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四夫人走后，沈映月忽然問道：“母親，四嬸有子嗣嗎？”

    四夫人看著約莫三十出頭，一貫溫和自持，秀外慧中。

    大夫人搖了搖頭，道：“沒有。她多年前懷過一個，但小產(chǎn)之后，就再也沒有懷過孩子了?！?/br>
    “小產(chǎn)？”

    大夫人道：“是啊，你四嬸也是個苦命人?！?/br>
    沈映月思索片刻，問：“那四叔怎么想？”

    一提起莫四爺，大夫人便有些不悅，道：“老四如今日日酗酒，時常連人都不認得，哪里還有空管孩子的事？也不知造了什么孽，老二身子不好，整日游手好閑便罷了，老四原本好好的，如今也成了這樣……”

    沈映月想起，她似乎只見過莫四爺一次。

    在莫寒送葬的路上，莫四爺拄著拐杖，沉默地跟著他們上山，一路都十分吃力。

    除此以外，再無其他印象。

    -

    兩日后的早晨，廖先生和馬管事便來了竹苑。

    巧霜端著茶，恰好路過門口，笑道：“廖先生，這么早便來了？還有馬管事，今日也這么早呀！”

    廖先生還未開口，馬管事便笑呵呵道：“巧霜，你這眼里，怎么總是先看到廖先生??？”

    巧霜微愣，紅了臉頰，道：“我、我沒有啊，不過是隨口一說……”

    廖先生看了馬管事一眼，道：“姑娘家的名節(jié)何其重要，怎能玩笑？”

    馬管事“嘖嘖”兩聲，嘟囔道：“不過是開個玩笑，人家巧霜姑娘都沒說什么，你怎么這樣古板？怪不得老大不小了，還沒成親！”

    廖先生：“……”

    巧霜見狀，忙道：“兩位是來找夫人的罷？我這就為你們通傳?！?/br>
    說罷，巧霜便推門進了書房。

    片刻后，她揚聲道：“兩位請進?！?/br>
    一臉冷酷的廖先生，和笑若春風(fēng)的馬管事站在一起，形成了鮮明對比。

    兩人是來報告流光閣情況的。

    沈映月問道：“昨日的經(jīng)營情況如何？”

    廖先生道：“進賬情況尚可，與第一日相比，有明顯上升?！?/br>
    馬管事笑著道：“不錯，昨日一共來了幾十位客人，熱鬧極了?！?/br>
    沈映月輕輕搖頭，道：“從今日起，你們報告流光閣的情況，都必須有明確的數(shù)字，和結(jié)論?！?/br>
    “數(shù)字？結(jié)論？”

    廖先生皺眉思索，馬管事也有些茫然。

    沈映月徐徐道：“如今，廖先生負責(zé)流光閣內(nèi)務(wù)，而馬管事負責(zé)了所有人員相關(guān)的事，我便要來問問兩位?！?/br>
    “廖先生，這兩日銷量第一的茶，是什么？”

    廖先生微怔，回憶道：“這……好像是花茶?！?/br>
    “什么花茶？”

    廖先生面上微熱，低聲道：“夫人，恕小人無能，未了解得太細?！?/br>
    沈映月道：“這兩日賣得最多的，是枸杞菊花茶，現(xiàn)正值秋末初冬，菊花可潤燥暖身，故而較受喜愛。”

    廖先生忙道：“小人知道了，回去便盤點枸杞菊花的存量，提前備貨。”

    沈映月笑了笑：“這營生與下棋是一樣的，都是走一步，看三步。如今馬上要入冬了，理應(yīng)提前根據(jù)各種茶消耗的情況，來預(yù)測下一階段的用量?！?/br>
    廖先生沉聲：“是，夫人。”

    他心中默默將沈映月的話記了下來。

    沈映月轉(zhuǎn)而看向馬管事，問：“昨日一共來了多少位客人？”

    馬管事恰好知道這個數(shù)，立即答道：“一共五十六位?！?/br>
    沈映月頷首，又問：“五品官以上的家眷，占了幾成？”

    “這……”

    馬管事也答不上來了。

    沈映月道：“兩位，別忘了我們開流光閣的初衷?！?/br>
    一來是為了增加進項，解決鎮(zhèn)國將軍府的燃眉之急；二來，是為了持續(xù)掌握了解朝中動向，為鎮(zhèn)國將軍府的未來打基礎(chǔ)。

    廖先生和馬管事齊聲應(yīng)是。

    頓了頓，沈映月道：“對了，過兩日，我想在流光閣，開一場茶會?！?/br>
    馬管事問：“夫人是想借機結(jié)識城中的夫人小姐么？”

    沈映月笑了笑：“算是吧。勞煩馬管事，將城中最愛熱鬧、最喜交際的夫人小姐們，一并請來，就說流光閣到了新茶，請她們來品鑒?！?/br>
    “是，夫人?！?/br>
    待馬管事和廖先生走后，沈映月便站起身來，打算出門。

    巧霜問：“夫人，這幾日看著要下雨，您想去哪兒？”

    沈映月抬眸，看了看天氣，天空中烏云滾滾，也不知何時會落下雨來。

    “我去三房看看瑩瑩?！?/br>
    -

    三房的院子里一片空曠，唯有一個人形木樁，佇立在中央。

    莫瑩瑩身形閃動，繞著木人捶打，招招狠辣。

    “怎么沒貼個名字？打起來更解氣?！?/br>
    莫瑩瑩聞聲回頭，只見沈映月站在了月洞門口，沖她微微一笑。

    莫瑩瑩停下拳腳，斂了斂神：“二嫂?！?/br>
    沈映月走過來，掏出一方手帕，遞給莫瑩瑩，道：“擦擦罷?！?/br>
    莫瑩瑩的拳頭都打得有些發(fā)紅了，額角滲出了細密的汗珠。

    她接過沈映月的手帕，擦了擦臉上的汗?jié)n。

    莫瑩瑩有些不好意思，道：“自從二哥過世之后，我便沒有練過武了，感覺有些生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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