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娣：他是說了…我打個電話問問吧。

    張四：嗯…

    何娣撥通了何子的電話，卻一直顯示您撥的用戶不在服務(wù)區(qū)。她打了幾遍，發(fā)微信也沒再回復(fù)。

    她抓著頭發(fā)，情緒突然有些煩躁。

    何子不可能無緣無故回家，除非是有人cue到他，這人不可能是陳大梅，他們幾天前才回去過，而且陳大梅有事一定先找她這個當(dāng)jiejie的。

    要說還能有誰…

    就只能是她那個賭博上癮，喝酒如飲水的垃圾爹了。

    至于他為什么要找何子。

    何娣也能猜到原因，無非就是兜里沒錢，他們干主播又在網(wǎng)上紅了，慕名想來要錢的。

    何子比起她，心更軟又良善，還蠢，是最佳的要錢對象。半威脅半利誘，何子就乖乖給了。

    這種狀況，遇上這種人，只要給一回，今后想脫手就難了。好不容易從有爹的日子里面解脫出來，又要自己跳進去。

    她想想就開始腦補出一系列各種家庭撕逼的場面。

    她爹死不要臉，拿著自己的兒子辛辛苦苦賺來的錢，買酒玩樂，去賭場輸個精光，等催債的上門，他再叉著腰，高揚下巴牛逼哄哄地說：“知道那誰誰誰嗎？那是我兒子，網(wǎng)紅，大明星，發(fā)一個視頻好幾萬，要債直接找他啊，我兒子的錢還不都是我的……巴拉巴拉……”

    他娘的，越想就越氣。

    何娣手抵著太陽xue，換了個塵封多年的電話號碼撥，按下通話鍵。

    “滴…滴…滴…”

    “喂？”

    何娣壓沉聲音：“你是不是找何子要錢了？”

    何德承用他貫有的“天大地大不如我最大“的傲慢語氣回她：“兒子養(yǎng)老子，天經(jīng)地義。”

    何娣后槽牙咬得咕咕響，壓制住即將要爆開的怒火問：“你跟何子要了多少錢？”

    何德承嚼著花生米，應(yīng)承說：“你們現(xiàn)在是大明星了，百把萬都是小數(shù)目，我兒子怎么拿不出來?！?/br>
    何娣：“他拿的出來，關(guān)你屁事，你他媽怎么不敢找我要，就找何子。”

    筷子碰盤子的脆聲，他擱了筷子，好像也沒生氣，沒皮沒臉地說：“老子找你要你也不給，生個姑娘就是晦氣，胳膊肘往外邊拐?！?/br>
    何娣不屑地低哼了一聲，拳頭捏緊，硬得堪比鉆石：“你生個兒子也一樣?；逇獾牟皇悄悖俏覀兓逇庥心氵@種爹。”

    那頭終于有些惱了，喘氣粗重，將要開口的噗噗氣流都夾著雜音渡了過來。

    何娣趁他還沒說話把自己氣死前，搶先撩下一句：“何子一分錢都不可能給你的，你就等著被催債的打死吧，傻逼！”就掛斷了電話。

    她握著手機大口小口的順氣，顏面都被氣得有些歪斜，順氣了幾分鐘。

    一杯奶茶舉到眼前，她慢半拍地抬頭，他低俯的靜黑眼眸迎上她的怒極焦躁的眼睛。

    無言相對片刻。

    她低下頭，一直沒接奶茶，陳戈峰坐在她身旁，把吸管插進去，手把著杯沿，懸在膝蓋下，側(cè)臉問她道：“你爸打的電話？”

    何娣嗯了一聲。

    陳戈峰：“出什么事了？”

    何娣：“他要錢，找我弟弟。我不想讓我弟給他錢，我就不想讓我爸有一點高興?！?/br>
    陳戈峰安安靜靜沒講話，似乎是在等她繼續(xù)說。

    何娣講完，卻也好半天都接不下去。身體和精神都在下意識抗拒與那個人相關(guān)的所有事。

    她活了這么多年。仍然對于她爹有種不真實的感受。

    怎么會有一個父親是這樣的…幼稚，愚蠢，貪財，好玩，暴力…

    結(jié)婚，當(dāng)?shù)鷤€孩子對于他都跟玩兒似的。

    沒有一點責(zé)任心和道德觀，甚至把自己的孩子當(dāng)發(fā)泄用的玩具，提款的機器。

    何娣用手蓋著眼睛，冷靜了半晌，才撤下手，長長嘆息一聲：“走吧，電影要開場了，我弟微信也沒回我，電話也打不通，回頭再說吧。”

    陳戈峰跟著她站起來，一手抱著爆米花，一手拎著她的奶茶。她走得很快，在巨大的電影廳里梭尋他們的影廳。

    他看著她的背影。

    從心底處油然而生一種無力。除了傾聽，和身體接觸，他其實根本不知道該怎樣去安慰她。

    這種無力感讓人很憋悶，不得法門。

    ——

    看完電影已經(jīng)是晚上將近十點。陳戈峰開車，他家離市中心近，得了她的應(yīng)允后，就把她接到了自己家。

    夜晚下了一場大雨，雷鳴電閃交替著來勢洶洶，雨點子打在地上，濺出一大朵一大朵的水花。

    何娣坐在床上，看著窗外發(fā)呆，兩眼微空，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手機里沒有何子的來電和消息。

    房門倏爾被打開，陳戈峰斜倚門框，沉默看了她一會兒，他背手關(guān)上門，走幾步，坐在她身邊，和她蓋上同一條薄被。

    “何娣?！?/br>
    “嗯…”她正回頭，看著自己放在被子上的手。

    “餓不餓？要不要吃點什么？”

    何娣被他這一本正經(jīng)的荒唐問題逗得嘴角微揚，眉宇間的憂郁不覺間散開不少。

    “我不餓?！?/br>
    “那有沒有想喝的？”

    “沒有?！?/br>
    “想說的？”

    何娣停住，手攏開額角的發(fā)絲，斷斷續(xù)續(xù)：“有…有一…點…想說的吧?！?/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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