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直接頓住，轉(zhuǎn)到程從衍對面，摁住她的肩膀，慢慢俯身下去，和她臉貼著臉，距離極近。

    “臥槽，老賀這是在干嘛？”

    貿(mào)之云放大了十萬倍的眼神，不可思議地盯著兩人。

    祁揚帆聞聲去看。

    祁遠騫正好買水回來：“看什么呢？”

    他也順著他們的目光去瞧，結(jié)果手里的水差點沒拿穩(wěn)。

    “我靠……”

    他下意識驚嘆。

    而后趕緊去看自己的弟弟。

    祁揚帆的眼睛死死盯著那兩人，眨都不肯眨一下，嘴唇抿成一條直線，蒼白無血色。

    “喝點水吧?！彼阉f過去，順便把貿(mào)之云心思都召回來。

    貿(mào)之云終于發(fā)現(xiàn)眼前這落寞的孩子，當下也不知道該說點什么。

    “那個，他們?nèi)ネ婧１I船，那不如我們?nèi)ネ媾雠鲕嚢?？我覺得還是挺有意思的，弟弟要不要陪我去玩玩？”

    “不去了?！?/br>
    開心的時候不想玩碰碰車，難過的時候也不想玩碰碰車。

    貿(mào)之云也沒辦法了，把祁遠騫拉到一邊商量：“老賀這就是故意的嘛，知道你家這小子也在打程姐主意，故意當著我們的面親程姐?！?/br>
    “故意的也挺好，我早告訴過他這兩人天天粘在一塊，就算不是男女朋友，也離這關(guān)系不遠了，他偏不聽，還要覬覦程渺渺，正好叫老賀給他點教訓，叫他別再打這主意?！?/br>
    貿(mào)之云摩挲下巴：“雖然但是，這對弟弟來說會不會太殘忍了一點？”

    “早痛早抽身。”

    祁遠騫說完，回去拉起祁揚帆，“走，跟我們?nèi)ネ媾雠鲕??！?/br>
    “我不去?！?/br>
    “我叫你去你就得去?！?/br>
    他瞪了他一眼，硬拖著他往游樂園另一頭走。

    元旦佳節(jié)，有人成雙成對，玩的開心，有人純純少男，心碎一地。

    祁揚帆這一整天都沒打起什么精神。

    程從衍被賀舒懷送回家的時候，坐在車上躊躇了有一會兒。

    “賀舒懷。”她說，“以后不許用這種方法幫我解決問題?！?/br>
    賀舒懷挑眉：“什么方法？”

    “你知道?！背虖难苎鹧b生氣地看著他，“解決問題的方法有很多種，他還是小孩子，可以講道理，我也還是小孩子，你不能亂來?！?/br>
    “哦?！辟R舒懷的手玩世不恭地搭在方向盤上，“那是我今天越界了？”

    “嗯?！?/br>
    賀舒懷輕笑，伸手握住她的小手，“那為什么允許我牽手？”

    “……”程從衍耳根子悄悄爬上一點粉嫩的紅暈。

    “因為是朋友。”她堅持道。

    “哦，那貿(mào)之云他們也是朋友，你會讓他們牽你的手嗎？”

    “賀舒懷?！?/br>
    “我在呢?！?/br>
    程從衍還是很生氣地看著他，可是耳朵上的紅暈已經(jīng)把她出賣地越來越明顯。

    賀舒懷注視著她的變化，慢慢把腦袋探到副駕：“程渺渺，我從一開始就對你圖謀不軌，你也從一開始就知道了，可你還是愿意跟我接觸，所以，我從一開始就比朋友要多一點了，是不是？”

    程從衍緊緊抿著唇，沒有回答賀舒懷的話。

    “真的不想理我了？”賀舒懷手漸漸往上抬，想要去揉揉她的腦袋，但被她飛快躲開。

    “大學畢業(yè)?！?/br>
    程從衍的嘴里吐出一句很突兀的話。

    賀舒懷沒懂她的意思：“什么大學畢業(yè)？”

    “等到大學畢業(yè)，才允許你比朋友再多一點?！?/br>
    車廂里一下就安靜了。

    靜到兩個人連彼此的呼吸聲都能清晰聽見。

    賀舒懷的表情從怔愣變成了呆滯，直到最后，欣喜若狂。

    “什么意思，程渺渺，你再說一遍？”

    “等到大學畢業(yè)，你才能比朋友……”

    她話還沒說完，人就被賀舒懷擁進懷里。

    除去呼吸，她現(xiàn)在還能清晰感受到賀舒懷的心跳。

    一下，一下，很劇烈，很激動。

    “程渺渺。”他腦袋抵著她肩膀，“大學畢業(yè)好遠，近一點，高中畢業(yè)好不好？”

    程從衍都算好了。

    她穿越過來的時候十一歲，高中三年，大學四年，大學畢業(yè)的時候，才剛剛好成年。

    于是她搖了搖頭，“就是大學畢業(yè)，早一天都不行?！?/br>
    “這么苛刻？”

    賀舒懷終于肯從她肩膀上離開，耐心地詢問她：“為什么？”

    “沒有為什么?！?/br>
    她今天帶的背包是上次打算去游樂園結(jié)果沒去成時準備的，里面裝著給賀舒懷的驚喜，她一直沒找到機會送，現(xiàn)在倒是正合適。

    “星星瓶子？”賀舒懷看著她遞給自己的東西，“里面折的星星有沒有寫話的？寫情詩，還是寫的什么？”

    “寫的題目?！背虖难芎苷J真地指給他看，“距離期末考試還有半個月，紅色的星星里面是語文考點，黃色的星星里面是數(shù)學考點，白色的星星里面是物理考點……”

    在她把所有顏色的星星都介紹完之后，整個車廂再次安靜了。

    “程渺渺，你還真是……”

    “什么？”

    “……體貼的小棉襖?！?/br>
    賀舒懷捏了捏她的臉，寶貝地把瓶子抱在懷里。

    “好了，你的考點我收下了，回去一定好好看，今天玩夠了，明后天是不是就打算在家看書了？”

    “嗯，爸爸最近給我買了很多科幻類的書，還有一些紀錄片，我準備在家好好看看?！?/br>
    賀舒懷笑：“那你給我寫好了期末考試的考點，自己就不用復習了？”

    “我有信心，期末一定會考得很好?！?/br>
    程從衍說會考得很好，那就是會考得很好。

    賀舒懷放心，正要送她下車，突然想起來問：“你最近沒有加什么奇奇怪怪的人吧？”

    程從衍搖頭：“沒有啊?！?/br>
    他還是不放心：“那你最近剛加的最后一個人是誰？”

    “是祁遠騫的弟弟?！?/br>
    “弟弟啊?！辟R舒懷想了想，“那你最近還是跟他少說話的好，畢竟你已經(jīng)是個定了娃娃親的人，不適合再跟別的男人走的太近?！?/br>
    娃娃親。

    程從衍忽的笑了，簡簡單單地喊他名字。

    “在?！彼χ_門，給她從后備箱拿出十幾袋東西。

    “都是我媽給你買的新年禮物，非要叫我?guī)н^來，我知道你可能會覺得困擾，所以我決定陪你上去一趟，跟叔叔阿姨解釋一下?！?/br>
    賀舒懷把能想到的都想到了，最后把一個白色的禮盒袋子交到她手上，“其他的我都幫你拿上去，但是這個是我送的，你自己拿?！?/br>
    程從衍被他的無賴噎到，只能跟在他身后回家。

    程溫榮和江春彩現(xiàn)在已經(jīng)差不多把他當半個兒子了，看他元旦又提著大包小包的東西上來，自然要留他吃飯。

    全家人其樂融融吃了頓晚飯。

    晚飯后賀舒懷待在程從衍屋里不想走，看她在看英語作文，也趴過來看。

    正好她的手機亮起，他多看了一眼。

    手機上赫然顯示的是李永明三個字。

    賀舒懷心中登時警鈴大作：“怎么回事？不是說沒有加什么奇奇怪怪亂七八糟的人嗎？”

    “是啊?！背虖难芸戳丝蠢钣烂鞯南ⅲ质切碌囊唤M競賽題。

    于是她亮給賀舒懷看：“他昨天加我，是給了備注的，而且是說和我討論數(shù)學題目，我就通過了。”

    “……”

    理由太美，無從反駁。

    賀舒懷看著她和李永明的聊天記錄，的確都是些題目往來，也就沒有再過多干涉。

    只是走之前，他千叮嚀萬囑咐，“程渺渺，你要記得你現(xiàn)在是個有娃娃親的人，雖然還沒什么法律效力，但是我已經(jīng)可以站在道德的高地上譴責你……”

    “那你要譴責我嗎？”程從衍抬頭，歪了歪腦袋。

    太可愛了，怎么可能舍得譴責。

    賀舒懷很沒出息地咽了下口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