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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日,慶王府。 崔沁音在坐凳楣子上,看著自己一雙小兒女嘻嘻哈哈地在蕩秋千。 這王府處處窮侈極麗,移步換景,隨處可見一片勝概,可她眼中,卻只有小兄妹二人。 原本早些時日,她已給崇州的母家去信,言明要與夫婿和離,卻不料得來的,是母家的斷然拒絕。爾后,她那夫婿接到外祖來信,去了一趟外地后,回來后卻搖身一變成了慶王。這下她更是和離無門,只能被硬逼著,做了這風光無比的慶王妃。 苦思無果后,便覺得只要聰哥兒靖姐兒與她肚子里這個好好的,她也不想那許多事了,就守著孩子們慢慢長大罷。 萬般無奈之下,崔沁音如是安慰自己。 這會兒,看著一對活潑的小兄妹,崔沁音摸著高高隆起的孕肚,渾身都盈溢著溫柔。 晨陽灑金,浮云如柔絲般,在天際悠然漫游。 靜謐的府邸,忽起了一陣喧鬧聲。 崔沁音遣了丫鬟采芳去探,片刻后,采芳回來與她報:王妃娘娘,是曲姨媽來了。 果然。 一聽到溫氏,崔沁音的心頭,便掠起絲絲縷縷的浮躁之意。 按說,既慶王非溫氏親生,那溫氏與她的關(guān)系,也就是姨娘與外甥女罷了,可偏生她那位王爺夫婿又是個極念養(yǎng)恩的,對溫氏仍是一如既往的尊敬與孝順。而溫氏亦總借著看她,或是看聰哥兒婧姐兒的名頭,三天兩頭便往這王府里頭跑,簡直恨不得住進這府里頭來。 不僅如此,溫氏還隨意對王府里的下人呼來喝去,在這府里享盡了太夫人的威風,而對崔沁音這個正兒八經(jīng)的王妃,她亦是慣常拿著舊日婆婆的威風來訓導。 好比現(xiàn)下,那喧嘩的來源,便是溫氏又在對王府中的下人指手畫腳了。 崔沁音聽著那陣喧嘩,眉頭擰得跟繩結(jié)似的,心間堵得氣都要透不過來。她正準備將小兄妹喚回屋內(nèi)去玩耍,可將才起了身,溫氏便神氣活現(xiàn)、高視闊步地走了過來。 見了崔沁音,溫氏劈頭就是一句訓:你這肚子月份大了,怎還這般隨意在外走動?合該在房里頭好好歇息才對。說完這話,溫氏接著又問道:舟兒呢?怎就你和孩子在? 心間不悅至極,崔沁音抿了下唇:夫君許在前院書房。 溫氏擰眉:許在?他在哪里你不清楚么?你身為他的妻,怎能對他不聞不問?說著,溫氏頗有些恨鐵不成鋼:還有,他現(xiàn)下可是王爺,身份尊貴了許多。你本就生得不如人,而今又大著肚子伺候不了夫婿,可知多少狐媚子盯著梢,想進這王府跟你搶男人,你還不懂提防著些? 溫氏語意指責,且字句跟帶了熱刺一般,扎得崔沁音心下難堪。 崔沁音撇開臉去:姨母放心,夫君不是那等亂來的人,況且夫君也不見得會接受那些女子。 你這是說得什么話?舟兒如今可是這大昌難尋的貴人,就算他行止周正,可避不了有些人心思齷齪得很,明的不行,還有來暗的呢?比如去外間宴飲,把他灌醉后,將自己府里女眷往他懷里頭一塞,屆時他就是不想納,也得納進府來。更有那腌臜下作的,直接給舟兒下藥也不是不可能。溫氏扯著嗓子說教道。 恰逢小兄妹二人入了長廊中,聞言,齊齊仰頭好思求問道:姨婆,下什么藥啊? 崔沁音面色一變,立馬制止道:姨母,莫要在孩子跟前說這些。 溫氏滿臉的不為以意,反而蹲下身去,將聰哥兒半抱?。赫寐敻鐑阂泊罅?,你現(xiàn)在可是慶王府的世子,有些事啊,姨婆也要提前叮囑你。平素與你爹爹出府宴飲時,若有那不要臉面的小姑娘主動尋你玩,你可莫要隨便搭理,指不定她們就是想在你跟前討個眼熟,日后好做親呢。 夠了!聰哥兒才幾歲?他只是個孩子,姨母與他說這些作甚?!崔沁音忍無可忍,一把將聰哥兒扯離了溫氏。 溫氏愣了下。 她近來很是春風得意,脾性越發(fā)大,又兼在崔沁音面前拿慣了婆婆的架子,哪里受得了這話,回過神來當即怒目而視:反了你了,我這也是對聰哥兒好,你沖我嚷嚷個什么勁?還分不分個尊卑了? 崔沁音何嘗不是氣得滿臉通紅:若分尊卑,姨母合該向本王妃行禮的,本是你不敬在先,又如何敢反過來來訓本王妃? 溫氏不緊不慢地拍了拍身上不存在的灰,伸手攀著身邊婆子的手站了起來,怪腔怪調(diào)地說道:喲,如今當個王妃了不得了,還敢在我面前拿腔拿調(diào)了?好哇,我看你就是瞧不起我。是,你姨父雖升了品階,卻也不過是個從四品的權(quán)兵部侍郎,我這身份在你眼前自然是不夠看的,可你別忘了,舟兒是我養(yǎng)大的,他如今身為王爺,都不敢這么與我說話,行止頗為尊長,怎到了你這處,反拿起王妃的架子來訓我了? 姨母若行止有度,我又怎會與你辯駁?崔沁音咬牙切齒地回敬著,口吻泛冷:若無事,還請姨母回自己府里罷,我與孩子要歇息了,恕我今日無心待客。 在溫氏心里,這慶王府就等同于是她的府邸,現(xiàn)下被崔沁音這般變相驅(qū)趕,她面上立時現(xiàn)了慍色,雙目都皺成了三角眼,馬上氣咻咻地與崔沁音叫嚷道:我本是好心叮囑你幾句,你倒好,還敢這般對我?罷罷罷,我看你就是瞧我老婆子不順眼,既如此,不如你我二人便去舟兒面前掰扯掰扯,看是我這一番好心多余,還是你仗著身份欺負我這個尊長有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