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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成通房后我跑路了 第29節(jié)

    李瑜懶洋洋地瞥了她一眼,崔氏趕緊閉嘴。

    有美月她們幫襯,很快李瑜就收拾體面了。

    他靜靜地望著銅鏡中的人,一張臉板得跟棺材板似的,氣場也冷。

    這情緒未免也太外露了些,仿佛人人都知道他不痛快似的。鬼使神差的,他忽地咧嘴露出標(biāo)準(zhǔn)的八顆牙。

    崔氏被他突如其來的舉動逗笑了,李瑜的神情稍稍緩和了些,吩咐道:“崔mama得空了,便替我去物色合適的人選來?!?/br>
    崔氏愣了愣,不解問:“郎君這是要?”

    李瑜:“寧櫻被打發(fā)出去了,我房里總需要人伺候,再替我物色一個來,重新調(diào)-教?!?/br>
    崔氏應(yīng)了聲是。

    李瑜正好衣冠后,便去廂房用早食,今日他的胃口似乎不大好,只用了半碗粥就撤下了。

    崔氏伺候他離府上值,待正主兒走了,她才去了一趟福壽堂,把西月閣發(fā)生的事同老王妃匯報一番。

    在聽到寧櫻被李瑜打發(fā)出府的消息后,郭氏非常詫異,再問了一句,“好端端的怎么就被打發(fā)出了府,是不是做錯了事?”

    崔氏搖頭,“寧櫻那丫頭素來沉穩(wěn),應(yīng)是沒有得罪二郎的,起初老奴還以為是一句戲言,哪知卻成了真?!庇值溃岸坷餂]人伺候,昨夜還是老奴候著的。”

    郭氏默默掐捻念珠,沉吟片刻方道:“不是還有美月和春蘭嗎?”

    崔氏發(fā)愁道:“二郎沒讓她們伺候,今早吩咐老奴重新物色一個奴婢進(jìn)府調(diào)-教?!鳖D了頓,“老奴心里頭有些話,不知當(dāng)講不當(dāng)講?!?/br>
    郭氏做了個手勢。

    崔氏道:“與其再尋一個婢女進(jìn)府,還不如盡快給二郎物色合適的主母進(jìn)府來伺候,這樣他的心性也能穩(wěn)定些。”

    郭氏無奈道:“你當(dāng)我不想嗎,你是他的乳母,自然也知道他的性子,若是他說了不,誰都不管用。”

    崔氏嘆了口氣。

    郭氏道:“你且應(yīng)著他,再尋著吧,至于合不合適,再另說?!?/br>
    崔氏點(diǎn)頭,應(yīng)聲是。

    郭氏繼續(xù)道:“先前我還以為他這般抬舉寧櫻,會把她抬成妾,哪曾想說送人就送人,晚上待他下值回來,我親自問問,萬一是相中了哪家的姑娘,先把房里清理干凈了也說不定?!?/br>
    崔氏哎喲一聲,“老奴巴不得他有這個覺悟?!?/br>
    郭氏苦笑,她這個小兒子,打小就被嬌寵得跟什么似的,萬事都要依著他,順著他,只要他不瞎折騰人就行。

    “這些日你便辛苦著些,寧櫻到底伺候了他好些年,忽然離府,他估計也不習(xí)慣,興許過幾天他就適應(yīng)了?!?/br>
    “目前也只能這樣了。”

    “你去吧,有什么事再與我通報,手頭的活計暫且交給劉管事處理,多把心思用到二郎身上,省得他不痛快。”

    “是。”

    與西月閣里的平和相比,袁府則鬧得雞飛狗跳。

    寧櫻的離去似乎并未影響到西月閣,袁府這邊則把她當(dāng)成燙手山芋,只盼著盡快打發(fā)出去。

    昨晚袁老夫人和袁中懷仔細(xì)一合計,愈發(fā)覺得不能把寧櫻留在府里,便生出退還回去的心思。

    今兒一早父子倆就去上值了,遣人的差事袁老夫人不合適出面,索性命人把蔣氏喚來,讓她去打發(fā)寧櫻回秦王府。

    接到這差事,蔣氏高興不已。

    袁老夫人正色道:“那丫頭到底是秦王府的,雖然是個小鬼兒,但廟大,得罪不得。三娘去了,說話可得委婉些,莫要激怒惹惱了她,省得橫生枝節(jié),明白嗎?”

    蔣氏點(diǎn)頭,“兒知道?!?/br>
    袁老夫人:“你只管打發(fā),背后有我們兩公婆替你撐腰,四郎也不敢說什么?!?/br>
    蔣氏欣慰道:“還是阿娘心疼兒?!?/br>
    袁老夫人輕輕哄道:“你是我袁家的兒媳婦,我們袁家也只認(rèn)你這個兒媳婦,不疼你疼誰去?”

    這話果然把蔣氏哄高興了,立馬拿出當(dāng)家主母的派頭,美滋滋地去了下人房。

    路上賈婆子拍馬屁道:“看來老夫人還是惦記著娘子的?!?/br>
    蔣氏高昂著頭顱,得意道:“我進(jìn)袁家這么多年,侍奉公婆,又替袁家生了兒女,待四郎也是真心實(shí)意,他們心里頭有數(shù)?!?/br>
    賈婆子:“等會兒見到那婢子,娘子萬不能心軟,一定要將她打發(fā)出府,要不然留在府里后患無窮。”

    蔣氏蹙眉道:“不用你說我也知道,我容不得四郎身邊有其他女人存在?!?/br>
    待她們過去時,寧櫻正同粗使婢女小禾說著話。她舉止大方,態(tài)度親和,一點(diǎn)都不端架子,很討小禾親近,把她當(dāng)jiejie叫。

    二人正說到小禾家鄉(xiāng)趣聞,忽見王婆子神色肅穆地過來喊寧櫻,說主母來了,讓寧櫻過去一趟。

    寧櫻心下有了幾分揣測,面上卻鎮(zhèn)定,叫人看不出分毫慌亂。

    王婆子壓低聲音提醒她道:“仔細(xì)著些,主母昨日才鬧過一場?!?/br>
    寧櫻“嗯”了一聲,“多謝王mama提醒。”

    不一會兒王婆子把她領(lǐng)進(jìn)自己的屋里,蔣氏主仆已經(jīng)坐在椅子上等著了。

    寧櫻進(jìn)屋,王婆子行禮道:“夫人,寧櫻帶到?!?/br>
    賈婆子做了個手勢,王婆子畢恭畢敬關(guān)門退了出去,并在外頭守著,不讓閑雜人等接近。

    寧櫻朝蔣氏行福身禮,喊了一聲夫人。

    蔣氏不動聲色打量她,心里頭酸得不得了,難怪自家男人要把她帶回府來,瞧那弱不禁風(fēng)的小女兒模樣,通身的書卷氣,文秀得比她這個主子還像個主子。

    若是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哪家閨房里嬌養(yǎng)的小娘子呢。

    賈婆子顯然也吃驚不已。

    眼前的女郎著實(shí)生得嫻淑,但臉嘴漂亮的女郎她也見過不少,卻極少見到像這般有氣質(zhì)的女郎,且還只是一個奴籍婢女。

    這不,蔣氏也是半信半疑,問道:“你進(jìn)秦王府多少年了?”

    寧櫻答道:“回夫人的話,六年了?!?/br>
    蔣氏和賈婆子對視,心想大廟里出來的人就是不一樣,跟她們這個四品家底簡直是云泥之別。

    不過轉(zhuǎn)念一想,人家畢竟是李瑜的通房,又請過宮里嬤嬤□□過,若是太差,豈入得了李瑜的眼?

    蔣氏收斂心神,稍稍整理思緒,淡淡道:“你來袁府的由頭四郎都已經(jīng)跟我說過了。”

    寧櫻垂首不語。

    蔣氏仔細(xì)觀察她的神情,繼續(xù)道:“你到底是李瑜的通房,我家四郎心大把你討了過來,實(shí)屬無心之失。”

    聽到這話,寧櫻忙跪了下去,緊張問:“夫人的意思是……”

    蔣氏道:“我們袁家廟小,容不下你這樣的貴人,等會兒我便差人送你回去?!?/br>
    此話一出,寧櫻失措地望著她,心想老娘好不容易才從李瑜手里爬了出來,豈有折返回去的道理?

    她當(dāng)即向蔣氏施展屬于戲精的超高演技,只哀哀地望著蔣氏,一雙欲言又止的眼里藏滿了委屈與絕望。

    被那樣的眼神看著,蔣氏不由得發(fā)毛,皺眉道:“你為何這樣看我?”

    寧櫻硬生生憋出一滴淚來,極盡柔弱姿態(tài),哀哀道:“夫人這是要,要?dú)⑴景 ?/br>
    這話令賈婆子不滿,指著她斥責(zé)道:“寧櫻姑娘可莫要血口噴人,我家主母送你回去,是為了你好?!?/br>
    寧櫻沒有理會她,只看著蔣氏,用無奈又悲哀的語氣道:“夫人一番好意阿櫻心領(lǐng)了,要怪就怪阿櫻命苦,十歲時被爹娘販賣,轉(zhuǎn)手好幾家才入了秦王府,安穩(wěn)過了六年日子,終歸也不過是個奴婢東西,被主子打發(fā)出府。如今夫人要把奴婢送還回去,已經(jīng)臟了的東西,主子定是不要的,奴婢也唯有一死……”

    聽到她要尋死,蔣氏眼皮子狂跳不已,忙道:“好端端的尋什么死?!”

    寧櫻沒有說話。

    蔣氏懊惱道:“我家四郎可沒有碰過你?!?/br>
    寧櫻還是沒有說話。

    她這樣沉默叫蔣氏心神不寧,著急道:“你倒是說句話??!”

    寧櫻這才幽幽道:“奴婢錯就錯在……是個女子?!?/br>
    這話扎到蔣氏的心坎上,一時間不是滋味。

    女郎家的清白比什么都重要,自家男人雖然不曾碰過她,但到底出府在袁家過了一晚,像李瑜那樣身份地位的男人,豈會再接手?

    寧櫻也不哭哭啼啼,只是柔柔弱弱地給蔣氏磕了一個頭,道:“能得夫人收留一晚,寧櫻感激不盡?!蓖nD片刻,“夫人既然要把奴婢送回去,自有夫人的道理。奴婢只是一介婢子,只能聽從主家處置,夫人要什么時候送走,奴婢隨時聽從,定不叫夫人為難?!?/br>
    蔣氏半信半疑,“當(dāng)真?”

    寧櫻回道:“當(dāng)真?!?/br>
    蔣氏這才滿意了,起身道:“那便就這么說定了?!?/br>
    賈婆子攙扶她起身離去,寧櫻跪在地上,不知在盤算著什么。

    蔣氏主仆離去后,賈婆子多了個心眼,特地叮囑王婆子,讓她密切留意寧櫻的動靜,勿要讓她在府里橫生枝節(jié)。

    寧櫻回到自己的房里,歪著腦袋看那房梁,隨后又瞥向床上的紗帳。

    想把她送還回秦王府,門兒都沒有!

    果不其然,賈婆子的擔(dān)憂不無道理,還不到茶盞功夫,另一邊的蔣氏就聽到王婆子上氣不接下氣跑過來傳消息,說寧櫻自縊了。

    當(dāng)時蔣氏正要飲茶,卻不慎打翻了茶盞,灑了一袖子。

    賈婆子眼皮子狂跳,連忙追問道:“現(xiàn)在人呢,還有沒有氣兒?!”

    王婆子哆嗦道:“我的天爺,幸虧發(fā)現(xiàn)得及時,才沒有釀下大錯,要不然老奴十顆腦袋都經(jīng)不起砍!”

    蔣氏又氣又急,先前袁老夫人叮囑過她,莫要把事情弄砸了,倘若寧櫻在府里有個三長兩短,那要如何交差?

    她不敢細(xì)想那后果,立刻道:“趕緊去叫大夫來瞧瞧,那可是袁家的祖宗!”

    王婆子匆匆下去了。

    賈婆子慶幸道:“還好老奴多留了心眼,那丫頭委實(shí)心狠?!?/br>
    蔣氏心里頭毛躁,連衣裳都沒換,就去了袁老夫人那里,把寧櫻自縊的事同她說了。

    袁老夫人緊皺眉頭,意識到袁家攤上事兒了,攤上大事兒了!

    她心神不寧地在屋里來回踱步,一時也拿不出主意來。

    雖說寧櫻只是一介婢女,但偏偏卻是李瑜的通房,并且還是自家崽讓李瑜不戰(zhàn)而敗討回來的,若是在府里出了岔子,一旦李瑜追究起來,袁家往后的日子可就難熬了。

    蔣氏六神無主,哭喪道:“阿娘,這要怎么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