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親手奉上藥碗：“聽聞姑母體內(nèi)熱毒只有心頭血可解，兒臣特意取了自己的心頭血為藥引，若您能大安，兒臣就是全身的血都流盡了也在所不惜?！?/br>
    她這話倒也不全是作態(tài)，她所剩無幾的良心令她產(chǎn)生了點內(nèi)疚，當然內(nèi)疚也不影響她下毒手，不過這話說的倒是頗為情真意切，齊太后也不免有些動容。

    她雖然覺著什么心頭血治病都是無稽之談，但看著齊皇后和大齊后有二分相似的哀戚眉眼，她神色晃了晃，半晌才道：“罷了?！?/br>
    孫姑姑見她有意服藥，先接過藥碗，笑了笑道：“皇后知道萬壽宮的規(guī)矩?！?/br>
    太后入口之藥，必得讓試藥太監(jiān)嘗過，令太醫(yī)驗過，這才會給太后服用。

    齊皇后神色平靜地把鳳首玉碗遞給孫姑姑。

    這藥碗是特制的雙層碗，她真正要下的藥在外層碗壁，這藥碗材質(zhì)是厚重玉石，她也不擔(dān)心底下人會查出什么來。

    齊太后幾日前昏迷之后，裴在野有心提防，把萬壽宮看的猶如鐵桶一般，她再找不到機會下手，只能借著心頭血為由頭，鋌而走險親自給齊太后送藥了。

    她特意令人減少了藥量，齊太后約莫會在兩三日后發(fā)病，直至一發(fā)不可收拾，到時候擔(dān)責(zé)的就是在萬壽宮照料的沈望舒，和她沒有半點干系。

    試藥太監(jiān)和太醫(yī)驗完藥之后，孫姑姑略等了一會兒，確定無異了，才把藥碗重新交還到齊皇后手里。

    齊皇后小指極輕微地勾了下右邊的鳳首，含淚把藥碗遞給太后：“姑母，請用吧?！?/br>
    沈望舒本來在旁邊站著，一直沒說話，知道齊皇后捧著那玉碗走近，她不免細瞧了眼，忽然皺了下眉。

    齊皇后這碗是能工巧匠打造，看起來當真是天衣無縫，但是落在沈望舒這樣極擅機巧的人眼里，立刻就發(fā)現(xiàn)了幾處細微的破綻。

    玉碗的碗壁略厚。

    玉料也不似尋常玉石剔透，反而有些渾濁。

    還有右邊裝飾的鳳首，它不夠嚴絲合縫，似乎有松動的痕跡。

    這是個帶了精巧機關(guān)的雙層碗？

    沈望舒心跳一下子加快了，毫不猶豫地道：“等等??！”

    第107章 解決

    沈望舒是一時情急才脫口而出, 她喊完這一嗓子之后，寢殿的所有人都齊齊看著她。

    齊皇后皺了皺眉，臉上帶了不悅, 淡淡問：“莫非太子妃有何指教？”

    連太醫(yī)都沒發(fā)覺有什么問題, 她也不覺得沈望舒能發(fā)現(xiàn)不對, 不過眼看著就要成事, 沈望舒卻突然阻攔, 她難免心生警惕。

    構(gòu)陷皇后可不是小罪名, 她現(xiàn)在又沒有直接證據(jù)證明齊皇后圖謀不軌, 沈望舒被齊皇后一問，一時緊張起來, 但也不能眼瞧著那玉碗有問題而不阻攔。

    得先證明這藥和藥碗有問題！

    “指教不敢說...”她約莫是急中生智，腦袋里靈光一閃：“這藥讓兒臣再試一遍吧?！?/br>
    齊皇后臉色難看：“太醫(yī)和試藥太監(jiān)都試過了, 太子妃何必多此一舉？莫不是疑我不成, 難道我這個做侄女的，還會害自己嫡親的姑母不成？”

    她堅持道：“雖然娘娘送來的藥定然不會有什么問題，但祖母這些日子入口的湯藥，兒臣必會親口試過, 兒臣也只是求個心安, 還望蔫蔫見諒?！?/br>
    齊皇后冷笑了聲：“既然太子妃這般關(guān)心太后，那太醫(yī)提出要以心頭血入藥, 怎么不見太子妃有半點反應(yīng)？這時候倒殷勤起來?！?/br>
    這話著實有些刁, 沈望舒要不要以心頭血入藥和此時試不試藥其實沒什么關(guān)系，偏她扯起這事兒來一說，還真有些歪理。

    沈望舒皺了皺秀眉，齊太后倚在迎枕上幫她打了個圓場：“既然望舒要試，便讓她試吧, 這孩子性子一向耿直，少變通了些?！?/br>
    她雖不知沈望舒為何突然要堅持試藥，不過這也不是什么大事，齊皇后竟為這個和她相爭，這份心胸實在狹隘了些。

    齊皇后不欲橫生枝節(jié)，不過她給齊太后的藥嚴格來說是些至剛至烈的補藥，體質(zhì)正常的人喝些倒不打緊，也不會有異常反應(yīng)。

    她之所以在太醫(yī)和太監(jiān)試藥之后再扣動鳳首，是擔(dān)心太醫(yī)舌頭靈敏，嘗出湯藥不對，沈望舒顯然是沒這個本事的。

    轉(zhuǎn)眼間，她心頭已經(jīng)劃過好幾個念頭，面上卻不動聲色地遞過藥碗：“既然太子妃非要如此，那我倒也不好攔著了?！?/br>
    沈望舒雙手接過，她當然不敢喝這湯藥，忽的雙手一松，玉碗便直直地磕在地上，在沒人反應(yīng)過來的時候，玉碗跌成了好幾瓣。

    殿內(nèi)一時安靜下來。

    她十分浮夸‘哎呀’了聲：“怎么摔了！”

    齊皇后先是一怔，繼而臉色大變，勃然起身：“太子妃好大膽子！”她的聲音止不住地有點發(fā)顫。

    沈望舒卻沒理她，她低頭瞧著玉碗，裝模作樣地驚呼：“祖母快看，這碗好像有問題！”

    齊太后坐直了身子瞧過來，就見玉碗中空，內(nèi)蘊著精巧機關(guān)，里外互通。

    伺候湯藥的太醫(yī)見機極快，撿起地上一塊交大的碎片，上面還殘留了幾滴藥汁，他擱在鼻下嗅了嗅，小指沾了一滴，擱在舌尖淺嘗，皺眉道：“這里頭加了幾樣性烈的藥材，于常人無礙，不過太后體熱，若是真的喝了，只怕會釀出大禍。”

    齊太后后宮朝堂縱橫這么些年，見此情形，還有什么不明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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