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貴婦 第164節(jié)
麗妃表面笑著,其實心里酸得要死。 她一直都不服徐皇后,兩人一個娘家是跟隨先帝立下從龍之功的頂級新貴,一個是立足金陵幾代的世家望族,本就是旗鼓相當,只因為先帝厚愛徐家,才點了徐皇后給表哥做正妻。 她低了徐皇后一頭,如今她的兒子也要低徐皇后的兒子一頭。 如果表哥剛登基就封魏旸為太子,兩年過去麗妃差不多也認了,可表哥硬是拖延了兩年沒立,麗妃就看到了一絲希望,覺得表哥冊立儲君,可能會走“立賢”的路子。 魏旸有守城之功,她的兒子魏昳也有,當年同樣在平城遇到危難時日以繼夜地在城內(nèi)奔波。 魏旸有治水之功,兒子也有啊,一個巡視黃河一個巡視長江,長江難道比黃河短嗎? 麗妃沒量過,想來是差不多的。 再說治家,魏旸把一個歌姬出身的孟姨娘寵成什么樣了,她的兒子雖然風流,卻始終敬重紀纖纖這個正妻,沒做出寵妾滅妻的事情來。魏旸、徐皇后就是太能裝了,將魏旸寵愛孟姨娘的事情掩蓋了下去,只派人煽風點火散播魏旸的賢名,賢,賢個屁! 學宮。 皇孫們也都知曉了此事,只是上午功課緊,一直到湊在一起吃午飯的時候,八個堂兄弟才聊起此事來。 “恭喜大伯父冊封太子?!焙飧鐑鹤钕认虼罄?、三郎、六郎賀喜道。 三郎咧嘴笑,六郎也露出些得意的意思。 十五歲的大郎在桌子下面輕輕踢了三郎一腳,笑容溫和回應衡哥兒:“都是自家兄弟,五弟客氣了?!?/br> 二郎無聲地朝衡哥兒做嘴型——馬屁精。 衡哥兒只看到二郎剛剛吃完rou沾到的一嘴油光,默默別開眼。 大郎自然也注意到了二郎的小動作,笑道:“好了,都吃飯吧?!?/br> 歇晌的時候,八個兄弟還是躺在一個大通鋪上。 自家兄弟挨在一起,最左邊是大郎、三郎、六郎,跟著是二郎、四郎,再是衡哥兒、循哥兒,以及八郎。 右邊傳來八郎均勻的呼吸,循哥兒悄悄睜開眼睛,朝左邊看去。 衡哥兒朝弟弟側(cè)躺著,幾乎弟弟剛看過來,衡哥兒就睜開了眼睛。 兄弟倆默默對視,衡哥兒示意弟弟睡覺。 循哥兒就乖乖睡著了。 衡哥兒看著弟弟長長的睫毛,心里有一點不是滋味兒。 他不是嫉妒大郎他們,也沒有覺得大伯父不該做太子,衡哥兒只是心疼自己的父王。 他的父王戰(zhàn)功赫赫,跟著皇祖父打過金國,也一路打到了金陵。 衡哥兒跟著父王一起洗過澡,他親手摸過父王身上的幾處傷口。 父王不但能帶兵打仗,還能查案破案,還會畫出那么好的畫,文武雙全。 除了不是嫡子,父王哪里不比大伯父強? 衡哥兒不舒服,可他知道,他不能讓任何人察覺他的情緒。 兩三刻鐘過去,八兄弟陸續(xù)醒來。 衡哥兒起得早,去凈房解手,里面有兩個恭桶,六郎占了一個。 衡哥兒剛要用另一個,三郎提著褲帶吸著氣跑了過來。 衡哥兒主動將位置讓給三郎。 三郎嘩啦啦地放水去了,衡哥兒走開幾步等著,這時,大郎也進來了。 注意到三郎與衡哥兒的位置,大郎無奈地朝衡哥兒笑笑:“明明你是弟弟,反而更像個哥哥。” 衡哥兒笑。 他本來就是哥哥,是家里一雙弟弟meimei的哥哥。 散學后,八兄弟一起出宮,分別上了自家王府的馬車。 循哥兒已經(jīng)忘了封太子的事,那畢竟是長輩們要關(guān)心的,他此刻更在意的反而是傍晚要被父王檢查背書。 循哥兒就乖乖地拿著書,看一會兒背一會兒,像以前一樣。 衡哥兒看看弟弟,想起練武課上兩兩過招時,四郎不敢往重了摔六郎,對循哥兒卻毫無顧忌,幸好四郎體弱,循哥兒又長得壯,并沒怎么吃到暗虧。至于他,四郎早不是他的對手了。 “大哥,你怎么不背?”循哥兒忽然看過來,“你又都會背了嗎?” 哥哥好厲害,白天剛學的文章,哥哥也沒有耽誤吃飯休息,總是能輕輕松松地背好,不像他,要多背很多次。 衡哥兒笑了,摸摸弟弟的頭:“背吧,我也背?!?/br> 說著,他取出自己的書。 兄弟倆回到王府,殷蕙已經(jīng)給兒子們準備好了生津開胃的糕點,這會兒吃了既能墊墊肚子,又不至于影響晚飯。 循哥兒吃好東西,就去書房做功課了。 “娘,meimei呢?”衡哥兒留在母親身邊,好奇問,以前他們回來,meimei總會纏過來。 殷蕙解釋道:“今天meimei迷上了捉迷藏,一直在花園跑來跑去,跑累了睡得也香,到現(xiàn)在都沒醒?!?/br> 衡哥兒明白了,再看眼母親。 殷蕙:“出了什么事嗎?” 衡哥兒示意金盞、銀盞退下。 兩個丫鬟笑著告退。 衡哥兒這才低聲道:“皇祖父今早剛封了大伯父為太子,娘可聽說了?” 殷蕙看著兒子鄭重的小臉,笑著道:“聽說了,儲君乃一國根基,儲君立則王朝穩(wěn)固,這是大喜事呢?!?/br> 衡哥兒看著母親明媚的笑臉,再想想母親話中的道理,不禁為自己的那些念頭感到慚愧。 一己私心又哪里有江山穩(wěn)定重要? 除非被逼到皇祖父那般不得不起事的境地,否則帝位傳承就要遵循祖制,不遵,便會生亂。 父王與母親肯定都是這么想的。 衡哥兒的心靜了下來,也去書房陪弟弟做功課了。 兒子走了,殷蕙才摸了摸胸口,那里心撲通撲通跳得很快。 她的衡哥兒真是了不得,才十歲竟然開始把朝廷大事放心上了,用那種語氣提及今日的立儲,難不成衡哥兒還想讓自己的父王做儲君? 這事可太大了,不小心表現(xiàn)出來,徐皇后、太子知道了怎么想,公爹知道了又怎么想? 殷蕙提前去了前面。 以前她并不會刻意來等魏曕回府,所以,傍晚魏曕回來,看到她從廳堂里迎了出來,如此反常,便猜測她是不是被立太子的消息擾得心神不寧。 有所欲,才會在花落旁家時亂了心神。 魏曕用目光示意妻子有話進了內(nèi)室再說。 殷蕙就跟著他去了內(nèi)室。 魏曕站在洗漱架前洗手擦臉,殷蕙從衣柜里取出一件常服,服侍他更衣的時候,才低聲提起衡哥兒的異樣。 “這么大的事,我覺得還是要你跟他好好談談。” 畢竟,衡哥兒就是不甘,也是替父王不甘。 魏曕聽她說完,心跳也是亂了幾下,兩個孩子天天去宮里,隨時可能會遇見父皇,真被看出什么,事情就大了。 “知道了,飯后我會跟他說?!?/br> 殷蕙觀察他的神色,又有點替兒子擔心,拉起他的手道:“衡哥兒還小,而且我那么說完他好像也就不在意了,你別嚇到他?!?/br> 魏曕就在她臉上看到了熟悉的忐忑。 剛成親的時候,她忐忑是因為怕他發(fā)脾氣,現(xiàn)在則是怕他朝孩子發(fā)脾氣。 在她眼里,他就那么易怒? “我有分寸。”魏曕將她拉到懷里,習慣地去捏她軟軟的耳垂。 殷蕙就放松下來。 魏曕卻忽然抬起她的下巴,看著她問:“你可會不甘?” 殷蕙的心登時跳得比面對衡哥兒時更快。 這并不是一個好回答的問題,牽扯的太大了,偏偏魏曕的眼睛如同一雙深譚,絲毫情緒也不泄露。 念頭飛轉(zhuǎn),殷蕙搖搖頭。 魏曕的眼依然平靜無波:“為何?” 殷蕙抱住他,臉貼上他的胸口:“能嫁給你,你又如此待我,我已經(jīng)心滿意足。” 千穿萬穿,馬屁不穿,夸他總是沒錯。 魏曕笑了,又捏了捏她的耳垂:“如此就好?!?/br> 夫妻倆去了廳堂,孩子們也都過來了。 飯后,魏曕若無其事地檢查衡哥兒、循哥兒的功課,然后挑了衡哥兒一個錯,叫衡哥兒隨他去書房。 循哥兒一臉擔心地看著哥哥。 殷蕙笑道:“別怕,父王不會懲罰大哥的,有娘在呢?!?/br> 循哥兒這才與meimei先回去了。 也沒有過太久,衡哥兒從書房走了出來,神色輕松,還朝一直守在這邊的母親笑了笑。 殷蕙太好奇了,躺到床上后,讓魏曕給她講講父子倆究竟說了什么。 魏曕簡單道:“跟你那番道理差不多,他自己想明白了,我便沒有多說,只交待他謹言慎行?!?/br> 其實他還問了兒子為何會不舒服。 兒子就把他夸了一通,所有的不舒服,都是替父王委屈。 妻子的馬屁有刻意討好的成分,兒子可沒有。 魏曕便心情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