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不是熊孩子，沈映月倒是不反感。

    而且立行一向內(nèi)斂又靦腆，只有與小杰玩時，才稍微放得開一些。

    史管家終于露出笑容。

    沈映月說罷，抬手指了指桌上，道：“桌上的帖子，是給你的，記得收好?！?/br>
    史管家應(yīng)言拿起了帖子，打開一看，“文淵書院”幾個大字，赫然醒目。

    史管家眸光一頓，轉(zhuǎn)而看向沈映月，問：“夫人……這是？”

    沈映月道：“聽聞你們夫婦最近為了給小杰找私塾，廢了不少功夫……大嫂準(zhǔn)備送立行去文淵書院，我打聽了一下，書院的院士，曾經(jīng)是我父親的門生，便同他說了一聲，讓小杰一起入學(xué)?！?/br>
    話音未落，史管家心頭微顫，他喃喃道：“夫人……文淵書院乃京城數(shù)一數(shù)二的書院，小杰何德何能……”

    沈映月放下書本，看了史管家一眼，笑道：“既有機(jī)緣，更要好好珍惜?！?/br>
    史管家又驚又喜，連連點頭。

    可他一想起文淵書院高昂的學(xué)費，又犯了難。

    沈映月看出了他的擔(dān)憂，淡聲道：“兩個孩子入學(xué)的花費，從賬房支出，你就不必管了?！?/br>
    史管家一愣，忙道：“使不得使不得……夫人幫小杰安排入學(xué)，我們已經(jīng)感激不盡了，怎能……”

    沈映月不甚在意，道：“史管家?guī)臀夜芎面?zhèn)國將軍府，便是最好的報答?！?/br>
    頓了頓，她又道：“況且，這學(xué)費也不是白給的。入學(xué)之后，在書院里，小杰是立行的同窗，回到家中，小杰就是他的書童……這銀子，就當(dāng)是給小杰的工錢了?！?/br>
    史管家頓時說不出話來，只覺得心里熱乎乎的。

    且不說小杰從未當(dāng)過書童，就算真的是書童……一個書童的工錢，如何抵得過文淵書院的學(xué)費？

    沈映月這般說，無非是為了史管家心中好受些罷了。

    史管家心里激動不已，連忙轉(zhuǎn)頭，對小杰道：“小杰，還不快給夫人磕頭！”

    小杰二話不說，便放下了筆墨，要來給沈映月磕頭。

    沈映月清淺一笑，道：“磕頭就不必了，入了文淵書院，好好給你父親爭口氣?！?/br>
    小杰乖巧點頭，聲音十分堅定，道：“小杰一定好好努力，不讓父親、夫人失望！”

    立行也高興地拍起了小手：“可以一起入學(xué)嘍！”

    兩個孩子的笑聲，傳出很遠(yuǎn)。

    天色漸晚，巧霜便將立行和小杰帶出了書房。

    而史管家卻站在門口，踟躕地看了沈映月一眼，欲言又止。

    沈映月重新拿起書本，緩聲道：“史管家，還有何事？”

    史管家沉默了片刻，終于開口。

    “夫人，小人……有罪?！?/br>
    聽到這話，沈映月抬起眼簾：“此話怎講？”

    史管家鼓起勇氣，走近了兩步，便將尚書府找他的前因后果，和盤托出。

    史管家神色有些沉重，道：“夫人……事情就是這樣，小人雖然接觸了尚書府的孫夫人，但絲毫沒有透露鎮(zhèn)國將軍府的消息，更沒有要背叛將軍和夫人的意思，還望夫人明鑒?！?/br>
    沈映月凝視史管家一瞬，道：“史管家既然自己做了決定，為何要將此事告知我？就不怕我知道后，與你生出嫌隙來么？”

    史管家釋然一笑，道：“原本……確實不敢告訴夫人。”頓了頓，他道：“但見到夫人對小杰這么好，我若不以誠相待，反而是小人行徑了?！?/br>
    沈映月打量著史管家。

    他一貫文質(zhì)彬彬，儒雅平和。

    但此刻，面上卻因愧疚，而微微泛紅。

    史管家繼續(xù)道：“小人身為管家，本該以身作則，不應(yīng)與其他府邸接洽。若夫人要責(zé)罰小人，我也甘愿領(lǐng)受，絕無怨言。”

    他這話說得認(rèn)真，連肩膀都在微微顫動。

    沈映月沉默了片刻，輕輕笑起來，道：“我早就知道了。”

    史管家微怔，他驚訝地抬起頭來，問：“夫人……早就知道了？”

    沈映月頷首。

    她沉聲道：“昨日聽說你出去找私塾，但無意之間，又聽到大嫂說，昨日大半私塾都休沐……所以，我便猜到了?！鄙蛴吃抡f罷，又補充了一句：“只不過，我不知道是戶部尚書府?！?/br>
    在莫寒下葬之前，戶部尚書孫大人，還代表皇帝，將夜明珠送來了鎮(zhèn)國將軍府。

    沈映月與那孫大人，有過一面之緣。

    雖然只是寥寥數(shù)語，但沈映月總覺得那孫大人城府極深。

    在這個節(jié)骨眼上，來挖鎮(zhèn)國將軍府的人，只怕不單單是為了找個管家，而是有更深層次的目的。

    史管家神色復(fù)雜地看著沈映月，道：“既然如此，夫人為何還幫小杰解決入學(xué)之事？”

    若是尋常的主母，得知手下之人，可能生了二心，指責(zé)都來不及……而沈映月居然還不聲不響地，幫小杰找好了書院。

    史管家有些不解。

    沈映月道：“正所謂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如今鎮(zhèn)國將軍府蒙難，若史管家有了更好的去處，要離開這里……也是人之常情，并沒有什么對錯之分。”

    史管家凝神聽著。

    沈映月繼續(xù)道：“看一個人，不必看他說什么，看他想什么，而要看他做什么。如史管家所說，你一沒有出賣鎮(zhèn)國將軍府的消息，二沒有離開鎮(zhèn)國將軍府另謀高就，那你就是鎮(zhèn)國將軍府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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