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貴婦 第8節(jié)
“阿蕙回來了,怎么沒提前報個信兒,我們好準備準備啊?!?/br> 趙氏親熱地來到馬車前,就要拉住殷蕙的手。 殷蕙不著痕跡地避開,輕聲道:“咱們先進去吧?!?/br> 趙氏掃眼看戲似的街坊們,笑著跟著殷蕙往里走,金盞從車上取下那支用錦盒盛裝的人參,昂首挺胸面上帶笑地跟在后面。 “呦,看看金盞這丫頭,在王府住了一年多,氣勢都不一樣了?!?/br> “你再看看她手里的盒子,肯定是二小姐帶回來孝敬殷老的貴禮?!?/br> “奇了,怎么只孝敬殷老,沒給她嬸母準備東西?” “呸,趙氏算什么嬸母,想當年燕王欲與殷老結親,是誰散播謠言詆毀二小姐的?幸好燕王沒信,不然二小姐就得留在家里,眼睜睜看著堂姐嫁進燕王府嘍?!?/br> 這些議論聲音不高,已經(jīng)跨進殷宅的殷蕙等人是聽不見了。 大門一關,管家德叔難掩激動地朝殷蕙行禮道:“二小姐?!?/br> 都是自家人了,殷蕙取下帷帽,忍著心中的激動朝德叔笑了笑,道:“祖父去哪了?” 德叔道:“有批貨要出城了,老爺帶大少爺去看了,二小姐放心,我已經(jīng)讓人去請老爺回來了,您安心等著就是。” 殷蕙點點頭,祖父聽說她回家了,肯定會放下手頭的事趕回來的。 這時,她才看向趙氏、殷蓉母女。 母女倆也在悄悄地打量她。 殷蕙從小就是美人胚子,五官艷麗,便是素面朝天瞧著也像精心打扮過,睫毛濃密卷翹,眼眸黑亮,朱唇豐盈。 自從殷蕙嫁到燕王府,趙氏等人就再也沒見過她了,聽說殷蕙懷孕生子,趙氏琢磨著殷蕙或許會產后發(fā)胖壞了身段,亦或是臉上長斑什么的,哪想到從馬車上跨下來的殷蕙腰還是那么細,身段還是那么窈窕,摘掉帷帽后,臉依然還是那張牡丹花似的臉,甚至褪去了幾分青澀,變得更加嫵媚起來。 趙氏想到了殷蕙的母親,然后就在心里嘆了口氣。 也許美人都是這樣吧,無論生沒生孩子都是美人,不像她,生一個胖一點,生了仨,現(xiàn)在的身材已經(jīng)沒法看了。 趙氏又看向自己的女兒殷蓉。 怎么說呢,單獨看女兒時,女兒明明很漂亮,可往殷蕙身邊一站,立即顯得平庸起來。 注意到母親眼中的比較與惋惜,殷蓉暗暗咬唇,若不是想聽聽殷蕙在燕王府過得怎么樣,她馬上就走。 “阿蕙,你快跟嬸母說說,怎么突然回來了?”趙氏一邊跟著殷蕙往里走,一邊撓心撓肺地問。 殷蕙淡笑:“想祖父了,便回來看看?!?/br> 趙氏:“燕王府是那么好出來的?我聽說王妃她們都很少出門,阿蕙啊,莫不是你犯了什么錯,被罰回來了?” 這個猜想讓趙氏痛快又忐忑,她希望殷蕙被燕王府厭棄,卻又怕連累殷家。 殷蕙沒有理會趙氏,一直到進了廳堂坐下,殷蕙才看著趙氏問:“聽嬸母的意思,怎么好像盼著我犯錯一樣?” 趙氏就嗔怪道:“你這丫頭,都當娘了還喜歡跟長輩開玩笑?!?/br> 殷蕙看趙氏虛偽的笑臉只覺得膩味,故意道:“我在王府過得很好,不勞嬸母掛念,倒是jiejie,嬸母還沒挑好合適的姐夫人選嗎?” 殷蓉的臉一下子沉了起來,嫉恨地瞪著殷蕙! 她一直都覺得不公平,那年燕王需要殷家的銀子解決軍需,又不愿明搶,便對祖父提出想與家里結親,如此殷家姑娘可以高嫁,燕王也能得到銀子,兩全其美。 按理說,她是殷家的大小姐,祖父該把她嫁給燕王府的三爺才是,可祖父卻偏心,將機會送給了殷蕙! 殷蕙知道殷蓉在恨什么,只是想到那十年里的小心翼翼如履薄冰,丈夫也從未給過她呵護與關心,殷蕙倒很像問問殷蓉,如果她知道嫁給魏曕后會過那種日子,殷蓉是否還會嫉妒她。 不過,殷蕙并不認為自己搶了殷蓉什么,燕王要結親的時候并沒有指定非要娶殷家大小姐做兒媳,所以她與堂姐的機會是均等的,再說了,殷蓉與她同歲,只是生辰大了幾個月,姐妹倆誰先成親都沒關系。 殷蓉要怪,就怪她自己不夠穩(wěn)重吧,正式定親之前祖父跟她說過心里話,說殷蓉的脾氣嫁進王府肯定會闖禍,祖父不放心,所以才定了她。 姐妹倆互相看對方不順眼,趙氏插話道:“哎,一直沒找到合適的,要不阿蕙你幫你jiejie牽牽線?” 殷蕙轉向趙氏:“我如何牽線?” 趙氏充滿希望地道:“燕王手下那么多官員,里面或許有年輕有為的,若是你jiejie能嫁過去做官夫人,以后也能幫襯你與三爺嘛?!?/br> 殷蕙上輩子沒機會回娘家,也就沒機會聽趙氏說這些,如今才知道趙氏打了什么好算盤。 她再次看向殷蓉。 上輩子,殷蓉一直拖延到十八歲才出嫁,難道就是在等她幫忙牽線?因為她一直不回門,趙氏不等了,最后將殷蓉嫁給了一個舉人為妻,那舉人卻不成器,考了兩次春闈都沒考上,最后居然找上魏曕,希望魏曕幫忙舉薦,讓他做個替補知縣。 還是魏曕跟她提起,殷蕙才知道這茬。 當時她坐在魏曕對面,羞愧地無地自容,先表示自己不知情,再勸魏曕不用費心去理會。 后來魏曕就沒有再提此事了,過了半年左右,魏曕才告訴她,他給那位姐夫找了個偏遠地方知縣的替補,如果姐夫有才華,自能憑借政績一步步升上去,否則這輩子做到底也就是個知縣了。 殷蕙與殷蓉從小不和,殷蓉總是喜歡跟她搶東西,明明祖父送了她們一樣的首飾,殷蓉總懷疑她的更好一點。 雖然沒什么姐妹情,殷蕙卻從未盼著殷蓉發(fā)生什么不好,但殷蓉害她在魏曕面前失了體面,殷蕙很不高興。 “我平時都在后宅,如何結識那些官員?”殷蕙硬邦邦地道,絲毫不掩飾自己的不悅。 趙氏有求于人,繼續(xù)堆笑:“你不認得,三爺認得啊,別的不說,燕王身邊三個護衛(wèi)軍,每個護衛(wèi)軍里面都有統(tǒng)領千戶百戶等官員,總能挑到一兩個條件合適的?!?/br> 殷蕙想了想,道:“好,等三爺從京城回來,我會同他說說?!?/br> 趙氏驚訝道:“三爺去了京城?為何而去?” 尋常人家,怎會一直留意燕王府眾人的動向,所以趙氏并不知道魏曕等人進京去給建隆帝祝壽的事。 殷蕙簡單地解釋了一下。 殷蓉總算找到機會,陰陽怪氣地道:“三爺怎么沒帶你去?兩個多月呢,你就不怕三爺收通房?” 魏曕來殷家迎親那日,殷蓉偷偷見過他一面,那般俊美無雙又身份尊貴的男人,哪怕給他做妾殷蓉都愿意的,更何況做魏曕的妻子。平時沒有機會也不會妄想,可她曾經(jīng)距離那個機會只有一步之遙,最后卻被殷蕙搶走,殷蓉如何甘心? 殷蕙不想理她,看向金盞。 金盞便笑著回殷蓉道:“瞧大小姐這話問的,咱們五少爺還小,夫人哪里丟的下手。” 提到衡哥兒,趙氏、殷蓉母女的嫉妒之色就更明顯了。 商戶女身份低又如何,殷蕙是魏曕明媒正娶的妻子,又有了兒子傍身,這一世的榮華富貴就穩(wěn)了。 而這樣的尊榮,差一點就是她們的! “老爺回來了,老爺回來了!” 下人的聲音傳進來,殷蕙頓時忘了趙氏、殷蓉,也忘了什么燕王府兒媳該有的禮儀舉止,腦海中只剩慈愛的祖父,上輩子連最后一面都沒能見到的祖父! 視線變得模糊,她不管不顧,一路從廳堂朝外跑去。 殷墉騎馬回來的,風塵仆仆,才繞過影壁,就見久別的小孫女一手提著裙擺,一手抹著眼睛,朝他奔來。 千言萬語都堵在了喉頭,殷墉唯一能做的,就是站穩(wěn)身形,張開雙臂,將不知為何哭成淚人的小孫女抱入懷中。 “祖父!” “哎哎,祖父在呢,阿蕙不哭?!?/br> 第8章 殷墉的衣襟都被殷蕙哭濕了。 德叔將無關的下人都打發(fā)走了,殷墉也用眼神示意愣在旁邊的趙氏娘仨先退下。 趙氏不敢違背公爹的意思,揣著一肚子疑惑,帶著殷蓉、殷閬先行告退。 殷墉這才看向金盞:“你們在府里可是遇到了什么麻煩?” 金盞也沒想到主子會哭得這么傷心,絞盡腦汁回憶一番,她茫然地搖搖頭:“沒有啊,府里一切都好,早上夫人出發(fā)時還高高興興地打扮呢。” 雖然燕王府里沒有殷家自在,但也不至于害夫人哭成這樣吧?肯定是有別的什么理由。 “祖父,我沒事,就是太久沒見您了,想的慌。” 終于將積壓在心底多年的委屈與想念都哭出來了,殷蕙拿出帕子擦擦眼睛,一邊擦一邊從祖父懷里退了出來。 殷墉總算能夠細細端詳自己的小孫女了,就見她除了鼻尖哭得通紅,人也比出嫁的時候瘦了。 過得不舒心才會瘦,光這一面,殷墉心里便犯起疼來。 走南闖北了一輩子,他很清楚女子高嫁未必是幸事,尤其是燕王府與自家,行事做派上簡直是天壤之別,只是當年燕王以結親之名暗示他主動獻銀替朝廷籌集軍需,殷墉無法拒絕,拒絕了,等待殷家的便是燕王的另一種取銀手段,自古富商,又有幾個能在皇權下得以善終? 朝廷不缺銀子還好,缺銀子了,最先盯上的就是富商貪官。 不過,殷墉安排小孫女嫁過去,還是藏了私心。 同住在平城,燕王對殷家的情況了如指掌,殷墉對燕王的五個兒子亦有所了解。當年燕王派人來商議婚事,世子爺、二爺都已成親,四爺五爺年紀還小,只有三爺魏曕正當適婚之年。魏曕其人,殷墉曾遠遠見過幾面,長得俊又沉穩(wěn),的確是個好夫婿人選。 這樣的好兒郎,殷墉自然要留給他最疼愛的小孫女,小孫女過于美貌,也只有嫁給皇孫,將來才不會在失去祖父的庇佑后被人欺負。 可惜想得再好,過日子又豈是嘴上說說心里想想那么簡單,在他眼里還是孩子的小孫女,突然去到一個陌生又規(guī)矩森嚴的地方,不知該有多怕,該有多慌。 “阿蕙,這次回來能待多久?”殷墉有很多話想問小孫女,先打聽時間問題。 殷蕙放下帕子,目不轉睛地看著面前的祖父,笑了出來:“吃完午飯還能再陪您待一會兒呢?!?/br> 殷墉放下心來,笑道:“好了,先進去洗洗臉,哭得跟小花貓似的?!?/br> 小時候每次殷蕙哭,祖父都喜歡叫她小花貓。 殷蕙也喜歡做祖父身邊的小花貓。 她依賴地挽住祖父的胳膊,祖孫倆依偎著去了殷墉的書房。 金盞熟門熟路地端了一盆溫水來,伺候殷蕙將臉擦干凈,殷墉笑瞇瞇地坐在一旁,好像要將之前少看的都補回來一樣。 殷蕙也抓緊所有時間看著自己的祖父。 祖父今年五十七歲了,經(jīng)常打拳健身,身子骨很是硬朗,頭發(fā)也還烏黑烏黑的,不見一絲白發(fā)。 上輩子,殷蕙曾經(jīng)以為祖父能長命百歲,沒想到就在祖父六十那年春天,在南下進貨的路上,遭遇變故,橫死他鄉(xiāng)。 本來祖父從江南回來,就該慶祝六十歲壽辰的,殷蕙也早早問過魏曕,得到了魏曕允許她回家給老爺子慶生的承諾。 她也確實回家了,只是不是給老爺子賀壽,而是送葬。 光是回憶,殷蕙都受不了。 殺死祖父的是殷家養(yǎng)的一個商隊護衛(wèi),姓廖名十三。據(jù)同行的護衛(wèi)、管事們所說,廖十三行兇的對象是她的堂哥殷聞,殷聞躲閃時推了祖父一把,導致廖十三的刀狠狠地插進了祖父的胸口。廖十三似乎也沒料到這種結果,瘋了一般拔刀再次沖向殷聞,后來眼看刺殺無望,揮刀自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