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xiàn)在他的害怕很應(yīng)該是因為北坡子那單事刺激到了他，想起了過去的一些事，而且是最令他感到恐懼的記憶，促使他成為現(xiàn)在的小麻雀。

    那要這么說的話小麻雀以前不會是跟廚子在一起吧，我看著挺有范的。何志新說，從視頻里就可以看出來。

    誰知道呢，那兩人你查的怎么樣？江故帆問，小麻雀對過去的記憶很模糊，只有被刺激到之后才能回憶一些，而且還都不是什么好的回憶。

    那個季元剛沒什么消息，因為警察通緝所以躲起來了，不敢冒頭，不過那個劉平我這兒有點(diǎn)眉目了。

    何志新一說起劉平小麻雀就有了反應(yīng)，下意識的抓住江故帆，和江故帆相處了那么多天他還是知道的。是那個叫劉平的男人帶他去鎮(zhèn)上的，是他的爸爸，是他的家人，他應(yīng)該和家里住在一起的。但是他不喜歡劉平，劉平人會打他，欺負(fù)他，他不想和劉平住在一起！

    雖然江故帆說過找劉平只是為了給他一個交代，不會把他丟給劉平，但他還是會覺得害怕，害怕江故帆會丟下他！

    江故帆握了握他的手，在小麻雀抓著他的那一刻不會丟下你的話差點(diǎn)脫口而出，江故帆冷靜了一下，跟他說：只要小麻雀聽話，哥哥就不會丟下小麻雀。

    小麻雀盯著他看，江故帆這一次的回答更之前不一樣了，雖然是有條件的，但這樣對小麻雀來說更有安全感，只要他聽話，聽江故帆的話就可以一直一直留在他身邊了！

    小麻雀揚(yáng)起笑點(diǎn)頭，把碗里剩下的一塊山藥吃了下去，很滿足很開心。

    江故帆又給他舀了半碗湯，夾了幾塊排骨和山藥，吃飽了就不吃，放著，有什么事叫哥哥。

    見小麻雀點(diǎn)頭，小口的啜著湯，江故帆這才繼續(xù)問何志新關(guān)于劉平的事。

    劉平以前在沿海上班，有個相好，其實就是他對人有意思，人對他沒有。何志新一邊吃一邊說，那女人我聯(lián)系上了，劉平找過他幾回，最后一次是去年過年，我猜他肯定還在那兒。我跟那女人說了，如果劉平再去找她會立刻通知，我也找人去那邊了，他不敢用自己的身份證。要么找個地蹲著不敢跑，要么辦個假證混著也不敢大張旗鼓的在外邊走，人肯定給你逮回來！

    嗯。江故帆應(yīng)了一聲，既然找到了劉平的所在，把人抓到就是遲早的事。

    不過還有一件事。何志新用餐巾摸了摸嘴，之前你說只要找到人能不動手就不動手，現(xiàn)在呢，要不要改改主意？

    江故帆勾唇，那個時候江故帆還認(rèn)為劉平就是小麻雀的父親，為了小麻雀他也不會把劉平怎么樣。然而現(xiàn)在，劉平充其量就只是一個打罵欺負(fù)過小麻雀的人，他可以看在劉奶奶的面上放他一條生路，但活罪可不是說免就能免的。

    了解！何志新做了個OK的手勢，等找到人我讓大黑熊去接！

    這會兒半天沒說話的夏霖終于抬起頭了，悶悶的說了一句，用不上他，我去！

    你去干嘛??！又不是去打架！何志新又啪的一巴掌打在他肩膀上，你丫好歹是二把手吧，帶個人還得你親自去不成？！

    夏霖皺了一下眉沒說話，很不情愿的樣子。

    大黑熊？江故帆可沒聽說過他手底下有這號人物。

    就剛冒頭的那個小混混！長得人高馬大的，關(guān)鍵是壯！單槍匹馬的往酒吧里沖說要找帆哥單挑，然后讓三刀秒了，現(xiàn)在賴在酒吧不走了。

    那你還挺放心他辦事的。江故帆說，這事他到?jīng)]聽何志新提起過。

    這熊孩子有點(diǎn)傻不愣登的，不過沒什么心眼，要把他放外邊浪跟我們作對還不如放身邊呢！

    你跟刀哥商量著來吧，我現(xiàn)在也沒那么多心思管。

    帆哥放心，核心誰也進(jìn)不來。何志新一副信誓旦旦的樣子，而且他們也沒什么見不得人的，就算有人混進(jìn)來也干不了什么事。

    警匪片又看多了是不是！還他媽核心呢！江故帆在他凳子上踹了一腳，其實他們這群混混也就剩那么幾個留手著呢，其他人該干嘛干嘛去了！

    帆哥這話就說的不對了！不管怎么說咱們也是混混??！你是老大！我、三刀、強(qiáng)子可不就是核心人物了嘛！何志新嘿嘿笑，特別欠抽的樣子。

    不過何志新說的也沒錯，江故帆除他們?nèi)齻€人之外，其他人在信任的基礎(chǔ)信任下也都會有所保留。

    一般人進(jìn)不了他自行規(guī)劃的領(lǐng)域，何志新跟三刀也會很主動的幫他擋去那些不相干的人，就比如說這個大黑熊，何志新能讓他留下，但不會讓他有機(jī)會接觸到江故帆。

    你們自己看著辦吧！不管用什么人，都要把人給我找到帶回來！江故帆說，這是他的底線，如果這一回劉平跑了，要再找到就沒那么容易了。

    知道了帆哥！何志新信誓旦旦的保證，劉平的資料他看了，也問了劉平聯(lián)系過的女人和以前的同事。劉平最大的本事就是喝酒吹牛，打架不行，也沒什么背景和底氣，根本不是事！

    吃完飯江故帆沒繼續(xù)畫他的設(shè)計圖，而是把小麻雀帶進(jìn)了理發(fā)店，何志新他們也自己玩去了。

    剪頭發(fā)，你這發(fā)型太丑了。江故帆讓他自己看著理發(fā)店里的大鏡子。

    小麻雀摸了摸腦袋，頭發(fā)長了好多，還不整齊，看著怪怪的。

    讓他們給你剪，好看。江故帆又說，把他按在椅子上，會碰到。

    一說會碰到小麻雀就不高興了，要從椅子上下來，被江故帆按住了。

    哥哥在這兒看著你，有哥哥在也不行？江故帆伸手把旁邊的的椅子拉了過來，害怕就抓著哥哥，但是不能不剪頭發(fā)。

    小麻雀還是不樂意，苦著一張臉，可憐兮兮的盯著江故帆看。

    看哪兒。江故帆指給他看二樓，有人剛在二樓洗了頭發(fā)下來，頭發(fā)還濕答答的，你看他們剪頭發(fā)之前都要洗頭發(fā)，給別人洗，就用手在你腦袋上一直摸，你要嗎？

    小麻雀使勁搖頭抗議，他才不要別人這么動他腦袋，想想就不高興。

    所以我們只剪頭發(fā)，就給不整齊的地方修一修，很快能好。你不能亂動，你越動就越修不好，知道沒！

    小麻雀停了好一會兒才輕輕點(diǎn)頭，伸過手攥著江故帆，一雙眼睛就看著他，連眼皮都不想眨一下。

    小麻雀聽話，一會兒哥哥給你買爆米花，小份的，不能吃太多。江故帆寵溺的揉了揉他的腦袋，把站在一旁的理發(fā)師叫了過來，披上理發(fā)用的圍布，開始修剪。

    江故帆專門找的一個手快的，盡可能減少小麻雀的緊張狀態(tài)，在希望他變好的同時也想讓他不那么難受。

    小麻雀不敢看鏡子，應(yīng)該是說不敢看鏡子里那個陌生人，在理發(fā)師靠近的同時江故帆也感覺到了小麻雀的緊張，攥著他的手不停收緊。

    江故帆反握緊小麻雀的手，把他的手裹進(jìn)自己掌心，捏他的手指，一根一根的從拇指捏到小指，讓他盡可能不去在意身后理發(fā)的那個人。

    起初小麻雀還是僵硬緊繃的，死死閉著眼睛不去看不去想，只想乖乖聽江故帆的話，繼續(xù)留在江故帆身邊?？傻胶髞?，修剪的差不多了，理發(fā)師的手指蹭到了他的耳背，小麻雀再也忍不住猛地睜開眼撲到江故帆懷里。

    江故帆被小麻雀抱著，剪下的碎發(fā)撒了他一身，理發(fā)師也驚的僵住，手里的剪刀還是張開的狀態(tài)。

    江故帆嘆氣，也是沒脾氣，在小麻雀背后拍了拍，解開圍布給他脖子上的碎發(fā)掃開。

    剪完了。江故帆說，小麻雀把腦袋撐起來，眼睛有些紅，但他沒哭也沒叫，算是一大進(jìn)步了吧。

    你看哥哥身上都是你帶來的頭發(fā)，給哥哥弄干凈。江故帆拍了拍衣服，有一些碎發(fā)扎進(jìn)了衣服里邊。

    小麻雀定眼看，伸手一根一根給短發(fā)摘了下來，身體也慢慢開始放松。

    江故帆摸了一圈他的頭發(fā)，好在都修理的差不多了，小麻雀突然動的時候剪刀沒在他頭發(fā)上，要不然這腦袋還能再冒出來一刀口子。

    好了，哥哥給你爆米花去。江故帆付過錢之后就領(lǐng)著小麻雀走了，雖然沒弄個什么發(fā)型出來但至少不丑了！

    第三十四章

    江故帆給他買了爆米花然后開車去了江邊，這段路人少，安靜，岸邊種了不少銀杏樹，落了一地的金黃。江故帆還挺喜歡著，就帶著小麻雀在沿路散步，沒多久就有一個女人挎著黑皮包過來了。

    這個女人就是江故帆在照片上看到過的心理醫(yī)生，三十多歲，叫孟美琦，前兩天就跟江故帆聯(lián)系過了，約在今天的。

    小麻雀對孟美琦的出現(xiàn)沒有太大的反應(yīng)，似乎是已經(jīng)忘記了她的存在，不過在江故帆的提醒下還是用微笑打了個招呼。

    孟美琦見到小麻雀笑還挺意外的，三個人繼續(xù)沿著銀杏樹道走，一邊談?wù)撔÷槿改壳暗膯栴}。

    孟美琦從江故帆這里了解到了小麻雀最近的情況，同樣江故帆也從孟美琦這里得知了小麻雀的過去，雖然跟他之前聽到的差不多，但江故帆還是發(fā)現(xiàn)了新的線索。

    他學(xué)過畫畫，不對?。∷嬏貏e弱智！江故帆給那張紋身人拿給孟美琦看，這哪里是學(xué)過畫畫的？

    他學(xué)的應(yīng)該是油畫，我見過他用樹枝在門板上劃，姿勢很專業(yè)。

    這個江故帆就不太明白了，他素描可以，但油畫基本上不接觸，就見過幾回。就是一張畫板一堆油彩，畫筆和握筆的姿勢都不同。

    雖然只是猜測我覺得可能性很大，對他來說在很多情況下畫畫會比文字表達(dá)的更為直接。

    孟美琦說的這番話江故帆并不反駁，對于不會說話的小麻雀而言，畫面比文字更有意義，而且畫面呈現(xiàn)出來的答案更直接，或許他會在某一天繪畫出過去所見的風(fēng)景。

    他現(xiàn)在的狀態(tài)比之前好了很多，按鎮(zhèn)上的人說，小麻雀在劉平帶回去之后是可以和人正常接觸的，雖然怯懦但不會想現(xiàn)在這樣抵抗。我們一直以為他是因為被拐后的經(jīng)歷才會變成這樣，但現(xiàn)在看來不止于此，一個噩夢遺忘又被另外一個噩夢喚醒，小麻雀過去的記憶對他的恢復(fù)是有幫助的。

    他的記憶很模糊，只有在受到刺激之后才能想起一些零碎的片段。江故帆也很想小麻雀能把過去丟下的記憶回想起來，但這種方法太殘酷了一些。

    我們都猜測他和任何一個普通的孩子一樣，所以只要重復(fù)他以前做過的一些事，只要他有印象的應(yīng)該會想起來一些！

    列如？

    和家人一起去游樂場，郊游，去油畫室學(xué)習(xí)油畫，這些都是很普通的生活。

    把他當(dāng)做小孩兒養(yǎng)？江故帆瞅了一眼身邊的小麻雀，他倒是一點(diǎn)沒把他們的話聽進(jìn)去，自顧自的盯著路邊的銀杏樹看。

    他比普通小孩花費(fèi)的經(jīng)歷更多。孟美琦說，現(xiàn)在已經(jīng)很少有人這么耐心了，來教導(dǎo)一個沒有任何關(guān)系的孩子。

    我也沒耐心，就對他可能多那么一點(diǎn)兒。江故帆勾了勾唇，他的確是一個沒什么耐心的人，因為不喜歡被事壓著。

    他依賴你，你對他也有多余的耐心，這樣就夠了！孟美琦看了看小麻雀，已經(jīng)四年了，這四年來他在小麻雀這里一無所獲，能看到他像一個正常人展開笑容，接納這個世界，對孟美琦來說也算是一種慰藉吧，雖然小麻雀的成長跟她并無關(guān)聯(lián)。

    是??！

    小麻雀依賴他！

    他也愿意將就小麻雀！

    這樣就足夠了！

    而后江故帆向孟美琦請教了和小麻雀溝通的方法，就是怎么引導(dǎo)小麻雀再不被刺激的情況下和人清楚，江故帆很早之前就在考慮，也在送小麻雀就醫(yī)后有了一個想法，但是這種想法是強(qiáng)制性的，他不知道這樣對小麻雀而言有沒有壞處。

    孟美琦回答是有的，但選擇支持江故帆的方法，因為目前只有這樣才能讓小麻雀踏出第一步，利大于弊！

    中午江故帆是打算請孟美琦去吃飯的，但是被拒絕了，江故帆也沒好強(qiáng)留，帶著小麻雀跟何志新他們會合了，說是找到了一家味道不錯的飯店，何志新還特別聲明跟月子沒關(guān)系。

    飯店還挺遠(yuǎn)，沿著江一直開了半個小時才看到，也不知道何志新他們是怎么找到這兒來的。

    何志新說的飯店在城市外圍，冷清但也挺有意境，有點(diǎn)像農(nóng)莊，裝修的也很別致，關(guān)鍵是墻壁上掛了很多油畫。小麻雀一進(jìn)去就被油畫所吸引了，看的目不轉(zhuǎn)睛，小麻雀是真的學(xué)過油畫。

    喜歡？江故帆順著小麻雀的視線落在那張金色的畫上，正是他們剛剛走過的那一條銀杏樹道。

    小麻雀點(diǎn)頭，用手指著那副畫，很喜歡。

    小麻雀想畫嗎？江故帆揉了揉他的腦袋，或許可以從油畫著手，讓小麻雀去興趣班看一看。

    小麻雀抬起手，憑空做了一個捏著畫筆的動作，然后滑動，一筆一畫都很認(rèn)真。

    那好，吃完飯哥哥帶你去找畫室。

    小麻雀點(diǎn)頭，收回手拉著江故帆往二樓走，何志新說他們已經(jīng)在房間里點(diǎn)餐了。

    地兒不錯?。“察o，空氣好，關(guān)鍵是這兒，一推開窗就能看到江和對面的山。何志新挨著窗邊跟夏霖坐一塊兒，把窗戶推開，果然能看到兩山之間的江水和對岸的山坡。

    就是時候來的不對，那個服務(wù)員說春天的時候?qū)γ婺荛_很多花，什么梨樹、桃樹、李兒，還有江邊哪兒年年都種油菜，一層一層往上。

    江故帆看了一下，他記得大廳里的油畫就有一副油菜花的，看著還行，關(guān)鍵他也不懂油畫，就小麻雀最喜歡的還是那幅銀杏。

    明年開年再來一回吧，反正一來一回兩天就夠了。江故帆說，他倒是挺好奇小麻雀生活了四年的地方會有一個怎樣的春天。

    吃過飯離開飯店時小麻雀還是忍不住停了下來，仰頭盯著那副高掛的銀杏樹看，何志新瞄了一眼，他想要??？

    想著呢。江故帆回答，他能看得出來小麻雀對那副畫有多希望。

    我跟你問問，看老板賣不賣！何志新說完就去，直接折回去問那個前臺，美女，油畫賣嗎？

    哪一幅？前臺美女問。

    就那個銀杏樹。何志新指了指。

    其實這些油畫都是老板自己畫的，有時候客人看中的老板都會送。不過這一幅老板很喜歡的，經(jīng)常會看著發(fā)愣，我也做不了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