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1年6月11日

    （5）

    接下來的比賽對手將是傳統(tǒng)籃球名校，長年都能拿下聯(lián)賽前三名，陣中球員通常也能夠直接被大學強隊看上招募，雖然像我們這樣來自鄉(xiāng)下、聽都沒聽過的學校能夠鏖戰(zhàn)至今已經(jīng)算是一種奇跡，但能否晉級四強的壓力仍讓我徹夜輾轉(zhuǎn)難眠。

    深夜，我躺在家里床上、右手握著小兔送給我的吊飾，乒乓大小的迷你籃球映著月光，深藍色的吊飾織帶用白色字體印著小兔與我的名字。因為睡不著，我不停更換著吊飾應該掛著的位置，一下子在書包側(cè)邊、一下子是手機上，最后又回到了手中。

    黎明前的至黑之時，因為仍睡意全無，我悄悄走出家門，帶著球鞋與球衣來到學校cao場跑步，想著也許慢跑過后能讓壓力減輕一些。星月無光的夜空之下，學校cao場顯得格外安靜，再過一小時太陽就會升起、六個小時后就能知道哪幾支球隊是高中籃球聯(lián)賽的最后四強、一周后就能揭曉冠軍了。

    從來，我沒有想過人生一周后的事，高中畢業(yè)之后也許就在家鄉(xiāng)找份工作，也許是裝潢工、也許是開貨車，也許跟死黨們加入幫派，幸運的話能夠當個堂主，不幸的話會在斗毆中橫死街頭。死黨們也一樣，我們原本想做的就只是在籃球場打球、揮霍人生最后的青春歲月，接著虛度光陰。

    不過，事情在幾個月前小兔來到球場后有了劇烈的轉(zhuǎn)變，小兔對我們說的話與過往那些師長們說的話如此不同，我的腦袋不再一片空白，而是漸漸出現(xiàn)了關于人生未來的藍圖，我不禁猜想，能夠說出這些話的小兔，是不是一直都知道自己的未來會是怎么樣？她肯定是那種對于即將發(fā)生的任何事都一清二楚的人。

    數(shù)不清是第幾圈的時候，天空泛出漸層白光，我走到cao場邊的長凳停下來喝水，遠處穿堂中，熟悉的嬌小身影往我的方向走來。

    小兔沒有穿著一如往常單調(diào)的服裝，而是穿著校隊的球衣，下身是不知道何時買來的黑色運動短褲。她像是一路從家里跑步過來，不施脂粉的小臉蛋泛著紅暈，身上隱隱仍散發(fā)著微熱的淡淡香氣。平時宛如清湯掛面的黑發(fā)往后扎成小馬尾、頭頂戴著與緊身褲相同色系的網(wǎng)布鴨舌帽。

    「沒接電話，我就想你應該是來cao場跑步了。」小兔駐足盯著我，雙手叉腰、氣喘吁吁，臉頰泛紅。

    我低頭檢查手機，看見好幾通未接來電。

    「那個籃球吊飾呢？」小兔問，邊搖晃著右手拿著的智慧型手機，粉色吊飾叮叮咚咚的搖曳著。

    「忘記帶出門了?！刮覜]料到她會劈頭就問這件事，慌忙回答。

    「笨蛋?！剐⊥霉钠鹨贿吶鶐妥?，用小小的拳頭槌了我胸膛一下，自顧自走到cao場中慢跑起來。

    我本想多說些反擊的語句，不過也許是沒睡覺的關系，今天的腦袋似乎有些不靈光，一句輕浮的話都說不出口。我慢跑追上、跟在小兔后方、看著她馬尾搖曳的背影，在我沒注意的這段時間，小兔的穿衣風格似乎漸漸變得不太一樣。難道是因為被我調(diào)侃，所以才改變自己的穿著打扮嗎？平日看慣了她那種索然無味的資優(yōu)生外表，此時晨跑少女的模樣讓我有些心猿意馬，卻也正巧轉(zhuǎn)移了我對球賽的焦躁不安。

    我們在cao場跑了十幾圈之后，便一起離開學校，坐上公車來到比賽會場。八強復賽即將進入尾聲，進場看球的觀眾明顯變多，除了喜歡籃球的人之外，也有許多大學名校教練來到現(xiàn)場觀摩，尋找想要延攬進自己球隊的潛力新血。

    「今天氣氛似乎有點不同?！刮也艅偺ど蠄鲳^階梯，便能感覺今天的球場格外躁動，除了場館內(nèi)鬧哄哄的群眾，還有一種灼熱的氣息正在加溫。

    小兔用來計數(shù)的黑色圓形碼表掛在胸前，吊繩在胸口微微陷入飽滿的V字形狀之中，碼表旁系著粉色系的籃球吊飾，隨著她走路的步幅在曲線中上下彈跳。因為早上跑步的關系，溫熱的汗水讓球衣布料變得軟塌，讓小兔胸口的形狀更加顯眼，貼身短褲也因為跑步而稍微往上拉高了一些、臀部的位置被過長的球衣下擺正好遮住，看起來就像是沒穿褲子般，徑自露出兩條白潤蜜腿，從場館走出的男人們無一不偷偷看她幾眼。

    「據(jù)說來了很多大學教練?！剐⊥猛熘业氖直?，抬起頭看著場館門口。階梯旁有兩名正在抽煙的中年男子，其中比較肥胖的一位聽見我與小兔的交談，轉(zhuǎn)頭打量了小兔，又看向我，接著慢慢回過頭去繼續(xù)抽著自己手上的香煙。

    「是來看我們球隊經(jīng)理的嗎？」我笑著問，想到學校里，那些前來說想加入球隊、卻一直偷看小兔、最后被我與死黨們在球場上用球技狠狠教訓、落荒而逃的學弟。

    「也有可能是來見識你這個鄉(xiāng)下籃球高手?！剐⊥靡娢也簧蹙o張，也調(diào)皮的笑了笑。

    「如果打贏，就是準決賽了?！刮椅站o拳頭，雖然在小兔面前沒有表現(xiàn)出來，面對這場重要的比賽，心中仍不免略感窘迫。

    「一定會的?！剐⊥迷俅文竽笪业氖直?，為我打氣。

    「你們是這場比賽的選手？」剛才打量著我們的肥胖中年男子將煙頭壓在鐵制垃圾桶表面上熄滅，轉(zhuǎn)頭對我們說。

    仔細一看，這個頭發(fā)半白、挺著肚腩的男人是我在電視轉(zhuǎn)播上曾看過的名校教練，他在球員時期即是赫赫有名的選手，以精準的外線投籃聞名，曾有球

    評說過他的投籃姿勢完美無比，而他所執(zhí)教的球員后來也幾乎都成為了職業(yè)球員?？磥硇⊥盟圆患?，這場比賽確實有許多名人到場關注。

    「您好?！刮叶Y貌的對著名校教練點頭。

    「您好?！剐⊥靡蚕蛑龀鼍攀染瞎诤竽X勺的短馬尾隨之擺向前、又往后甩。

    「高三？」名校教練說話慢條斯理、表情和藹，言談中卻有種不怒自威的氣息。

    「是。請多多指教?！刮液喍痰卣f了自己的名字，同時再次點頭。

    「我是球隊經(jīng)理，高三，叫做汪小兔。請多多指教?！剐⊥酶苍俅尉瞎?。

    「年輕真好，那么活力。決定好想讀的大學了？」名校教練慈祥地微笑道。

    「是。道寧大學。」我用答數(shù)式的短促語調(diào)說。

    「我也是。道寧大學。我已經(jīng)考上了，正等這個笨蛋跟上。」小兔似乎很常應對長輩，毫不怯場。

    名校教練聽完我們的回答，笑著點頭，向前一步拍拍我的肩膀，轉(zhuǎn)頭看了小兔一眼、也拍拍她的肩膀，便轉(zhuǎn)身與身旁的友人巍巍走進場館之中。

    「是道寧大學的校隊教練?！剐⊥媚坎晦D(zhuǎn)睛的盯著名校教練離去的背影。拉拉我的衣袖輕聲說。

    「是我們未來的教練?！刮尹c點頭，小兔似乎很滿意我的結(jié)論，挽著我的手臂一起走進比賽場館。

    復賽的最后一場比賽，場館內(nèi)座無虛席，觀眾們的喧鬧聲漫天價響。

    才剛開賽，對手便對我祭出雙人防守，是我參賽以來遇過最嚴密的防守。只要我一拿到球，兩位球員便立刻沖上我面前阻斷所有動作，無論我想要運球或傳球都沒有辦法。當我好不容易將球交到隊友手上，又隨即有另外一位球員緊跟在我身邊。我們的球隊缺乏專業(yè)教練的指導，這還是我與死黨們頭一次遇上如此訓練有素、憑借自身天賦也完全無法匹敵的球隊，上半場結(jié)束，球隊已經(jīng)落后15分之多。

    「小兔，我還剩幾次犯規(guī)可以用？」中場休息時，我一邊擦汗、一邊焦急地看著計分板。計分板上、我的號碼旁寫著僅得4分。

    「1次。」小兔抱著記錄表，邊趕忙給隊友們遞上杯水。

    隊友們氣喘吁吁地接過杯水，卻無法大口喝下，他們在我完全被對手盯住、又深陷犯規(guī)麻煩時，發(fā)揮各自的堅強實力補上得分空缺，卻也已經(jīng)累壞，實力差距太過懸殊了。

    「可惡」我顫抖著握緊拳頭，對自己的無能感到憤怒。

    「比賽還沒結(jié)束?！剐[的場館之中，小兔的聲音依舊清晰不已。

    隊員們默不做聲，大比分落后的壓力使得疲勞感格外沉重。我抬起頭看著站在我們之中的小兔，她正用溫柔的眼神環(huán)視低下頭氣餒不已的我們。

    「小兔，我們沒有任何戰(zhàn)術可以突破對」我絕望的說，畢竟只要懂的籃球的人都可以明白，兩隊之間的差距顯而易見。然而，小兔卻不理我。

    「如果這是高中最后一場比賽?！剐⊥孟袷菦]聽見我的聲音，自顧自地說著，說話的語氣就像她第一次在籃球場邊對我說話的語氣一模一樣，不疾不徐、一字一字緩慢又字正腔圓地說著，仿佛會場里的喧鬧與她無關。

    「如果這是高中最后一場比賽，你們會做些什么？」即使落后這么多分數(shù)，小兔仍理智而溫柔的對大家說著。

    聽見小兔的發(fā)問，疲憊的球員們紛紛抬起頭，這有趣的話題似乎暫時掩蓋了我們處于劣勢的事實。

    「如果這是高中最后一場比賽，我們要怎么樣才不會留下遺憾？」小兔臉上微笑，眼眶中卻慢慢的盈滿淚光。

    眼見球隊經(jīng)理噙淚，比數(shù)似乎再也不是此刻需要關心的事情。我的死黨們、隊友們，開始爭相發(fā)表許許多多無厘頭的回答，企圖讓經(jīng)理破涕為笑。

    我站起身，在小兔面前，會場內(nèi)巨大的轟鳴似是與我們無關。

    「我會享受這場比賽?！刮艺f。

    「享受比賽！」隊友們齊聲振臂吶喊著。

    「妳呢？」我問。

    小兔擦去眼角努力忍住沒流下的淚，抱住滿身大汗的我。隊友們一起擺出夸張的驚訝表情，場館內(nèi)的觀眾們似乎也注意到板凳席的sao動，紛紛將視線投向我們。

    「我會享受有你的這場比賽。」小兔在我懷里說，我也用力抱緊回應她。

    下半場開始，我連續(xù)兩次嘗試投出三分球都沒有命中，如果我能夠再更加努力練習運球的話如果我可以更勤奮改進投籃的話小兔的聲音在我耳邊回繞著。

    當我再次接到球，失去投籃信心的我準備將球再傳給隊友，卻被對方識破、發(fā)生傳球失誤、對手一斷球成功便快速展開快攻，我轉(zhuǎn)頭看向板凳區(qū)的小兔，小兔緊握著手中的碼表，雙眼堅定地回望著我。

    我起跑追上對手，從后方將球給拍掉，負責控球的隊友一把將球撈起、拋向方才仍在

    三分線來不及回防的另一位隊友，球才剛落入他手中，他便連看也沒看我一眼，憑借著在鄉(xiāng)下籃球場培養(yǎng)出的默契，直接將球傳到已奔向籃下起跳的我，我在空中接到球、憑著直覺將籃球狠狠灌進藍圈中。

    當我落地、扶著球架、回過神來的時候，全場已發(fā)出暴動般的歡呼。

    隊友們沖上來將我團團圍住、與我重重擊掌，為這一波精彩的攻防表現(xiàn)喝采。

    我轉(zhuǎn)頭看向板凳席，小兔拋下了以往的泰然自若，她同樣為了這精彩的一球感動著，雙手高高舉在空中、奮力躍起，激動地跳上跳下，也不顧飽滿的前胸也跟隨著晃動著、寬松的球衣也已然門戶大開。

    「灌籃！灌籃！」小兔尖叫著。

    雖然僅僅是兩分，但剛才的一球已展現(xiàn)出我與死黨們在這場比賽拼戰(zhàn)到最后一刻的決心。

    「再進一球！」我聲嘶力竭的呼喊，激勵著隊友們，提起全力防守對方的主將。

    「1-3-1！1-3-1！」小兔揮舞著碼表，大聲提醒我們現(xiàn)在該采取的防守陣型，掛在碼表拉繩上的粉色版本籃球吊飾在空中甩動著。

    對方控球后衛(wèi)企圖將球傳給我正防守著的主將，我抓緊破綻將球點到罰球線附近的隊友手上，隊友看了我一眼，將球甩向前場。

    我用盡全力奔跑著，隊友的這球傳得太用力，已經(jīng)快要飛出場外，不管怎么樣，都要救回來我不顧邊線旁的群眾，向前躍起，盡可能將上肢延伸至能構(gòu)得著球的極限。

    同樣死命跟上的隊友接住我救回的籃球，起身打板得分。而我則重重摔了出去，倒在木頭地板的邊緣。

    全場再次爆發(fā)出歡呼聲，隊友們往我的方向小跑步過來，小兔則是穿越人群站到我面前。

    我用膝蓋撐起身體，摸了摸小兔的頭頂。小兔眼神凜然，向我點點頭。

    我們要拼戰(zhàn)到最后一分一秒，貢獻自己全部的球技、榨干自己全部的精力，當代表比賽結(jié)束的蜂鳴器響起時，這就是我們作為死黨在高中時期的最后一場比賽。

    盡管最初沒有人、連我們自己都沒能預料到可以打入八強復賽、甚至現(xiàn)在正努力爭取著準決賽門票，但當這場驚奇之旅終于準備劃下句點、當比賽結(jié)束的哨聲響起時，所有人包括小兔、包括我都還是落下了心有不甘的眼淚。

    雖然不過抱著姑且一試的心情報名了高中聯(lián)賽，但只要看見了希望、我們便再也不想放棄。所有人一邊哭泣著、一邊走回板凳席，站在原地的小兔哭得滿臉都是眼淚與鼻涕，終于結(jié)束了籃球聯(lián)賽、高中生涯與青春時光。

    我忍耐著隨時會涌出的酸楚情緒，避開癱坐下來的的隊友們以及站在邊線旁、將小臉埋進雙手之中的球隊經(jīng)理，徑自穿越場館長廊，走進男廁，將自己反鎖在最角落的一扇門內(nèi)。

    一關上門，眼淚便無可克制的從眼眶中宣泄而出，我吸著鼻子，壓抑著自己的悲鳴。

    廁所一片寂靜，悲傷匯聚到我身旁，像是要把我淹沒。

    「這兩支球隊您看怎么樣？」陌生男子的交談聲進入男廁內(nèi)，自動感應式的小便斗感應到有人靠上前，發(fā)出自動沖水的聲響。

    「普普通通?！挂粋€低沉嗓音傳來，我聽出這個語調(diào)是剛才在場館門口與我們打過照片的道寧大學校隊教練。

    「一個都沒興趣？果然是看過大場面的知名教練啊。」教練的朋友又是佩服、又是調(diào)侃。

    寂靜中，門板的另一端傳來兩位中年男人拉開褲襠拉鏈的聲音、一秒后，又傳來水柱落入瓷器的泊泊水聲。

    「…興趣，倒還是有?！沟缹幗叹毢鋈徽f。

    「哦？」教練的朋友疑問。

    「你要這么問，倒還是有點興趣」道寧教練若有所思的說。

    「哪一個？」教練朋友不解的問。

    「在剛才比賽輸?shù)舻哪且魂牎！姑＝叹氄f。

    「輸?shù)舻?？莫非是在門口打過招呼、剛才比賽時突然抱來抱去的那個？」教練朋友邊想邊說道。

    門的這一端，我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抬起頭專心聽著他們的對話。

    「嗯我看彈性不差不過姿勢有些僵硬?！姑＝叹毴粲兴嫉恼f。

    「姿勢僵硬？是說柔軟度不好？」教練朋友疑問，拉上拉鏈。

    「柔軟度之外，大概也沒什么經(jīng)驗看上去仍很單純。」名校教練說，水柱聲還在持續(xù)著。

    「那是肯定了，還這么年輕嘛。」教練朋友調(diào)侃道。

    「也好，就當是一張白紙從頭教起?！姑＝叹毣貞⑺K于停歇、拉鏈聲。

    原本幾乎要將我淹沒的悲傷感已逐漸消散，我搖搖頭，將耳朵更湊近門旁側(cè)耳傾聽。

    「越說就越有興趣了?！姑＝叹毬龡l斯理的說，這時水柱聲終于停止，傳來他緩緩拉上褲襠的拉鏈聲。

    「還真想親眼見識您調(diào)教后的成果?！菇叹毰笥艳D(zhuǎn)開洗手臺的水，聲音模糊起來。

    「讓我懷念起我最拿手的姿勢了?！菇叹毸剖窃诒葎澲?，惹來朋友發(fā)笑。

    「那個呀，看過一次便難忘了啊?！菇叹毰笥延淇斓恼f。

    名校教練的嗓音也漸漸被洗手聲掩蓋，一陣水花噪音嘎然而止后，男廁內(nèi)再度陷入寂靜之中。

    確定男廁內(nèi)無人后

    ，我打開門，走到濺滿水花的洗手臺前，擰開水龍頭，將臉拍濕。

    球賽的確已經(jīng)結(jié)束，在這個夏天之前、在球隊成立之前，我只不過是未曾考慮過未來、過一天算一天、像是廢物一般的活著，然而此刻，我意識到自己在參與賽程的這段期間，終于逐漸明白人生并不只有打籃球。

    小兔已經(jīng)早一步在我們約定好的地方等待著我、我又怎能讓她失望？方才在門后聽見的談話，即是一劑效果拔卓的強心針。我的腦里浮現(xiàn)小兔將籃球吊飾放到我手上的情景，想起她的眼神與說話的語氣。或許我們再也無法用高中生的身份打籃球了，不過我們還有彼此約定的未來，我已不再是過往那個自我放棄的少年，而是終于看見人生目標的人，一邊這樣想著、一邊緩步走回球場時，我的心中又再次漸漸燃起一絲希望之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