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頁
姜萊維持著那個姿勢沒有動,浴室關門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過了幾十秒,她坐起來揉了揉自己的臉,對自己的美貌產(chǎn)生了地動山搖的質(zhì)疑。 自我建設需要很長時間的啊,她好不容易…… 上床也要和結婚那樣講究良辰吉日么? 她逼著自己喝完了白開水,又抱著被子坐了一會兒。她把臉從手掌中抬起,想起了那個親過不負責的男人還拿了一本書來,準備看看是什么。 把書扯過來,她看了眼封皮上的英文,又面無表情地把它擱置到一邊。 靳言竹的目的一定是催眠她,這樣他自己也可以睡覺了。 靳言竹這個澡洗得比較快,姜萊窩在被子里抱著iPad看電影,他出來的時候,電影下邊的進度條走了還不到十分之一。 他頭發(fā)半濕著走出來,手里拿著白色毛巾隨意地擦著。姜萊瞇起眼睛看過去,注意到他換了一件睡袍。 男人的領口敞著一些,有水滴滴到了性感的鎖骨上,又順著鎖骨劃到那件新睡袍里。 姜萊心猿意馬地坐著,電影已經(jīng)被她按了暫停,手卻還無意識地在音量鍵上摩挲著。 靳言竹剛收拾過一通,眼神恢復了以往的清明,而在看向她時,卻依舊帶著些繾綣。 “你明天幾點起?” 他說“六點”,然后起身把iPad從她手里解救出來,轉身放回了桌面上。 做完這些事后,靳言竹又檢查了一下杯子中的水。他的視線在杯子上,另一只手卻貼上了她的額頭。 明明是第一次照顧感冒的她,他的動作卻那么細致自然。 姜萊偶爾都會想,這個男人是不是游刃有余過了頭,好像世界上沒有任何事情會讓他慌張一樣。 就連剛在那種情況,他都能抽身離開。 人們都講陷入愛情的感覺是眩暈混沌的,可他為什么那么清醒呢。 她有點想看他失控是什么樣子…… “又在胡思亂想些什么?” 姜萊從胡思亂想中脫身,給了他一個頗為幽怨的眼神。 她故意不告訴他出國的事情,故意要看他擔心自己,像是一道幼稚的關于他是否在意自己的證明題。 在條件充分的情況下一步步推理得出了結果,卻又因為自己缺乏安全感,永遠懷疑答案的準確性。 可他偏偏總能發(fā)現(xiàn)。 姜萊蓋著被子倚著抱枕,靳言竹坐在床沿看著她。她還不知道怎么回答,只好換個話題:“你為什么不上床?” 靳言竹拉著她的手,使其觸到自己的脖頸處的皮膚。 “感覺到?jīng)隽藛幔俊?/br> 她的手縮了一下。 剛碰到的時候確實有些涼,應該是洗過了冷水澡,可他的身體很熱,手指覆在上邊,慢慢地感受到了他的溫度。 她說:“我已經(jīng)不燒了,你過來抱著我。怕我傳染給你嗎?你的抵抗力應該很好吧?!?/br> 靳言竹妥協(xié),為她溫暖的被窩帶去了微涼水汽。 姜萊今天講的這些,有一些他不知道,比如和姥姥在一起的日子,在意大利讀書的日子,姜家的上一輩還有她和母親的故事。 而有一些事情他很清楚,可是姜萊并沒有講。比如她的失眠、缺乏安全感和喜歡了他很多年。 她的聲音很輕,在昏暗的環(huán)境里混著雨聲,像在講述別人的漫長歲月。 過了很久,她問道:“你不能理解的吧,你和mama的關系那么好?!?/br> 靳言竹笑了一下,寬慰她:“感同身受好像難度很大,但我抱著你,能感知到。” 她安心下來,繼續(xù)說:“我覺得我們母女之間的關系一直都是斜著的天平,她不管我、又一味地放縱我。無論我怕取得了什么成績,或是做了什么錯事,她從來都不會生氣。” 尾音飄忽地消失在空氣里,靜默了很久,姜萊都沒再開口,再開口的時候,她扯了下靳言竹的袖子,問他:“在這一點上,你和她很像。所以……你告訴我,我前幾天不打招呼就走了,你到底有沒有生我的氣?” 靳言竹失笑,想著怎么會有這樣的人??蛇^了一會兒又覺得心疼,怎么會這樣呢? 他說:“我當然生氣,如果不是你生了病,我一定會找你算賬的?!?/br> 剛開始的時候,她沒說自己此行的目的,只是給他描述了佛羅倫薩的街道和玫瑰色的日落。到最后她才說,她其實是去和母親說結婚的事情的。 “我以為我是去通知她的,我會告訴她,我要嫁給我喜歡的男孩了??墒强吹剿臅r候,我又忍不住地心里發(fā)酸,然后問她要不要來參加婚禮。” “我當時的語氣一定很可憐,我也不知道為什么。” 女兒渴望母親的關心和注意,這不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了? 靳言竹想,她不愛你是她的錯,你希望得到愛,你沒有錯。 姜萊問出了那個一直以來都好奇的問題。 “靳言竹,你是洋蔥嗎?” 他笑:“什么?” “你性格里竟然有那么溫柔的一面,”姜萊嘟囔著,“接觸你就像在剝洋蔥嘛。” “是嗎?”他拉著姜萊的手,“那這可能就是只有你能看到的洋蔥心吧?!?/br> 他們沒有談愛,總覺得愛太沉重,也沒有談婚姻,婚姻聽起來有些荒亂。分針在表盤里悄無聲息地轉過了兩圈,他們渾然不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