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來索性飯菜也不做了，就泡個面，但也習慣留一份在桌上，擔心周知凡什么時候突然回來，也許能用上。

    ……

    結(jié)果一次也沒用上。

    所以周枉覺得過節(jié)是沒多大意思的。

    林一白來叫過他幾次，估計是老林想著他一個人落單太慘了，周枉都知道。所以更不能去打擾別人，他們一家子過年，多一個就不叫家了。

    也可能不是這些矯情原因，自己心里還有點兒天真的期待周知凡哪年真能回家過個年，就這么等著唄，說不定哪年對吧。

    只是今年和阮眠在這個小院子里呆著，奶奶手藝好，蒸的包子阮眠連著吃了三個，老人家戴著老花鏡邊看春晚邊吐槽現(xiàn)在節(jié)目沒以前好看了。周枉看著聽著這些，突然就感覺過節(jié)變得有意思起來。

    在這兒終于沒人特意照顧他這個落單者的感受，他居然也成為了家的一部分，是周枉以前想都不敢想的事。

    零點敲鐘的那一刻，阮眠和奶奶說新年快樂，被奶奶催著回房間休息，周枉還留在客廳里看收尾節(jié)目，手機噼里啪啦收到一大堆認識的人不認識的人發(fā)來的新年祝福。

    周枉一概忽略，然后點開置頂位的聊天框，給她發(fā)送了一條“新年快樂”。

    阮眠洗漱完，終于躺下才看到周枉發(fā)來的消息，也回了句“新年快樂”。

    然后笑他：【離這么近還發(fā)微信?！?/br>
    輸入框頂部很快跳出來“正在輸入中…”，然后阮眠收到某人的回復：【那你偷跑出來，當面和你說?！?/br>
    這下?lián)Q阮眠自己被調(diào)侃了。

    竇佳麗段小敏羅平等人也給她發(fā)了新年祝福，她一一回復之后，突然又跳出來一個人。

    【阮眠，祝你新年快樂，雖然我不是很快樂?！?/br>
    陰陽怪氣的，

    是蔣煥陽。

    阮眠思考了幾秒他這句話的含義，沒太想明白，干脆直接忽略，只禮貌性回了句新年快樂。

    但蔣煥陽醉翁之意不在酒，直接問她：【你和周枉在一起了嗎？】

    阮眠瞇起眼。

    回了個：【？】

    輸入框很快亮起“正在輸入中…”，反反復復幾次，像是在糾結(jié)和斟酌語句。斷斷續(xù)續(xù)快一分鐘，蔣煥陽才發(fā)過來：【我看到周枉的朋友圈背景，很像官宣所以。。】

    朋友圈背景？

    阮眠于是點開周枉的頭像，然后點進他的朋友圈——

    入目就是那雙在雪地里交纏著的手，一大一小。左下角還有半束玫瑰，被黑紗襯著的紅，正是此刻擺在她房間里的那束。

    大概在她接過玫瑰的時候拍的，竟然沒發(fā)現(xiàn)。

    阮眠看了很久，然后給這張朋友圈背景點了個贊。小紅心從空的變成粉紅色，她又看了幾遍，邊笑邊返回。

    蔣煥陽又發(fā)了條消息過來，仍在追問：【周枉和你告白了嗎…】

    阮眠不解，反問：【你喜歡周枉？】

    蔣煥陽這次倒是秒回了：【？？？？？？】

    阮眠很快打字：【要是對他感興趣你可以直接去問他，至于我的想法很早之前就已經(jīng)和你說清楚了?！?/br>
    ……

    那邊默了。

    阮眠解決了個大麻煩，終于心滿意足的睡下。

    —

    過完年，為了讓周枉的復習沖刺計劃更高效，阮眠干脆讓他直接在奶奶家里住下。于是周枉回家拿書，阮眠和他一起。

    初七那天正好是個晴天，公交車上都是年后返工的人，有背著包戴著耳機的，也有相識的小聲攀談。

    是沒想到周枉家里有人的，之前幾次來都是空蕩蕩，所以這次也熟門熟路地直接在沙發(fā)上坐下準備等周枉。

    剛坐下就看見主臥的方向走出來個人，背有些駝，戴一副舊的細框架眼鏡，鏡片后的眼睛看上去無精打采的，但鼻梁很高，膚白，即便是氣質(zhì)有些頹廢，也仍舊看得出年輕時的好皮相。

    阮眠的視線與他對上，一時間竟然怔住，下意識想往周枉的方向求助。

    而與此同時周枉一聲“爸”讓阮眠的動作一整個僵住，直到視線里的男人笑了下，說了聲“阿枉回來了啊”。

    阮眠這才反應過來，倉促叫了聲“叔叔好”。

    之前不是沒聽周枉提起過他爸爸，但結(jié)合幾次輕描淡寫的談話內(nèi)容來看，周枉的父親應該是個賭鬼，怎么也和眼前氣質(zhì)內(nèi)斂儒雅的男人結(jié)合不到一塊。

    而男人聽到她問好，只點了點頭，就徑直往門口的方向去了。

    似乎對她、甚至是周枉的出現(xiàn)，都不太感興趣。

    他走的不快，舊襯衫外邊套件羊毛衫，微駝的背顯得套衫凸起來一小塊。

    直到他手快摸到門把手上時，周枉出聲叫住他——

    “你去哪？”

    聲音很冷，像是質(zhì)問。

    男人腳步頓住。

    周枉又問了一遍，一字一句的：“你要去哪？”

    “去買點雞蛋?！?/br>
    男人這個回答似乎有些不尋常，周枉瞇起眼，像是反應似的偏了偏頭。

    而此刻男人的手已經(jīng)搭在了門把手上，他回頭朝周枉的方向，語氣里有淡淡的笑意：“你mama初七要吃雞蛋掛面的，家里沒雞蛋了，再不買她該生氣。”

    ……

    “你錢夠嗎？”

    周枉語氣幾乎是顯而易見的軟下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