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貴婦 第110節(jié)
削藩的消息早傳到百姓們耳中了,兩個藩王都倒了,百姓們大概都覺得,燕王就是下一個。 回府之后,魏曕照例先去探望父王。 父王對外稱病,他與大哥早知道是怎么回事了,亦在父王的指揮下有條不紊地籌備著。 等魏曕從勤政殿出來,天都快黑了。 進了東六所,經(jīng)過暢遠堂時,就見二哥魏昳站在門口,呵著氣朝他招手。 魏曕就被魏昳請到書房去了。 叫下人在外面守著,魏昳給魏曕倒了一碗酒,笑道:“外面冷,三弟快暖暖身子,二哥特意為你準備的?!?/br> 魏曕端起酒碗,酒是溫的,他喝了一口便放下,看著魏昳道:“二哥找我,可是有事?” 魏昳嘆口氣,一邊打量魏曕的神色一邊道:“代王叔那邊的消息傳過來,你二嫂怕得不行,夜里都做噩夢,害得我也睡不好。今日上午她去找弟妹待著,回來竟開始往衣裳夾縫里縫銀票,我一打聽,才知道她是跟弟妹學(xué)的。老三你跟我說實話,父王真的準備束手就擒了?” 最近大哥、三弟常去探望父王,雖然父王也允許別的兄弟去,可魏昳總覺得,父王肯定單獨與大哥、老三說了什么。 魏曕冷聲道:“誰要擒父王?” 魏昳瞪他:“都什么時候了你還跟我裝糊涂,趕緊給我交個底,我好心里有數(shù)?!?/br> 魏曕:“我沒什么可交待的,只知道做好自己的差事,殷氏我會管教,也請二哥管好二嫂,不然此事傳到父王耳中,咱們倆都得挨罵。” 說完,魏曕沉著臉走了,瞧著倒像真要回家教訓(xùn)媳婦去。 魏昳白白試探一番,嘆口氣,至于紀纖纖那邊,他并不準備管,有備無患,該提防還是要提防。 澄心堂。 魏曕回來,還是先陪孩子們。無論外面發(fā)生什么,衡哥兒還是每日去學(xué)堂讀書,乖乖地做著功課,即將兩周歲的循哥兒也能說很多話了,跟哥哥學(xué)了幾首詩。 魏曕一邊聽兒子們背詩,一邊拿余光打量殷氏。 這陣子她表現(xiàn)得一如往常,他還以為她對外面的事毫無所知,原來都知道藏銀票了。 飯后,許久不曾在后院留宿的魏曕終于又留了下來。 第102章 殷蕙太熟悉魏曕的脾氣,無論外面有什么大事,他都不會對她說。 也不知道是他寡言少語性格如此,還是他嚴格奉行著“后宮不得干政”。 殷蕙猜,應(yīng)該是兩者皆有吧,反正她嫁的是一塊兒冰疙瘩,這命她早認了,習(xí)慣后也沒覺得有什么不好。 梳完頭,見魏曕拿著一本書靠在床頭,似乎還要再看一陣才睡,殷蕙想了想,把針線筐提了過來,盤腿坐在魏曕對面。 魏曕的視線已經(jīng)投了過來,看見她縫的是件小兒衣裳。 那綢緞料子看起來并不厚,不過銀票很薄,可能已經(jīng)縫進去了。 “給循哥兒的?”魏曕問。 殷蕙瞥他一眼,再舉起手里的小褂子,讓他看清楚:“循哥兒哪還穿得下,臘月四弟妹該生了,給咱們侄兒侄女預(yù)備的。” 魏曕故意拿本書看,是想誘她在他面前縫銀票,可衣裳是給四房做的,她肯定不會塞銀票進去。 “不早了,明日再縫吧?!蔽簳喾畔聲瑴蕚渌?。 殷蕙真想瞪他,早不睡晚不睡,她才縫兩針就要睡,針線筐白拿了。 她重新穿上軟底睡鞋,將針線筐放回桌子上,回來時滅了燈。 走到床邊,殷蕙放下帳子,要爬到床里面時,一雙結(jié)實的手臂將她摟了過去。 從先帝駕崩到現(xiàn)在,夫妻倆大半年都沒有過了,他這一抱,殷蕙的呼吸就亂了,察覺魏曕低頭湊過來,她也誤會了,手習(xí)慣地勾住他的脖子,微微揚起臉,閉著眸子等著他來親。 魏曕頓了下,到底還是沒能抗拒妻子的思慕與熱情,先將人帶進被窩。 其實他剛剛,只是想抱著她說話。 窗外寒風凜冽,帳內(nèi)倒是春意盎然。 不知過去多久,魏曕丟了一團卷起的衣裳到帳外,等他收回手臂躺好,殷蕙又貼了上來,軟綿綿地依偎在他懷里。 再暖和的手爐,都沒有他的身體暖。 魏曕捏了捏她的耳垂,聲音帶著事后獨有的暗啞:“外面的事,你都聽說了?” 這話題夠重的,殷蕙一下子從那種憊懶困意中清醒過來,枕著他的手臂道:“嗯,二嫂跟我講了很多?!?/br> 魏曕:“怕嗎?” 殷蕙想起上輩子的恐慌,一邊抱緊他一邊點點頭。 魏曕開始順她的發(fā)絲:“看你白日,倒還算沉穩(wěn)?!?/br> 殷蕙輕輕嘆了口氣:“衡哥兒、循哥兒都看著呢,尤其是衡哥兒,越來越敏銳了,我若慌了,他還怎么讀書?” 魏曕:“那怎么也沒問我?” 這半年多,他雖然大部分時間都住在前面,每個月也有幾日陪她,她竟然也一點都沒表現(xiàn)出來。 殷蕙低哼一聲,用幽怨的語氣道:“您的話都是金子,您不想吐金子給我,我也不敢勞煩您吐,反正我該知道的,二嫂都會告訴我?!?/br> 魏曕沉默。 二嫂能知道什么,二哥知道的都不多。 不過,這事太大,就算她問了,他也只能安撫她不用怕。 “今晚我回來之前,二哥叫我過去喝酒,還說二嫂偷偷往衣裳里縫銀票,都是跟你學(xué)的?!?/br> 殷蕙吃驚地撐了起來,好笑地看著他:“二嫂還真縫了?” 魏曕:“莫非你沒縫?” 殷蕙當然沒縫,一是她知道燕王府不會有事,二來就算真有事,藏兩塊金葉子或許還有用,銀票兌起來太麻煩。 “當然沒縫,二嫂太膽小,怕得臉都白了,我又安慰不了她,便提了這個法子,誰知道她還真做了。” 魏曕明白了,將她拉回懷里,免得肩膀著涼。 殷蕙看著他的下巴,想了想,問:“咱們用縫嗎?” 魏曕摸她的頭:“不用,沒到那個地步,真有什么事,我會護著你們娘仨?!?/br> 這話與上輩子差不多,只不過當然沒有循哥兒,只有殷蕙與衡哥兒娘倆。 “我都聽您的?!币筠ヒ蕾嚨乇ё×怂?。 在這件事上,魏曕便是他們一家的天,他在,她與孩子們才能活得體面,無人敢欺。 秦王、代王都倒了,朝廷開始著手對付燕王。 冬月下旬,朝廷調(diào)刑部侍郎章炳為北平府巡撫,入住平城,同時調(diào)遣謝桂、張錫兩員大將接管了郭嘯手里的燕地十萬禁軍,另調(diào)兵遣將到平城周圍各地,將整個平城圍在中間,大有甕中捉鱉之勢。 燕王府內(nèi),燕王召來魏旸、魏曕以及重新搬到王府內(nèi)住的崔玉,商議此事。 魏旸平時溫文爾雅,然而看完朝廷的最新公文,他還是露出狠色來:“父王,朝廷擺明要動手了,咱們此時不反,還要等到何時?” 燕王看向另外兩人。 魏曕沉默不語。 有事沒事他都是這個樣子,大家習(xí)以為常,崔玉不等他了,直接說出自己的看法:“朝廷對付秦王、代王,都是先羅列二王的罪名再直接動手,王爺無罪可列,朝廷便只能先派兵壓境警惕王爺發(fā)兵,同時暗中監(jiān)察王爺?shù)囊慌e一動,此時王爺若動手,便是坐實了反心,遞了把柄過去。” 魏旸:“難道咱們不動,朝廷便也一直不動了?與其坐以待斃,不如趁三個護衛(wèi)所還掌握在咱們手里,搶占先機?!?/br> 崔玉:“若只圖先機,王爺何必示意郭將軍交出兵權(quán)?” 無論外面局勢如何,崔玉始終一副云淡風輕的樣子,他越這樣魏旸越急,直接問道:“那你說,現(xiàn)在該怎么辦?” 崔玉轉(zhuǎn)向燕王:“王爺,張錫此人,您可還記得?” 燕王頷首:“咸寧元年我們一起打過匈奴,他小我兩歲,是個將才?!?/br> 崔玉:“王爺與他交情如何?” 燕王摸了摸胡子,笑道:“若不是我,他早死在戰(zhàn)場了,不過,知道此事的不多?!?/br> 朝廷既然派了張錫來,便是沒有查出他與張錫的這份交情。 崔玉便道:“既然如此,我會去張錫府上走一趟?!?/br> 燕王:“嗯,小心行事?!?/br> 待到月底,崔玉借夜色掩飾回到王府,帶回一個好消息,張錫此人,愿為燕王所用。 平城里多了一個巡撫,街上巡邏的官兵也比平時多了,百姓們看在眼里,除了必要,都不再出門,免得卷進朝廷與燕王的干戈中。 紀纖纖把這消息傳給殷蕙,對殷蕙而言,這都是上輩子經(jīng)歷過的,并不新鮮。 可她突然想起一件事。 燕王府固若金湯,祖父、殷閬可還在城里! 上輩子的這時,殷家已經(jīng)敗落,二叔一家趕在朝廷派人接管平城之前就跑到不知哪個深山老林了,直到公爹事成才又冒出來,跑到京城求她幫忙。 如今,殷聞不知去了何處,二叔夫妻倆遠在波斯,留在平城殷家的,是她的祖父。 都怪她,應(yīng)該趁先帝駕崩前她還能出門的時候提醒祖父一聲,早點讓祖父避開,也就不會有今日的危險! 夜里魏曕一回來,殷蕙就把他拉到內(nèi)室,冷靜淡然了數(shù)月的她,這一刻仿佛又變成了上輩子的那個殷蕙。 “祖父怎么辦?朝廷要對付父王,我們殷家又是一塊兒肥rou,朝廷會不會先給殷家安個罪名?” 魏曕握住她發(fā)抖的手,看著她的眼冷而平靜,低聲道:“不用怕,王府在,殷家就不會出事?!?/br> 王府在? 王府肯定會在! 這三個字就是最好的保證,殷蕙仰望著魏曕冰冷內(nèi)斂的臉,忽然就明白過來了。 殷家是塊兒肥rou,朝廷會惦記,公爹能乖乖將殷家交給朝廷處置? 打匈奴需要軍餉,打朝廷更需要! 公爹是什么人,可能早在先帝駕崩甚至太子病逝時,就把方方面面都考慮周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