘅嘆氣，對李瓚來說還太早，不到時候，他的水到渠成不是現(xiàn)在，他們陷入愛情的時間線本來就不是齊頭并進。

    他總得再等等，等著李瓚的愛情跟上來。

    “要不我?guī)湍?？?/br>
    “免了。”李瓚拒絕：“公共場所克制點?！?/br>
    兩人在洗手間里待了幾分鐘，各自平復(fù)心緒，整理衣領(lǐng)一前一后出門，在門口撞見清潔大姐。

    大姐目光古怪的看著兩人，等李瓚他們走了老遠(yuǎn)一段距離才聽到大姐嘀咕：“現(xiàn)在的年輕人真是火氣大，一點小事就打架，還不如去街頭買杯涼茶消氣?！?/br>
    李瓚輕咳了聲，臉皮厚的好處就是頂著被咬破的嘴唇毫無羞恥感，光明正大和江蘅并肩走在一起。

    臨近12點，大廈許多的樓層和辦公室逐漸關(guān)燈，到地下停車場的電梯里還遇到了一群剛下班的都市白領(lǐng)。電梯門開時，正說笑的姑娘們抬頭見到李瓚和江蘅，不約而同一愣、安靜，退后一步，注視他們進來。

    貼著電梯的姑娘們抱起文件夾擋住有些guntang的臉，使著朋友們才懂的眼色：肩寬腿長目測一米八以上，手臂肌rou線條緊致有力不是空架子，猜測腹肌有！舉止正直無曖昧，穿衣著裝品味正，張狂囂張小狼狗、斯文敗類大禽獸――meimei們，我都可以！

    李瓚頂了頂帽檐，明顯感覺背后很熱鬧，他還沒想出個所以然，江蘅的手臂放到了他的肩膀上，這人又習(xí)慣性的把一百好幾十的重量壓在他身上。

    “您老不知道自己幾斤幾兩？”

    “我有點困?！?/br>
    “我也不是床?！?/br>
    “……還有點累?！苯康哪X袋整個都擱在李瓚的肩膀上，難為他一八幾的身高硬是把脖子掰折了做出小鳥依人的美麗動作，他還難掩語氣里的疲憊說：“我后面還疼，剛才撐著坐了幾個小時，后來又在洗手間里……你突然――我太緊張，渾身緊繃，現(xiàn)在一松懈下來，渾身都酸痛?！?/br>
    江蘅后背和肩膀的繃帶還沒拆就被他扯出來約會，音樂會里的椅座不能躺不能靠，確實會酸痛難忍。

    如此想著，李瓚難得心軟，把手橫在江蘅的腰上，半摟抱半攙扶，音量小了些、不習(xí)慣但學(xué)出了點溫柔的說：“靠會兒，快到了。等會我開車，你睡一會，到家后我喊你。”

    江蘅：“嗯。”

    ‘叮――’，電梯門開了，地下停車場到了。

    他們旁若無人的出去，電梯里的姑娘們齊刷刷沉默，氣氛詭異：“情侶？”、“薛定諤的舉止正直無曖昧？”、“我失戀了！”、“洗手間普雷?。　?/br>
    ……

    又沉默了一會，忽然有個姑娘捶胸頓足哀嚎：“我逆cp了??！我不活了――尊嚴(yán)！面子！沒了、全沒了??！去他媽的絕美愛情！”

    李瓚開車門讓江蘅進去，老遠(yuǎn)聽到電梯里的動靜，不由皺眉：“出什么事了？”

    江蘅笑說：“大概是偶像公開戀情，粉絲心情崩潰?！?/br>
    的確聽到了‘愛情’、‘cp’之類的字眼，李瓚沒有多懷疑，他對這些一向無感，甩上車門繞到駕駛座，開車回公寓。

    回公寓后將近一點，住宅區(qū)安靜、幾無燈火，李瓚把門關(guān)上，在玄關(guān)處換鞋。

    江蘅在客廳里脫下西裝外套和領(lǐng)帶，穿著襯衫低頭解手表，解開后扔在衣服堆里，抽開皮帶后，褲子松垮的耷拉在胯上，光著腳進浴室。

    李瓚靠在鞋柜旁欣賞全幕，心里想著無論男女，寬衣解帶的過程最性感，這話原來沒錯。

    電視柜旁的綠植后面、墻壁角落里放著一張折疊床，那是江蘅在他這處公寓里住了好幾個月的唯一的睡床。床板硬邦邦很不舒服，客廳空間不大，每晚還得推開茶幾，到了第二天再推回去，十分麻煩。

    江蘅前兩天住院，昨天回來，吃的藥里摻了安眠成分，所以昨晚在沙發(fā)上將就一晚，白天起來發(fā)現(xiàn)兩條腿已經(jīng)垂落到地面去了。

    李瓚兩腿敞開癱坐在沙發(fā)上，表情平靜，內(nèi)心的想法看不出來。

    江蘅在洗浴間拆下繃帶，背后燒傷的部位已經(jīng)結(jié)痂，黑褐色的痂片粗看像大片的紋身，描在白如溫玉的皮膚上竟還產(chǎn)生了點美感。

    李瓚晃了晃腦袋，心想情人眼里出西施大概就是這樣了，丑陋的痂都能看出美貌來。

    江蘅一邊擦頭發(fā)，一邊坐在茶幾上，就在李瓚的對面，“在想什么？”

    “明天得去換張床?！?/br>
    擦頭發(fā)的動作停頓，江蘅挑眉：“是我想的意思？”

    李瓚垂下眼皮說：“同床而已?！?/br>
    江蘅笑起來，傾身捏了捏李瓚的手說道：“同床試婚?！?/br>
    李瓚：“什么意思？”

    “現(xiàn)在以結(jié)婚為前提交往的男女朋友，更進一步的關(guān)系是同床試睡，如果能夠忍受睡覺的時候身邊出現(xiàn)另外一個人，忍受他的呼吸、他的呼嚕、他夜里翻身起床……那就可以放心的結(jié)婚了?！?/br>
    李瓚：“你想的挺多?！?/br>
    江蘅笑了笑，單手擦頭發(fā)頗為別扭，李瓚見狀接過他手里的毛巾幫忙擦干凈。

    此時無聲勝有聲。

    時針‘嗒嗒嗒’悄悄走著，夜色里漂浮著花香，靜謐的氛圍拉動兩顆心逐漸貼近。

    第89章

    ‘沙、沙沙……’

    報廢汽車?yán)锏男熊囉涗泝x被拆卸下來, 經(jīng)過幾次修理勉強導(dǎo)出汽車灌水前半個小時的視頻，不過視頻錄音出了問題。

    王費了一周時間才修復(fù)出完整的錄音視頻，他把視頻導(dǎo)入設(shè)備播放, 慢慢調(diào)整聲音頻率直到清晰的對話從廣播里傳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