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會不礙的，你看你，都這樣了。”我意識到自己的聲音有些發(fā)顫。

    他仍舊道：“每年都會這么一下，真的不礙的，大夫來了，就好了?！?/br>
    我正要說話，卻聽外頭一片噪雜的聲響，張媽大聲嚷嚷著：“史大夫到了！”

    15

    15、痛苦的過往 ...

    隨著一陣雜亂倉促的腳步聲，史大夫打頭走進了里屋，他衣衫凌亂，棉袍子的外頭來不及系上腰帶，就那么散著。跟他一起來的小徒弟更是夸張，把中衣穿到了棉袍的外頭，可見他們來的有多著急。

    我趕緊把床邊的位置讓開，看著史大夫給海瑾天把脈，很快他就沖小徒弟吩咐道：“照老方子煎藥，要快！”

    張媽趕緊領(lǐng)著小徒弟到外頭準(zhǔn)備煎藥去了，而屋里的史大夫從帶來的箱子里取出一個整齊的牛皮包袱，在圓桌上輕輕攤開，原來是一整排亮閃閃的銀針。

    他對我說：“少奶奶，勞煩將少爺?shù)纳弦鲁?，老夫要為少爺施針?！?/br>
    “是！”一直處于心慌意亂中的我聽到他的話倒是鎮(zhèn)定了一些，趕緊將海瑾天扶著坐起來，然后動手脫掉他的上衣。

    海瑾天見我雙手在微微顫抖，說：“別擔(dān)心，沒事的?！?/br>
    我心里難過，嗓子眼里堵得緊緊的，居然說不出話來。

    “少奶奶不用擔(dān)心，待老夫施針過后，少爺必?zé)o大礙?！笔反蠓蜷_口了。

    海瑾天說：“你看大夫也這么說了，你別擔(dān)心了，幫我打些熱水來，一會兒我定會大汗淋漓，你幫我用熱水抹身。”

    我見他強自鎮(zhèn)定的安慰我，忽然覺得自己不能就這么慌了手腳，于是抹掉眼角滲出的淚：“我這就去?！?/br>
    然后又對史大夫說：“勞煩您了?！?/br>
    史大夫很客氣的說：“少奶奶且寬心，一炷香之后將熱水送進來即可?！?/br>
    我走出去，關(guān)上了里屋的門，然后去兩間小屋子那兒找到張媽他們。那小徒弟已經(jīng)將衣裳換了過來，蹲在地上十分謹(jǐn)慎地守著一個炭火爐上的小藥罐。

    見到我，張媽說：“少奶奶是要做什么？”

    “來煮些熱水?！?/br>
    “已經(jīng)在煮了?！睆垕尩?。

    我見角落里的銅壺已經(jīng)冒出了熱氣，小桌子上也擺了齊齊整整的銅盆和幾條干凈的布巾，就說：“有勞了。我什么忙也幫不上?！?/br>
    “您是少奶奶，沒有什么事兒需要您來幫的?！?/br>
    “我知道的?？墒强吹较喙敲措y受，我卻什么忙也幫不上，心里……挺難受的?！?/br>
    停了一會兒，張媽說：“少爺這是小時候落下的病根子，每年天冷的時候都會發(fā)作個一二次，幸好史大夫是從小就照看少爺?shù)模悦炕匕l(fā)病的時候都能很快的對癥下藥?！?/br>
    原來是這樣，我想起了吳嬸跟我說過，海瑾天似乎有什么舊疾，只是那回沒有詳說。

    “請教張媽，不知道相公落下的是什么病根呢？”

    “少奶奶想知道的話，請自己去問少爺吧。我們做下人的，也不懂這些?！睆垕層值溃骸胺讲攀反蠓蛴姓f什么時候能進去么？”

    “哦，說是一炷香之后?！?/br>
    張媽不再說話，只是走到一個矮櫥邊，從里頭拿出一只大碗并一只瓷勺，然后放在一個托盤上。

    這時候外頭又響起一陣腳步聲，稀稀疏疏約莫三四人的樣子，張媽一聽見就迎了過去，當(dāng)頭的一人問道：“張媽，少爺?shù)那闆r怎么樣了？”

    我聽出這個人的聲音，知道他是一向跟著海瑾天的小廝五順，往外看了一眼，見到五順的身后還跟著幾個年紀(jì)大的家里人。

    “史大夫正在用針，我們一會兒會把藥送進去，你們先別驚動了老太太?！睆垕屨f。

    “只要少爺沒事兒就好，我可擔(dān)心壞了！”五順說。

    “你擔(dān)心？我瞧你睡得死豬一樣，這么晚才趕過來?！?/br>
    “我這不是去叫幾位管事的大哥了么？我一個人擔(dān)待不起啊?！?/br>
    “呸！少渾說！你給我好好在這兒守著！”

    五順趕緊應(yīng)承著，然后往小屋子里頭走，冷不丁迎面看見了我，他愣了一下，才低頭唱喏：“見過少奶奶。您一定受驚嚇了吧?！?/br>
    “倒也沒有?！?/br>
    五順跟著海瑾天頗有些年頭了，在這海家也算是有些地位的，不過對我倒還挺客氣的，這時還安慰我說：“頭一回見到少爺發(fā)病，受驚嚇也是正常的。您別看少爺挺壯實一人，可再壯實也扛不住這病啊痛啊的。不過甭太擔(dān)心的了，少爺過一陣子就會好了?！?/br>
    “恩，我只希望菩薩保佑，讓他快些好起來?！?/br>
    五順笑笑：“那您可要多替少爺祈些福，少爺一定好得快些?！?/br>
    “五順，時候差不多了，過來幫手?！睆垕尣遄斓?。

    “好嘞?！?/br>
    張媽往銅盆里舀了一勺涼水，再拎起銅壺將guntang的熱水倒了進去。那小徒弟也用抹布墊著小心翼翼地把黑乎乎的藥汁倒進了大碗里。

    我說：“我來端藥吧?！?/br>
    五順說：“那可不成，有我們在，哪能讓少奶奶親自動手呢？”

    我只能作罷，跟他們一起回到主屋里。史大夫已經(jīng)扎針完畢，正在動手收拾銀針。

    我一個箭步就奔向了床邊，只見海瑾天滿身大汗，像是從水里撈出來的一般。他的面色不再發(fā)青，可是整個人看起來像是耗盡了全身的力氣，精疲力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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