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8章 正邪分立
‘當當當當當’ 空地上,一人手持丈五大斧,一人手持四尺單刀,一長一短,不斷交擊。 身形閃動,人影綽綽,交織在刀斧之光中。 二十回合后,依然不分勝負。 邢社越打越吃驚。 他發(fā)現(xiàn),對面這個自稱‘武者’的大漢,步戰(zhàn)的時候,戰(zhàn)力遠在騎戰(zhàn)之上。 不僅刀法不俗,身法也極其了得,閃轉(zhuǎn)騰挪靈活多變,進退躲閃隱含玄妙,明明戰(zhàn)力遜了一籌,自己卻拿他沒有辦法。 “原來如此!” 心中升起明悟,邢社暗道: “此人身法靈活,擅長小巧騰挪,若是馬上騎戰(zhàn),反倒會受限,怪不得要求步戰(zhàn)!” 明白了這一點,邢社頓時好勝心大起。 “今日便讓你知道,吾家傳‘天罡三十六斧’,乃天下第一武技,不論是馬上騎戰(zhàn),還是步戰(zhàn),都是天下第一!” 當今天下,邢道榮已經(jīng)是公認的天下第一將。 尤其是褐鬃良駒的出現(xiàn),讓消息傳播方便許多,當年邢道榮帶人北上擊殺神獸白虎,南歸路上大戰(zhàn)曹魏眾多猛將一事,早就傳到了各地。 是以,楚王之勇,已是天下聞名。 身為楚王長子,要說心中沒有傲氣,怎么可能? 眼見這個叫‘竇午’的武者頗為難纏,邢社頓時好勝心大起,抖擻精神,大斧飛揚,將這些年所學盡數(shù)施展,和竇午戰(zhàn)成一團。 到底是頂級‘勇將’,雙臂之力近乎千斤,每一斧都攜帶千鈞之勢,斧斧催敵喪膽。 ‘天罡三十六斧’更是上古流傳下來的神妙斧法,天生勝過世上任何武學。 邢社全力以赴之下,場面局勢頓時開始向他這邊轉(zhuǎn)移。 三十回合后,竇午便感覺吃力。 只覺對面大斧勢大力沉的同時,還精巧無雙,劈、斬、削、剃等招式,無不恰到好處,宛若天成,難以抵擋。 除此之外,大斧上傳來的力道,也讓他吃不消。 成為武者之前,竇午便是本地頗有名氣的壯士,雙臂有三百多斤力氣,便是從軍,也能擔任中級軍官。 自從拜師學得氣血之道后,他迅速練成二級氣血,皮rou堅韌,筋骨強健,不懼尋常棍棒鈍器擊打。 而且,一旦激發(fā)氣血,便能增加三百斤力量,手持利刃的情況下,尋常百人不能近身,堪比那些天賦異稟的神異大將! 擁有這等實力,這些年在交州行走,竇午幾乎沒有敗績! 縱然如此,在邢社越舞越急的大斧下,三十回合后,也越戰(zhàn)越吃力。 武者畢竟才誕生十余年,再怎么擅長斗戰(zhàn)之道,也不可能和流傳千年的陣前廝殺武技相提并論。 “啊!” 感受到強大的壓迫力,竇午大吼一聲,全力鼓動心臟,心跳加速,胸腔氣血澎湃,流轉(zhuǎn)全身,極力抵擋無處不在的斧光。 但他再怎么激發(fā)氣血,到底先天不如,二級氣血也只能增加三百斤力量,七百斤不到的力量,遠不如天賦異稟的邢社。 ‘當當當當當’ 勉強支撐了五十余回合,再也抵擋不住,手中單刀被蕩開,無力回援,眼瞅著那散發(fā)攝人寒光的斧刃,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哈哈哈哈哈!” 一招得手,邢社哈哈大笑,不過,倒沒有真的一斧斬下,大斧在他脖子上略作停留,便收了回來。 笑吟吟的看著竇午,說道: “如何?汝可服氣了?” 劫后余生,竇午深吸一口氣,收起佩刀,雙手一拱,說道: “多謝斧下留情,閣下武道精湛,在下佩服!” 打不過就得認,竇午不是輸不起的人,何況,人家還饒了自己一命。 “呵呵!” 眼見竇午服輸,邢社心下大感滿意。 這是他游歷天下以來,遇到的最強對手,五十回合下來,打的十分過癮。 “二級氣血?這個竇午,倒是和以前見過的武者不大一樣!” 看了看竇午,邢社心下暗自嘀咕,對所謂的武者生出了興趣。 民間的武者,他早有聽聞,還曾經(jīng)去各地武館拜見過,但如竇午這等真正的武者,卻還是第一次見。 “氣血武者?那是什么玩意?” 瞅著竇午,邢社暗暗想道。 有心詢問,但思及之前曾經(jīng)吹牛,說自己是三級氣血武者,現(xiàn)下卻不好問了。 換做邢道榮在此,可不會顧及這些,也是他年輕,臉皮薄之故。 “閣下,前方山村,是怎么回事?莫非遭了匪寇劫掠?” 思慮間,卻見竇午手指不遠處的鄉(xiāng)村方向,向他問道。 聞言,邢社想起之前所見,頓時臉現(xiàn)怒容,懊惱的說道: “正是,村中鄉(xiāng)民百姓,盡數(shù)被匪寇屠殺,吾正欲搜尋殺之,但這么一耽擱,怕是不好找了!” 此地偏僻,四處皆是山林,數(shù)百里無人煙,誰知道那些山匪賊寇的老巢在哪里? “我知道賊寇所在!” 竇午同樣怒容滿面,說道: “若吾所料無誤,當是附近‘黑風嶺’山匪所為,其巢xue在東北方向三十余里!” “不過……!” 說到這里,竇午露出一絲猶豫,繼續(xù)說道: “‘黑風嶺’上,尋常山匪不足道哉,但那匪首‘黑風大王’,武藝不凡,擁有二級氣血,卻是有些難辦!” “黑風大王?” 看著竇午,邢社奇怪的問道: “那黑風大王,卻是何人?” “呂兄有所不知!” 竇午抱拳說道: “那‘黑風大王’,早年間曾是合浦武館出身的武者,后來成了邪道武者,變的殘忍好殺,前些年于‘黑風嶺’占山為王,成了當?shù)匾缓?!?/br> “邪道武者?這是怎么回事?” 邢社第一次聽說,好奇的問道。 “呂兄不知?” 竇午驚愕的看著他,隨即點頭說說道: “也是,呂兄年紀尚小,沒聽說過也正常!” 隨后,竇午便將武者一段秘聞告知。 原來,武道誕生不久,內(nèi)部便產(chǎn)生分歧,主要分為兩類。 一類為正統(tǒng)武者,認為武者當秉持一顆戰(zhàn)心,斗天戰(zhàn)地,從和強者的對戰(zhàn)中,去體悟武道,晉升自我。 但還有一類,卻認為武道即殺道,武者和軍伍之人一樣,殺人越多,積攢的兇戾之氣便越多,越有利于提升武道境界。 后一類,被視為邪道,不為正統(tǒng)武者所容。 剛開始,還只是理念不合,雙方爭論,限于內(nèi)部,最多相約決斗,少有涉及平民百姓之舉。 而且,那時候官府管控嚴厲,殺人者盡數(shù)需要抵命,也是這種理念差別沒有激化的重要因素。 但八年前天地巨變,空間延伸,天地拓展,道路不通,各地近乎絕隔,加上糧食短缺,民變陡生,官府對武者的管控力直線下降。 尤其是荊州和沿江郡縣之外的地方,出現(xiàn)了無數(shù)叛軍,官府威信蕩然無存。 這種情況下,有能力之人,心中惡念快速放大。 被稱作邪道武者的那批人,亂戰(zhàn)中瞬間放飛自我,不論善惡,不管官府還是叛軍,盡情殺戮,體驗殺意,感悟所謂的殺道。 這種行為,和正統(tǒng)武者產(chǎn)生了劇烈沖突,加上沒了強大的楚軍鎮(zhèn)壓,紛爭立刻激烈了起來,雙方各有死傷,仇恨不斷累積。 細究起來,在長沙王城大軍撲滅各地叛軍之前,楚國南方當真不是一般的亂。 其中,很大一部分因素,皆來源于邪道武者的攪風攪雨。 那時候,叛軍和地方楚軍,叛軍之間,邪道武者和所有人所有勢力,以及傳統(tǒng)武者和邪道武者,還有所有看不慣的勢力之間,因為糧食和種種其他原因,發(fā)生了劇烈的戰(zhàn)斗廝殺。 怎是一個亂字了得! 這種情況,直到三年前,長沙王城派出三百軍中大將,在各地重建軍隊,對叛軍展開了血腥鎮(zhèn)壓,才慢慢結(jié)束。 心懷叵測,暗藏野心,蠱惑百姓,聚眾造反之輩,大多被楚軍絞殺。 但那些武者,因為只身一人,來去自由,卻少有波及。 不止如此,身手不凡的武者,還比天地巨變之前,活躍了無數(shù)倍。 武者,不管邪道還是正統(tǒng),都講究念頭通達,自由自在,受不得約束。 楚軍勢大,這些武者不敢和官府發(fā)生沖突,又一心追求自在,干脆遠遠避開,行走于山林之間。 正統(tǒng)武者還好,他們向往的是和強者斗戰(zhàn),體悟更高一級的氣血武道,一般不屑于欺凌弱小。 是以,這部分武者,要么回歸武館,和同道切磋,要么深入山林,徒手搏殺猛獸,修煉武藝,都是為了在武道上更進一步。 但邪道武者則不同,這些家伙幾乎全是殘忍好殺之輩。 有獨行天下的,也有聚嘯山林,搶劫為生,動輒戕害百姓,以殺戮為樂的。 兩批理念截然不同的武者,分成了涇渭分明的兩路人,即邪道和正道。 不過,這是正道武者做的劃分。 在邪道武者那里,卻稱做黑道和白道,分別對應(yīng)邪道和正道。 雙方互相看不慣,遇見了就是一場生死廝殺。 盡管如此,二則也有共同點,即,都認為武者必須保持一顆自由的心。 所謂自由,便是率性而為,自由自在。 因此,凡是武者,無論正邪,都不愿聽人使喚,供人驅(qū)使,也不愿參軍,受軍伍條例約束。 “竟有這等事?” 第一次聽聞,邢社乍聞此事,禁不住張大了嘴,說不出話來。 對他來說,那些殘忍好殺的邪道武者,固然萬分該死,可所謂的正統(tǒng)武者,卻也好感缺缺。 身為楚國大公子,他天然站在朝廷一邊,對這些不敬王法,無視法律的武者,自然不可能有什么好感。 看了竇午一眼,邢社嘴角微抽。 顯然,這個家伙就是所謂的正道武者了,好像也不是什么好人,至少,對國對家,都無益處。 他本來看竇午身手不錯,還暗中起了招攬之心,但如果真如其所說,根本行不通。 “民間武者的情況,父王和楚國大臣們,知不知道?” 心中念頭轉(zhuǎn)了轉(zhuǎn),邢社暗道: “在民間推行武館,是父王提出的,武者現(xiàn)狀,未必不知,說不得有什么算計,吾卻不宜管那么多!” 暗中思忖半晌,他決定不管武者之事,當然,以他目前的狀態(tài),也管不了。 “武者紛爭暫且不論,這個勞什子‘黑山大王’,我既然遇見了,就沒有讓其繼續(xù)為禍之理!” “原來如此!” 邢社緩緩說道: “走上邪路的武者,個個該死,那個什么‘黑風大王’,吾今日必誅之!” “吾與君同行!” 竇午同樣怒容滿面,說道: “那‘黑風大王’,作惡多端,吾早欲殺之!” “往日,‘黑風嶺’嘍啰眾多,在下寡不敵眾,不敢上山,但今日,有呂兄在,我二人聯(lián)手,足以攻破山寨,誅殺此賊!” “既如此,我等即刻動身!” 聞言,邢社點了點頭,看向竇午,問道: “竇兄可知那黑風嶺所在?” “自然知道!” 竇午爽快的說道: “就在此地東北方向三十余里,呂兄,隨我來!” 說完,二人翻身上馬,向著東北方向一路而去。 褐鬃良駒腳程奇快,全力策騎之下,三十余里一炷香時間就到了。 “前面便是黑風嶺!” 手指前方山嶺,竇午掉頭,對邢社說道: “山上有千余嘍啰,不過,除了‘黑風大王’外,皆不足懼,吾和呂兄同往,今日定能除此大害!” 邢社抬頭看去,只見前方山脈地勢險要,越是高處越是陡峭,當真是窮山惡嶺之地。 從山腳下,隱隱可見山中建筑,當時黑風嶺山寨所在。 商議片刻,很快就定下計策。 山勢陡峭,馬匹行走不易,是以,兩人決定步行上山,直接沖寨,大殺一通,嘍啰不提,只要不叫‘黑山大王’跑了就是。 計劃是竇午提出的,邢社本覺簡陋,但回頭一想,區(qū)區(qū)山匪,也無需什么詳細計劃,當下點頭同意。 兩人將坐騎藏好,一路摸上黑風嶺。 “呂兄,你乃三級氣血大武者,氣血凝練,皮rou堅韌,筋骨強壯,不懼尋常箭矢,攻打有弓箭手駐守的寨門,就拜托你了!” 躲在樹林中,看著半里外的高大寨門,竇午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