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貴婦 第77節(jié)
殷蕙握著他的大手:“昨晚不是都說過了嗎?” 魏曕輕輕捏著她的手指:“若我回不來……” 殷蕙猛地轉身,捂住了他的嘴。 黑暗中,魏曕能看見她眼中的光,出乎意料的冷靜:“一定會回來,我們娘仨一起等著你?!?/br> 魏曕笑了,摸著她的臉道:“好?!?/br> 又抱了她一下,魏曕便起來了。 殷蕙跟著起身,她沒有他那么利索,只穿上外裳,披散著一頭長發(fā)送他出門。 黎明前的天色伸手不見五指,魏曕朝耳房看了眼,再看看殷蕙,勸道:“回去吧?!?/br> 殷蕙:“送到東華門。” 魏曕:“太遠了?!?/br> 殷蕙拉住他的手,無聲地堅持著。 魏曕只好反握住她的手,一起往外走。 金盞、安順兒提著燈籠走在前面,腳步聲驚動花叢里的蛐蛐鳴叫起來,護城河里亦有蛙聲相和。 走出東六所,拐進分隔王府前朝后宮的長長巷道,殷蕙忽然笑了,邊走邊道:“去年有次咱們一起出門,撞見父王也要外出,您可還記得?” 魏曕記得,當時她很緊張,他面上沉穩(wěn),其實也有點擔心會被父王教訓,還好,父王雖然不滿她在初七以外的日子多出了一趟王府,卻只是單獨提醒他管一管,顧全了她的面皮。不然以她的膽量,恐怕會被父王訓哭。 “等您回來了,再陪我走幾趟?!?/br> 這才是殷蕙想說的話,她由衷地盼望他與公爹像上輩子一樣凱旋。 魏曕微微握緊她的手:“嗯?!?/br> 巷道很長,今日卻似乎又變得很短,守門侍衛(wèi)見到一身戰(zhàn)甲的三爺,直接打開了門。 三道門依次打開,吱嘎聲打破黎明的沉寂,旋即又消失于黑暗當中。 長風與一隊侍衛(wèi)已經在外面候著了,只有白蹄烏還在等待他的主人。 魏曕翻身上馬,朝里面看去,隔著寬闊的護城河,看到她站在燈籠昏黃的光暈里,晨風吹起她披散的長發(fā),仿佛要化成絲絲縷縷的線來纏住他,不許他離開。 或許燈光再亮一些,他能看見她臉上的淚。 “駕!” 多看無益,魏曕催馬離去,長風等護衛(wèi)緊緊跟隨,幽靜的王府東街頓時響起急促的馬蹄聲。 侍衛(wèi)們再依次關上三道門。 “夫人,咱們也回去吧?!苯鸨K一手提燈,一手扶著主子的肩膀道。 殷蕙點點頭,臉上并沒有淚。 上輩子魏曕參加過太多戰(zhàn)事,這中離別她也早已習慣了,如果不是想與魏曕保持好互敬互重的夫妻關系,和和睦睦地過好這一生,殷蕙都不會送他到東華門外。 只是,魏曕走了,安順兒還在,路上殷蕙便還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不時朝魏曕離開的方向望去,直到回了澄心堂后院。 金盞服侍她睡下便出去了。 殷蕙躺在自己空了一夜的被窩中,一時竟也睡不著了,對著魏曕的枕頭出起神來。 這家伙,昨晚因為不能發(fā)瘋,竟肯親她了,而且功夫像他親她頸子的功夫一樣好。 可能武藝高超的人在這方面悟性也高吧,要么不來,來了就叫人…… 殷蕙搖搖頭,將那些不合時宜的念頭甩了出去。 . 殷蕙在被窩里補了一個時辰的覺,天亮了,她也起來了,梳頭時,乳母跟著衡哥兒走了過來。 “娘,今天可以看龍舟賽了嗎?” 今年王府里原本準備再來一場龍舟賽的,二郎、三郎、四郎都很期待,他們討論的時候,衡哥兒也記住了,每天都會跟娘親問一遍。 殷蕙保持筆直的坐姿讓銀盞梳頭,手將衡哥兒拉到懷里,摸著小家伙的腦袋道:“娘先給你講個故事好不好?” 衡哥兒:“什么故事?” 殷蕙就講了五年前本朝與匈奴的一場戰(zhàn)事,當然不能講得太復雜,只說匈奴人來搶奪本朝的地盤,城池、糧食、金銀珠寶統(tǒng)統(tǒng)都要搶,公爹燕王帶兵出征,將匈奴鐵騎都打了回去,格外突出燕王的英勇無敵。 衡哥兒聽得滿眼崇拜:“祖父真厲害!” 殷蕙見兒子能聽懂打仗大概是怎么回事,繼續(xù)道:“就在昨日,咱們燕地東北邊的金國人又來跟咱們搶東西了,祖父、爹爹就趕緊帶兵去打他們,那祖父不在家里,咱們也不辦龍舟賽了,等明年再看龍舟賽,可以嗎?” 衡哥兒已經不在乎龍舟賽了,皺著小眉頭道:“祖父爹爹都去了?” 殷蕙點頭。 衡哥兒:“我也要去!” 他也會打人了,莊姐兒要搶他的東西,他就推開莊姐兒。 殷蕙笑道:“金國人騎著大馬來的,所以咱們也只有會騎馬的人能去打他們,衡哥兒還小,等你長大后再去吧?!?/br> 衡哥兒撅起嘴。 殷蕙拉著他的小手放在自己懷里:“衡哥兒留在家里保護娘,保護弟弟meimei,等爹爹回來了,就會夸你也很厲害?!?/br> 衡哥兒:“爹爹什么時候回來?” 殷蕙裝出思索的樣子,道:“可能弟弟meimei要出來的時候,爹爹就回來了。” 金國兵力遠不如匈奴,這場戰(zhàn)事持續(xù)得并不長,甚至秦地、晉地的將領都只是列兵嚴陣以待提防匈奴,全靠燕地的兵力便擊退了金國。 衡哥兒弄明白了,就是依然不太開心的樣子。 . 燕王去邊關打仗了,整個平城都戒備森嚴,各個城門前都加強了巡邏。 燕王府更是如鐵桶一般,別說殷蕙自覺地不會在這段時間出門,就算她想,徐王妃也絕不會允許,包括郭側妃、魏楹。 王府里的日子倒與平時差不多,西六所的女人們或許還會牽掛燕王,東六所這邊,像徐清婉、紀纖纖,他們的丈夫都留在王府當差,這場戰(zhàn)事帶給她們的影響并不是特別大,尤其是紀纖纖。 這日,紀纖纖又帶著四郎、莊姐兒來澄心堂找殷蕙說話。 剛從外面進來,紀纖纖先站到冰鼎旁涼快了一會兒,然后朝殷蕙嘆氣道:“可惜二meimei出嫁了,不然你我,再加上二meimei三meimei,正好湊一桌打牌。” 沒有魏杉,其實還有徐清婉,但徐清婉從來不參加任何牌局,打牌在她眼里,是不正經的玩意。 殷蕙演戲演全套,悠悠道:“就算二meimei在,我也沒心情打牌?!?/br> 紀纖纖笑道:“牽掛你們家三爺呀?” 殷蕙:“換成二爺,難道你不惦念?” 提到魏昳,紀纖纖美艷的臉就沉了下來。 公爹在王府,還能鎮(zhèn)住魏昳的花花心思,如今公爹去戰(zhàn)場了,魏昳那死貨竟然與麗春院的一位伶人勾搭上了,本來她都不知情,還是麗春院的管事撞破此事,稟報到徐王妃那里,徐王妃直接讓管事把那伶人送到了暢遠堂。 事情就發(fā)生在昨日,紀纖纖與魏昳大吵一架,要不是身邊人攔著,紀纖纖能抓破魏昳的臉。 家丑本不該外揚,可這事都鬧到徐王妃那里了,不消幾日就能傳遍王府,與其等著妯娌們假惺惺來打探消息,不如她自己先說出來。 紀纖纖就朝殷蕙倒了一通苦水,說苦倒也不算苦,更像一盆辣椒水,全是對魏昳的不滿與謾罵。 自然,紀纖纖不是村婦,罵人也罵得文雅好聽,將那伶人比喻成一只搔首弄姿的溝邊野花,魏昳則是一只四處亂拱的蜂。 殷蕙純粹是聽熱鬧,遞杯茶水過去,輕聲問:“那你準備怎么辦,真抬了那伶人做姨娘?” 紀纖纖:“她想得美,沒生孩子一律只是通房,她不是喜歡跳舞嗎?我天天讓她跳給我看,我看那雙腿能堅持到什么時候?!?/br> 說完了,擔心殷蕙覺得她太狠毒,紀纖纖補充道:“她先背著我勾搭二爺,我才如此對她,算是殺雞儆猴,免得其他伶人再來勾搭二爺。像四郎的生母柳姨娘,為人老實本分,我待她自然客客氣氣的,你也都看見了,我對四郎多好,最近陪二郎的時間都沒陪他的多?!?/br> 殷蕙心想,二郎要去學堂讀書,紀纖纖只有早晚能見到人,至于四郎,紀纖纖所謂的陪伴也只是帶四郎出門走動罷了,到了地方便撒手丟給乳母。 “二嫂行事公允,我都知道的?!币筠バχ趿怂痪?。 紀纖纖亦明白殷蕙只是嘴上說說,心里未必這么想,發(fā)酸道:“還是你命好啊,身邊根本沒有這些糟心事,我好心給你傳授經驗你也用不上?!?/br> 殷蕙一聽,終于說了句真心話:“二嫂千萬別這么說,你盡管教我,我現在用不上,還有將來呢,咱們再美,都有年老色衰的時候,我可不敢保證三爺真就一輩子不納妾了?!?/br> 有溫如月,就會有別人。 說實話,如今心平氣和地想想,那溫如月真威脅不到殷蕙什么,長得沒她美,身段沒她好,還是個嫁過人的寡婦,出身也沒比她好看什么,最多就占了一個與魏曕青梅竹馬的情分。假如現在殷蕙可以回到那個晚上,她根本不會與魏曕吵,馬上就把納妾的事辦得漂漂亮亮的。 紀纖纖見殷蕙是真的想學,而非拐著彎炫耀三爺對她的獨寵,看殷蕙就更順眼了,一邊喝茶,一邊滔滔不絕地講起妻妾那點事來。 殷家沒什么妻妾爭寵,京城紀家卻是個大家族,這中事見多不怪,再加上其他家族里傳出來的閑話,紀纖纖能連續(xù)講三天三夜都不帶重復的! 作者有話要說: 三爺to二爺:二哥,代我托二嫂多陪陪殷氏。 二爺to三爺:陪得已經夠多了,都快住你們那了! 第72章 七月底,天氣涼爽下來時,燕王給徐王妃寫了一封家書,道金兵攻城失敗已經退了,老皇帝命令他們乘勝追擊,如果能一口氣滅了金國最好,滅不了也得給金國一個重創(chuàng),震懾草原其他部落。 徐王妃看完信,欣慰地松了一口氣。 一個騎兵頂得上五六個步兵,郭嘯手下的十萬禁軍以步兵居多,迎戰(zhàn)金國的十萬鐵騎會很艱難,好在王爺極其重視騎兵的培養(yǎng),燕王府三衛(wèi)共五萬將士,其中有三萬都是騎兵,兵強馬健,步兵亦個個都是驍勇之輩。 朝廷規(guī)定藩王手中的護衛(wèi)軍不得超過五萬人,王爺便選出了燕地最優(yōu)秀的五萬將士,任人以賢,不養(yǎng)一個廢人。像馮騰、楊鵬舉,他們自身有才干,才得以跟著各自的指揮使父親在衛(wèi)所做事,而高震指揮使的兩個兒子,一個生來體弱,一個武藝平平又好大喜功,王爺也不曾說看在高震的面子上,便封高家兒子一官半職。 王爺與郭嘯合力之下擊退金兵,徐王妃并不意外,只是,草原是金兵的地盤,撒馬跑起來如魚入水,王爺的兵馬想重創(chuàng)他們都難,滅國肯定無望。 京城的老皇帝,對王爺寄予厚望當一把刀用,又偏心把那個位置給了一個孫子…… 徐王妃替自己的夫君不平。 身邊的嬤嬤見主子一會兒笑一會兒皺眉的,忍不住問道:“王妃,王爺那邊如何了?” 徐王妃回神,重新笑出來:“勝了,金國已經退兵,王爺他們要乘勝追擊?!?/br> 嬤嬤高興得直拍胸口:“好啊好啊,王爺又立了戰(zhàn)功,您也總算可以睡個安穩(wěn)覺了。” 徐王妃笑笑,看眼桌子上的另一封信,示意嬤嬤道:“送去澄心堂吧。” 嬤嬤拿起信,捏了一下,笑道:“三爺看著冷,話可真不少,這是寫了幾頁紙啊?!?/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