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映月看了他一眼：“廖先生，你來鎮(zhèn)國將軍府多久了？”

    廖先生沉吟片刻，道：“五年有余?！?/br>
    沈映月微微頷首，道：“這段日子，廖先生經(jīng)營流光閣和若玉齋有功，實在是辛苦了……我有一份禮物，早就想送給先生?！?/br>
    廖先生微愣，道：“夫人，這些都是小人的分內(nèi)之事，不足掛齒?！?/br>
    沈映月笑了下，自袖袋中，拿出了一張?zhí)?，遞給廖先生。

    廖先生接過一看，頓時一驚。

    廖先生不可置信地看著這帖子，道：“夫人……這是，會試的名帖??？”

    作者有話說：

    第73章 新衣

    這會試的名帖, 在多年之前，廖先生也見過。

    只不過，當(dāng)時的他因為意外, 一次次與會試的機(jī)會，失之交臂, 令人扼腕。

    廖先生看著名帖, 心中情緒涌動，低聲道：“夫人……您這是什么意思？”

    沈映月含笑抬眸, 看向廖先生：“廖先生可還記得你的那本策論？”

    廖先生點頭：“記得?！?/br>
    沈映月淡聲：“前段日子，我為莫衡安排舉薦信一事時，順便將廖先生的策論，呈給了我父親?！?/br>
    “我父親看了先生的策論，只說了一句話?！?/br>
    廖先生怔怔地看著沈映月。

    沈映月一字一句道：“父親說：‘先生有大才，理應(yīng)入仕報國’?！?/br>
    廖先生神情微震, 久久說不出話來。

    四目相對, 廖先生回過神來, 他唇角微抿, 道：“承蒙夫人和太傅大人厚愛……但小人身受鎮(zhèn)國將軍府大恩, 如今將軍不在了, 夫人身邊正是用人之際, 小人若就這樣走了，實在是不忠不義?！?/br>
    說罷, 廖先生低頭，看了手中的帖子一眼。

    最終心下一橫, 將帖子還給了沈映月。

    沈映月凝視著廖先生, 卻沒接這帖子。

    廖先生平時看起來冷靜淡然, 其實是個極其重義之人。

    但他能為了鎮(zhèn)國將軍府, 拒絕會試，倒是讓沈映月有些意外。

    沈映月看著他，徐徐開口，道：“先生在我身旁助力，固然是好，但如今我鎮(zhèn)國將軍府，面臨的最大問題，并非經(jīng)營，而是根基。若是廖先生日后能在朝中占得一席之地，對我們照拂一二，便已不負(fù)今日情誼。”

    廖先生抬眸，對上沈映月的目光，笑了下：“要通過會試、殿試，再到在朝中占得一席之地，只怕最快也要五到十年，夫人就算要寬慰我，也不必如此?！?/br>
    沈映月道：“廖先生才華橫溢，若因鎮(zhèn)國將軍府的困頓，而耽誤的前程，我反而要于心不安了?！?/br>
    沈映月說罷，再次將帖子塞給了廖先生。

    廖先生見沈映月神色認(rèn)真，微微蹙起了眉。

    出仕報國……是他畢生的夢想。

    但沈映月對他有知遇之恩，若是自己走了，沈映月的旁邊，只怕一時半會找不到合適的人。

    沈映月看出他的猶豫，道：“先生不必顧及流光閣和若玉齋，這些事，我都會解決?！?/br>
    “如今離會試還有一個多月，先生可以回去，好好想一想。在我看來，此舉對朝廷、對先生、對鎮(zhèn)國將軍府，都是一樁好事。先生可不要囿于眼前之事，而放棄了大好前程。”

    廖先生垂眸，瞧了一眼手中的帖子，只覺得有千斤重。

    廖先生不置可否，卻沉聲道：“無論如何，小人都萬分感激?！?/br>
    沈映月笑著點了點頭。

    -

    廖先生踏出房門，卻恰好遇上了回來的巧霜。

    兩人目光相交，廖先生眸光微滯。

    巧霜卻什么也沒說，微微側(cè)身讓開。

    廖先生低頭，與她擦身而過。

    巧霜看著他的背影，微微有些出神。

    方才巧霜和莫瑩瑩站在門口，將沈映月和廖先生的對話聽得清清楚楚。

    莫瑩瑩看了巧霜一眼，道：“怎么了？”

    巧霜連忙收起思緒，勉強(qiáng)笑了笑，道：“沒什么，夫人應(yīng)當(dāng)餓了，我們快些進(jìn)去罷?！?/br>
    兩人便一同踏入理事間。

    “二嫂，你當(dāng)真要送廖先生去考科舉？”

    莫瑩瑩心里藏不住話，東西才一放下，便問出了聲。

    沈映月輕輕“嗯”了一聲。

    莫瑩瑩蹙了蹙眉，道：“可是，你難得有個用得趁手的人，若是廖先生走了，流光閣和若玉齋可怎么辦？”

    沈映月淡聲：“廖先生非池中物，不應(yīng)蹉跎于此?！?/br>
    沈映月心中想著，若是廖先生真的能更進(jìn)一步，她便要提前找好管理流光閣和若玉齋的人選。

    莫瑩瑩嘆了口氣，卻也只能點頭。

    而一旁的巧霜，卻一言不發(fā)地站著，仿佛心事重重。

    -

    一連幾日，沈映月都在若玉齋待到很晚，回來沐浴過后，便上了榻。

    在冬日里，她一貫手腳冰涼，還好巧云提前幫她備好了湯婆子，被窩里才能稍微暖和些。

    此刻，夜燈如豆，炭火“嗶剝”作響。

    沈映月躺在靠枕上，手中捧著一本手札。

    這本手札，是從莫寒的書房里找來的——這是他少時，去北疆的游記。

    那時候，他不過是個十三四歲的少年，上面的字跡稍顯稚嫩，但已經(jīng)初見筆力。

    他從自己的角度，記錄了北疆的風(fēng)土人情，還有一路的見聞，寫得頗有趣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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