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不是又繞了回來。性格決定命運。

    豆豆身體不住地抖動著，它錯了，或許是老糊涂了。

    也許從一開始，它便不應(yīng)當(dāng)故技重施，把這本書寫下來。

    也許早就應(yīng)當(dāng)提醒沈蘭，叫她不要熬夜看小說，尤其是那本叫《絕代有佳人》的小說。

    但沈蘭不會。她從不回頭，從不后悔。

    中間有那么多可能，此岸和彼岸迢迢暗度，無限條路穿梭其間。

    哪一樣出現(xiàn)差錯，都會導(dǎo)致完全不同的結(jié)果，這叫“蝴蝶效應(yīng)”。

    她不可能窮盡所有可能，何必杞人憂天。

    沈蘭打開文檔，她有一種預(yù)感，這或許是她最后一次和它相見。

    還差一篇番外。

    沈蘭想起沈梅對她所說的話，便在番外里讓她做了一個夢。前世的夢。

    再想到醉香樓時，豆豆氣若游絲。它粗重地呼吸，又笑了。

    沈蘭給莊谷補充上年輕時的故事。故事的結(jié)局，是他把自己胡亂研制出的“續(xù)命丹”和功法秘籍藏到醉香樓中——原來藏著寶物。

    多少人遍求不得，誰知便只在眾人眼皮子底下。

    這是她百思不得其解的最后一個秘密。

    沈蘭知道自己活不成了。但不得不承認(rèn)，這是她的私心。

    好想睜開眼睛，再見裴昭最后一面。

    *

    冬日暖陽耀眼，今天是放寒假的日子，沈開和譚云開車去接她。

    十八歲的沈蘭就要回來了。

    豆豆顫顫巍巍地抬起爪子，深吸一口氣，想把番外發(fā)到網(wǎng)上。

    卻不料此刻門鎖突然響動，它幾乎是下意識地地把文件刪除，驚慌失措地關(guān)掉電腦。

    “豆豆！jiejie回來啦。讓我看看，豆豆藏到哪去了？”

    沈蘭強迫自己鎮(zhèn)定下來，它聽到了沈蘭在叫它，只想跑著去見沈蘭。

    但從床上跳下來時，它短暫停頓在空中的身體，猶如被雷擊般受到重創(chuàng)，心臟驟停。

    再落回到地上時，氣息太微弱，它已經(jīng)感受不到自己的呼吸。

    “豆豆！”它聽到沈蘭的驚呼。

    “汪—嗚—”

    沈蘭一個箭步跑到它面前，但它眼前白茫茫一片，什么都看不見。

    它朝沈蘭伸出自己的爪子，沈蘭淚眼婆娑地去接，但還沒碰到，爪子就垂落下去。

    “豆豆?。?！”

    又是這樣，連話都來不及說。

    它的靈魂脫離身體，升得越來越高。

    穿過墻壁，站在高空，俯視人間。

    它聽到沈蘭在哭，看到沈開和譚云跑過來，三人哭著抱在一起。

    系統(tǒng)：【宿主您好，為期三個月的停留時間已經(jīng)結(jié)束，歡迎您的歸來！因積分仍有余額，無法作廢，故贈送您一次穿越機會。過去無法挽回，未來可以改變。

    為了升級體驗服務(wù)，增強顧客滿意度，系統(tǒng)誠摯邀請您前往總部一觀?！?

    沈蘭閉上眼睛。

    每一次死亡對她來說都是身心的莫大摧殘，她累壞了，什么也不愿考慮。

    只逆來順受地點頭。

    再度睜開眼睛，沈蘭發(fā)覺自己到了一處寧靜平和之所在。

    她活動四肢，發(fā)現(xiàn)自己身體并無任何異樣。

    甚至還覺得精神飽滿，活力充沛，狀態(tài)十分健康。

    入目所及以藍(lán)色系為主，井井有條的同時，又感受到一種不動聲色的冰冷秩序。

    干凈整潔的實驗室里，到處都是屏幕。

    上面的線條縱然橫平豎直，落在沈蘭眼中卻有種說不出的凌亂無章。

    這是超越她認(rèn)知以外的思維。機器人扭動著身體，走來走去。

    沈蘭躺在病床上，播報的機械音從機器人口中傳來，是她從未聽過的語言。

    好在眼前跟隨著她的屏幕自動顯示出譯文——

    “病人沈蘭已蘇醒，請安排有關(guān)接待事宜?！?/br>
    漂亮的護(hù)士小jiejie穿著她熟悉的白色大褂，朝沈蘭甜甜地笑了笑。

    她手上飛速地做著記錄，口袋中卻彈出一只可愛的電子玩偶凌空舞蹈；“尊敬的系統(tǒng)用戶，歡迎您！”

    護(hù)士記錄完，仍是微笑著：“沈女士，你好。您的身體狀況良好，祝愿您在這度過愉快的一天?！?/br>
    沈蘭其實聽不懂她在說什么，好在有自動翻譯。

    護(hù)士和機器人走后，一道金屬音在耳邊回蕩。

    【為幫助您更好地完成此次‘系統(tǒng)服務(wù)評價’問卷填寫，故發(fā)放給您體驗劵，為期一天。

    祝您生活愉快，期待五分好評！】沈蘭：“?。?！”

    “統(tǒng)子你在，是嗎?！?/br>
    盡管她在書中對系統(tǒng)有頗多怨言，但遭遇數(shù)次大變，此刻充滿劫后余生的欣喜。

    人生地不熟，卻是他鄉(xiāng)遇故知，一時不禁熱淚盈眶。

    【是。】

    沈蘭：“？”

    是她剛醒的錯覺么，為什么向來冰涼的機械聲中，竟摻雜著一絲情緒的波動。

    “太好了，臨死之前還有你陪著我。”

    沈蘭有些解脫之感，“這次我終于不必再不告而別了吧?！?/br>
    系統(tǒng)出乎意料地沒有回應(yīng)她，只是程序般地走流程。

    【出于宿主來訪目的限制，很抱歉地通知您，您只可在此度過一日，無法外出?！俊昂?。”

    沈蘭很是麻木。

    她一個將死之人，不會在意這點多余的享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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