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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映月笑了笑,道:“人總有長短,我們要學著正視現實。既然莫衡無法習武,那他選擇其他方向也是理所應當。只要勤懇可刻苦,積極上進,有朝一日,必能出人頭地……而我們身邊,這樣的例子也不在少數?!?/br> 莫衡聽了,只覺得心里頭熱乎乎的。 沈映月說罷,看了唐公公一眼。 沈映月這話不光是說給莫衡聽的,也是說給唐公公聽的。 唐公公年幼時,家中窮苦,為了全家的生計,挨了一刀進宮。 說到繼承一事,本就戳了唐公公的痛處。 而沈映月此話,倒叫唐公公想起了自己的身世來。 當年,他也知自己不可能再與尋常人一般傳宗接代,便一心一意地服侍皇帝,才有了后來的榮華富貴。 莫衡生在武將之家,偏偏不能習武……尋些旁的路子上進,也是件好事。 唐公公忽然對莫衡的處境,有些感同身受。 于是,他便冷冷地看了韋夫人一眼,道:“韋夫人此言差矣,所謂‘行行出狀元’,人一樣事情不行,難不成要在一棵樹上吊死么?” 韋夫人一愣,她倒是沒想到唐公公會忽然發(fā)難。 韋太尉略一思忖,便知韋夫人說錯了話,頓時憤怒不已,斥責道:“你一個婦道人家,什么都不懂,胡說些什么???還不快滾回你的座位去!” 韋夫人一聽,心中委屈至極,她憤恨地看了韋太尉一眼,眼淚在眼眶里打轉,但韋太尉卻是一臉嫌棄。 韋夫人只得轉身走了。 韋太尉心中清楚,這唐公公雖然是個太監(jiān),但在皇帝面前的分量不輕,方才韋夫人得罪了他,只怕整個太尉府都沒什么好果子吃。 于是他連忙挽起一個笑容,道:“唐公公莫見怪,我內人年紀大了,總愛犯糊涂……不若我陪您去后堂喝一喝茶?” 唐公公皮笑rou不笑地扯了扯嘴角,道:“我看今日這馬球賽上供應的茶,倒很是不錯……聽說,是莫夫人的流光閣準備的?” 沈映月唇角微漾,道:“是,若公公喜歡,我便著人備一些,給公公帶回去?!?/br> 唐公公也不推辭,笑了笑,道:“夫人有心了?!?/br> 說罷,他便悠悠道:“今日出來久了,只怕皇上忙完了要找咱家,咱家就先回宮了?!?/br> 沈映月低聲道:“今日天冷,我著人備了些暖手爐,已經送到唐公公馬車上了。” 沈映月就是這般,永遠比旁人多做一步。 韋太尉頓時有些尷尬,他只得悻悻道:“那,我送公公出去罷?” 唐公公頗為欣賞地看了沈映月一眼,卻沒說什么。 “就不勞煩太尉大人送咱家了,您還是先去看看韋夫人罷,可莫要傷了夫人的心!” 說罷,唐公公便笑著走了。 一應小太監(jiān),都亦步亦趨地跟在唐公公身后,其中一人,還小心翼翼地捧著莫衡的畫,生怕弄壞了一般。 沈映月目送他們走遠,懸著的一顆心,終于微微落定。 韋太尉看了沈映月一眼,笑了下:“莫夫人,好手段。” 沈映月回過頭來,與他對視一眼,笑道:“韋太尉在說什么?妾身聽不懂?!?/br> 韋太尉似笑非笑,聲音陰冷:“你一步一步,引著我們走入你的圈套,整個太尉府,都被你玩弄于股掌之中。所有的好處都讓莫夫人占盡了,又何必再裝傻?” 沈映月唇角微勾:“若韋太尉想算賬,我便與你算一算?!?/br> “我原本做著流光閣的生意,已經拒了貴府的馬球賽邀約,是韋夫人主動上門,邀請我的。” “而后,也是韋夫人主動提及,愿意讓流光閣供應所有的茶點,并支付了銀兩。” “今日,賽場上的勝負自有機緣;但賽場之下,我不過是請?zhí)乒?,看了一幅畫罷了?!?/br> 沈映月說罷,抬眸看向韋太尉,笑問:“太尉大人覺得,我哪一點玩弄了您,或者夫人?” 韋太尉一時語噎。 他眼皮抽了抽……比陰謀更可怕的,是陽謀。 你看到了對手的每一步棋,卻毫無還手之力,只能任人宰割。 結束之后,甚至指不出對方的錯來。 韋太尉忽然覺得,有些不寒而栗。 看來……夫人說這沈映月詭計多端,不是假的! 韋太尉不怒反笑,道:“我本來還以為,鎮(zhèn)國將軍府沒了莫寒要一落千丈,沒想到,他竟真的娶了一位賢內助回來!有趣,有趣!” 沈映月無聲地看了他一眼,淡聲:“若太尉大人沒什么別的事,我們便先離開了?!?/br> 說罷,她便帶著莫衡離去了。 直到兩人走遠之后,莫衡才抬手撫了撫胸口,道:“二嫂,剛才真是嚇死我了!你可知道,那韋太尉縱橫官場多年,老jian巨猾!你居然還能將他說得啞口無言???我真是服了你……” “你到今日才服我么?”沈映月面容平靜,甚至還帶了幾分笑意。 莫衡哭笑不得:“早就服了,早就服了!” 兩人繼續(xù)往前走,找莫瑩瑩去了。 而他們沒有發(fā)現——距離不遠的看臺席位上,有一男一女,一直盯著他們的背影。 女子一身明麗華服,美艷不可方物,已經有些年歲了,卻保養(yǎng)得當,一條細紋也無。 而她身旁的年輕男子,身姿挺拔,衣著華貴,一看便身份顯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