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巳時正,四??蜅4筇?。 換過裝錯的眉黛后,冬爺正襟危坐:曲掌柜太客氣了,這本是小事,您喚桑晴姑娘來,也是一樣的。 曲錦萱眉目含笑:一則是我忙中出錯,險些誤了事,自然是要親自來道這聲歉的。二則,我也想來與冬爺交流兩句,問問那胭脂在勝州城,賣得可好?她還貼心補充道:若是在勝州行情并不好,冬爺也莫要積壓著,您帶去繁清閣,我予您原價退回。 冬爺略作思忖,便回她道:在下于這吳白城中尚有些要事未處理完,那些貨物,在下也是托人帶回勝州去的,商行里頭的人予我回信,道是極受客人歡迎,曲掌柜的莫要擔心,往后,在下許還要與您多訂些貨。 聽他這樣篤定,曲錦萱也不說旁的,不動聲色地笑著應和了兩句后,扮了要飲茶的姿勢,卻驀地將視線一偏,輕呼了聲:孫程? 咳咳咳咳 聽了這句,正在喝茶的桑晴被倒嗆了一口,伏著桌案猛烈地咳嗽起來。 曲錦萱把余光從那冬爺身上探回,佯作沒看到他前僵化、后著急的神色,兀自去給桑晴拍背順氣。 咳咳小、小姐,你方才喚誰?桑晴回了些氣,張目四望。 曲錦萱赧然道:方才我見那窗戶外頭走過去一個人,生得與孫程有些相似想來,是我眼花看錯了。 桑晴嘟嚷道:我就想著不對,他遠在奉京,又怎會出現(xiàn)在吳白城呢 曲錦萱微微一笑,將她攙了起來,又與那冬爺作別道:不擾冬爺,我們先回鋪子里了。 二位慢走。 對方起身,將她們送出了客棧門口。即使已行出老遠,曲錦萱卻還能感覺到身后的目光,一直都在。 回到繁清閣后,桑晴正打算重新歸置盒罐,可她揭開其中一罐的蓋,對著日光看了又看辨了又辯,還是摸過去與曲錦萱確認道:小姐,這里頭好像是赭黛,并沒有裝錯的呀? 曲錦萱?zhèn)冗^頭去,只探眼瞧了瞧,便淡聲回了句:是么?那許是我記錯了。 桑晴茫然,卻又聽自家小姐起身說了句:桑晴,我有些乏力,先回家去,你好生看著鋪子。 見曲錦萱面容確實有些懨懨的,桑晴關切道:小姐是身子不爽利么?可要奴婢陪您去醫(yī)館瞧瞧? 曲錦萱輕輕擺手:不用,我回家歇歇便成了。 滿懷心事間,曲錦萱回到了胡頂巷的家中。 她并未回房歇息,而是靜坐在庭院中發(fā)呆。 已是午后時分,蚱蜢的鳴聲微弱卻嘈雜,烈日如耀眼的紅團般,被天幕擎在高空,向大地遍灑著光熱,也將曲錦萱整個人裹在金光之中。 過了會兒,篤篤的叩門聲響起。 敲到第三遍時,曲錦萱才回過神來,起身去開了門。 門外,面容粗獷,下頜一圈兜腮髭須的男人挺拔地站著,在他跟前,還擺著筐半人高的荔枝。 見了曲錦萱,他倒先沒說那荔枝的事,而是端詳著她的面容,問了聲:曲掌柜可是身子不適? 曲錦萱回望他兩瞬后,輕輕淺淺地笑了笑,并不答他的話,而是反問道:閣下有事? 聽她這般避而不答,姜洵抿了抿唇,只得收起關切之心,轉而解釋道:這荔枝是在下祖地特產,今日方送到,特意分給四鄰嘗嘗。怕曲錦萱生疑,他還故和局促地補充道:在下一介粗人,不知如何與戶鄰相處,只能聽內子的話,散些吃食以期與諸位混個臉熟,往后,定然還得許多地方,是要多靠戶鄰們照應的。 曲錦萱展了個客套的笑,便順勢問道:閣下搬來也有數(shù)日了,還未問過閣下尊姓? 驟然被問起這個,姜洵眉頭一跳,心中激涌上些不安來。 他穩(wěn)著心神,面上鎮(zhèn)定自若地答道:拙姓項。 聽聞項爺有一雙兒女,不知年歲分別幾何? 聽曲錦萱這般與自己拉起家常來,姜洵還道是對自己松了警惕。他腦中迅速反應,回答在心內兜游了一圈后,從容答道:大的兩歲,小的,尚在襁褓。 曲錦萱聽過,斂睫笑了笑,狀似自然地復又說道:我那丫鬟外祖家也是河岳的,她常與我說,河岳城中有四向河街,其中又數(shù)東河街最為出名,那條街上還有間榕恩觀很是靈驗。不知近些年,那觀中煙火,是否還如之前那般鼎盛? 姜洵哪里知曉什么東河街西河街的,只聽她這樣問,又得那雙清清澄澄的眸子直直盯來,便于鬼使神差間脫口回了句:自然,在下回祖地時,也常與妻兒一道去那觀中求拜。 話甫出口,姜洵便自曲錦萱眸中捕捉到一絲意味不明的閃動,接著,又聽她淡了神色,禮貌予他回絕道:這荔枝濕熱,我二人脾胃較弱,怕是克化不了這等好物,還是請項爺收回罷。 說完,院門便被關闔上了,姜洵對著兩扇木門,于錯愕之余,卻又分明感覺到有哪里不對。 大惑不解間,他抱起那筐荔枝回了隔壁院。 再過了會兒,姜洵躍入隱蔽之處,再著眼去探,卻見方才還坐在庭院中的人,這會兒已不見身影,甚至隔壁廳堂之內,也是窗門緊閉,難窺個中情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