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步拂花被領(lǐng)去了靜室。顧掬塵自然不能跟上去。魯秀怕的就是她。她再到魯秀面前晃也不合適。她一路蹦蹦跳跳，溜貓逗狗。一會(huì)就晃去了后面的照院，找管馬棚的老蒼頭買了幾瓶子新鮮羊奶，帶給月光。然后忽覺腹中饑餓，這才恍然覺得她還沒用晚膳，她只得重回了鐘鳴院，晃去和莫名其妙就被孤立了的六人一起用晚膳。

    “咦，怎么這食室，只有你們這幾人，其他人呢？”

    魯二慢悠悠道：“他們不屑與我等為伍。讓人將食案搬去別的食室了?！?/br>
    顧掬塵見云十七旁還有空位，便坐到他的旁邊。剛?cè)齼煽诮鉀Q完一根排骨。

    見一旁的云十七時(shí)不時(shí)看向她，顧掬塵有些疑惑，忍不住道：“云易。你偷瞄我干會(huì)么？我又不是美女。你要想看，完全可以光明正大的看啊。干什么這樣偷窺我。”

    “哧”的一聲，關(guān)鯀咬著一支雞腿掉了下來。

    魯二給了她一個(gè)白眼，輕聲道：“顧掬塵，你能不能要有點(diǎn)臉?！?/br>
    顧掬塵摸了摸自己的臉，“嗯……我臉一直在啊。魯二，你是不是嫉妒我長得比你英俊。所以總是拿白眼看我。你以為你看不到我。我就不瀟灑了英俊了?！?/br>
    魯二：“……”冷冷看了看她一眼，“顧掬塵，我……我只是想問你，我小妹為什么會(huì)說你是鬼？”

    “這我哪知道？你知道的……女人不管是大的還是小的，還是老的……說話一向都喜歡口是心非。沒準(zhǔn)是……你家小妹對(duì)我一見鐘情……所以欲擒故縱……故意這么說……呃，她這是想引起我的注意，你說是不是？”

    魯二：“呸！自作多情……”

    劉奇央小聲道：“呸……不要臉。”

    陳十二輕聲笑道：“嘔?！灰槨?/br>
    “咦，陳純，陳十二，你這不是不結(jié)巴嗎？對(duì)啊……想說什么就要大膽說出來。不用不好意思呀……你看看我……我一生下來，就知道自己天生不凡。想說什么都會(huì)大膽的說出來……從小我跟誰都說自己天賦異稟。無論別人覺得我多么可笑。我都會(huì)大膽說出來，而且……從來沒覺得不好意思過！”

    “……”眾人齊齊翻了個(gè)白眼。就連一直端方的譚序也忍不住白了顧掬塵一眼。

    “你以為誰都象你一樣臉皮厚啊?！标P(guān)鯀嗤笑。

    “無論別人覺得多么可笑，都可以大膽地說出來嗎？”沒想到陳純居然認(rèn)真問道。

    “是呀。管它可笑不可笑，只要是自己想說的話，就大膽說出來。要不然人長嘴巴是干什么？就是為了說話呀?！?/br>
    “哦。謝謝?！标惣冃÷曊f道。

    “不客氣。小子我一向以助人為樂……”

    魯二不屑道：“小子，你可真是不要臉啊?！悴哦啻螅渴裁匆灰婄娗?，這些話也說得出來。你不要壞了我家小妹的名聲。否則，我就撕爛你這張嘴——”

    關(guān)鯀笑瞇瞇道：“顧掬塵，你這么小，知道什么是一見鐘情嗎？”

    “你這人……呵呵，小瞧我，是不是？我當(dāng)然知道。比如……那什么，我現(xiàn)在就對(duì)香辣雞腿情有獨(dú)鐘……”

    關(guān)鯀：“……”好象也對(duì)，好象又不對(duì)。他也不知道對(duì)不對(duì)？

    云十七紅著臉道：“秀秀，她是不會(huì)喜歡你的?！?/br>
    “為什么？”幾人異口同聲問道。

    顧掬塵斜著眼也笑瞇瞇問道:“哦，你怎么這么清楚，不會(huì)她喜歡的是你吧？”

    這一回，在座的幾人都來了興趣。難道這云十七真喜歡魯秀。眾少年的心中八卦之火熊熊燃燒真起來。

    云易嚇得兩手連搖，“不是，不是這樣的……那個(gè)……你們都知道，秀秀的母親是譚家人。譚家最是重規(guī)守矩。她母親是決不可能將秀秀嫁給門不當(dāng)門不對(duì)之人的。所以顧大公子，你還是打消此念為好。免得傷了自己，也害了秀秀?！?/br>
    顧掬塵愣愣，看著對(duì)面一本正經(jīng)勸著她的云易，這個(gè)云十七，心思很縝密啊。分析事情來，有條有理，十分理智。不過想想她有些好笑，不過是隨口胡咧咧。這一幫家伙，倒當(dāng)了真。

    “秀秀，這么親昵的稱呼啊……”

    云十七臉更紅了，“秀秀是我表妹?！?/br>
    顧掬塵撓頭想了想，好象是有這么回事？這是這表弟，也不知表了多少表。顧掬塵早就不記得了。

    她訕笑道：“開玩笑的。開玩笑的……吃飯。”

    譚序終于總結(jié)：“食不言?！?/br>
    眾人靜。一時(shí)用完晚膳。

    顧掬塵又厚臉皮纏著魯二下了兩盤棋。

    顧掬塵前世就經(jīng)常與二哥下棋。本來要走的幾人也留了下來，觀二人下棋。

    魯二本是不愿與她下。奈何顧掬塵磨人功夫?qū)嵲诹说?，勉?qiáng)坐到棋案前，可下得幾手后，發(fā)現(xiàn)顧掬塵居然棋力頗高。棋盤布局大開大合，看似錯(cuò)漏百出?？伤麘?yīng)付起來，卻頗為費(fèi)神。居然一不留神，讓他吃下自己一條大龍。輸了一局后，他提起十二分精神，認(rèn)真與他下起第二局棋來?？墒强粗欈鋲m漫不經(jīng)心與他下棋之余，居然還有時(shí)間與一旁觀棋的人插科打諢。

    魯裕心中來氣，棋卻越發(fā)下得小心翼翼。可是第二局下來仍然輸了十幾個(gè)子。

    魯二心中不甘，十分不服，還要再戰(zhàn)。顧掬塵卻道，“不下了。不下了。來日方長，改日再戰(zhàn)?！疫€是回寺里?！?/br>
    一時(shí)眾人搖著頭，只得散開了。

    天終于黑了。

    顧掬塵在這云家莊里也晃了幾天了?？偹闶歉闱辶税敌l(wèi)和侍衛(wèi)的分布情況。她悄然潛行，終于趁隙用內(nèi)力振開了門閂，閃身進(jìn)了小佛堂里。

    佛堂觀音慈憫世人，俯視蒼生的微笑。蓮花座下，莆團(tuán)上安靜端然跪著一美麗婦人。

    呃。沒想到這姚姨娘倒是老實(shí)，居然真的在禮佛，還跪得這樣一絲不茍。如果是她，定然要趁著沒人，好好睡上一覺。

    顧掬塵悄然潛行到佛像后。她靜了靜，集中全部心神cao控聲音的頻率振蕩，開始催眠。

    姚姨娘口中吟誦著金剛經(jīng)，感覺腦袋昏昏沉沉之際，一個(gè)悠然神秘的聲音就從四面八方而來，“姚氏，姚氏，姚氏……你好美，你怎么這么美，你為什么這么美？”

    “因?yàn)槲矣昧俗虾榆囇?。是七個(gè)月的紫河車呀。孫神醫(yī)說七個(gè)月的紫河車，最是滋陰養(yǎng)容……所以，我自十八歲以后，便天天食用。”

    “哦，原來如此……你看，你現(xiàn)在正站在金殿上，連圣上都被你迷住了……你看到了嗎？你的身上，臉上，每一個(gè)毛孔上都站著一個(gè)孩子……他們圓圓的眼睛，嫩嫩的皮膚，甜甜的笑容……他們是不是很可愛。他們都好喜歡好喜歡你，……你看到了嗎？”

    “……看到了，看到了，……啊……不要，我不要他們喜歡……滾開，快滾開，……快下去，快從我身上下去……”本是半闔雙眼的姚姨娘，就要發(fā)出更驚恐的叫聲時(shí)。

    顧掬塵的聲音再次悠悠響起，“好，下去了。他們都下去了。你看，我讓他們都走了……他們不見了……不過，這里不適合你……快離開這里……你的女兒大了，需要你為她覓得良緣……你要回到京里……回去吧。那里……才能為你的冰兒覓得好姻緣。那個(gè)平遠(yuǎn)王的庶子根本配不上你的冰兒。你的冰兒是最好的……你快快回京里去吧……她的如意郎君就在那里等著她。……你是最好的母親……你會(huì)為她努力回到京里，是不是？……那里有無數(shù)的貴介公子供你家冰兒選擇……”

    “是，你說的對(duì)。我的冰兒是最好的……我要回京里去……好，好。我一定要回京里去?！?/br>
    “回去吧，回到京里去吧……睡吧……”

    看著姚姨娘安靜躺倒在莆團(tuán)上。顧掬塵這才從藏身的佛像下飛身出來，縱身跳出了窗外。

    “大小姐。那顧家小子先是去鼎食堂和六位學(xué)子用了晚膳，然后與魯二公子下了兩盤棋。皆贏。最后進(jìn)了姚姨娘的小佛堂?！?/br>
    “哦。六位？怎么會(huì)只有六位？”

    “呃，聽六少爺說。在鳳舉先生的課業(yè)上，他們與那七人發(fā)生了爭執(zhí)。然后就分案，分室而食了。”

    “小孩子吵架拌嘴，很正常。……顧掬塵他進(jìn)小佛常做什么。當(dāng)采花賊嗎？年紀(jì)未免小了些……獨(dú)勺，一會(huì)你去送齋飯給姚姨娘?？纯此捎挟惓?？”

    “是?！?/br>
    獨(dú)勺退了下去。身旁的另一位云瑩的貼身丫鬟寒雪笑道：“小姐，可要擺膳？”

    云瑩蹙眉，淡淡道：“先擺上來吧?！?/br>
    “小姐，你對(duì)那個(gè)顧表弟為何如此上心？他……不過是一名獵戶之子。僥天之幸才入了咱們老爺?shù)姆ㄑ?。因此才能來我們?cè)萍仪f的鐘鳴院聽學(xué)。這樣一個(gè)人，不值得小姐如此費(fèi)心吧？”

    “……我也不知道為什么……也許是剛才被秀兒那一通驚叫，讓我心生惶然吧……也許是我多心了吧？……我總覺得我的這位顧表弟，有些邪性。聽說她本與我母親同為鄂州人氏……飄零到陳州烏云鎮(zhèn)，也不過大半年時(shí)間……可在這半年里，陳白氏死了……聽說白濟(jì)也莫然失蹤了……而且，我這位八面玲瓏的姚姨娘，也是因他之故被罰去了佛堂……”

    “啊，小姐，難道這些都與這顧小子有關(guān)……不會(huì)吧……他只是一個(gè)窮小子而已……小姐，你說的這些，怕是也只有姚姨娘被罰的事，與他有些關(guān)系。其他的事，怎么可能與他們有關(guān)。以他的身份，怕是想見那兩人都難……”

    “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