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眼里，秦夢萌只是天寒地洞的時候刮在手背的一粒沙。起先她還在梁上跳，后來她也干脆自己找梯子爬下來了。

    那天她仰著頭坐在化妝室就是不下來，而我就慢慢悠悠地坐在一邊等補(bǔ)妝，抱著自己的電腦看電影，因?yàn)槲乙系氖抢夏陫y，還真不是一般的化妝師畫得來的，可偏偏組里最好的化妝師被她給霸住了。

    我們倆都暗著不做聲，倒是這部戲的男主角和秦夢萌演情侶的柳夢戈做完頭發(fā)后，推著椅子站了起來，他看看我又看看秦夢萌，姣好的眉頭微微撅起，伸手就推了推秦夢萌說：你畫好了沒？

    秦夢萌氣得抬眼瞪了他一下，嘟囔道：你怎么也多管閑事了？

    我可是輝騰國際的人，你的公司是什么規(guī)矩我不知道，可是我們公司的規(guī)矩大家應(yīng)該都知道吧？舒爽怎么算都是我倆的前輩，你還是少惹禍的好。再說了，你是不是忘了看她和顧寶貝是什么關(guān)系？

    顧寶貝？那個河豚公主？

    柳夢戈挑挑眉，轉(zhuǎn)頭朝我眨了眨眼才又對她說：對啊。

    我聽了暗自發(fā)笑，卻還是朝他搖搖頭，只垂眸不陰不陽地道：什么前輩不前輩，不紅的前輩算什么前輩？那種好規(guī)矩是你們輝騰國際才有的，別的公司能有嗎？別的公司的藝人哪能和你們那的藝人比？我還是等著吧，反正我也不著急，我也就剩這一場戲要在看著她的臉，她跪著我躺著，我急什么？等會就是畫好了妝，我心情不好還可以慢慢地NG，慢慢地NG。柳夢戈，你看，還就真只有你們輝騰的藝人德行好。說著我笑，抱著電腦就出了化妝師的大門。

    只留柳夢戈在我身后攤攤手，也笑著撇過頭跟了出來。

    出門我就說：你們輝騰有沒有黑幕我不知道，可是你別指望我?guī)湍闾捉?，我要是能套近乎自己也不會混成這樣。

    舒爽哥就是舒爽哥，夠大氣。他聽了笑，素凈陽光的臉又轉(zhuǎn)向我說：我沒別的心思，就是覺得你不錯，想和你交個朋友。

    我也轉(zhuǎn)頭看向他，從上到下瞅了他一眼，才咧開一口白牙，伸出手朝他點(diǎn)了點(diǎn)頭。

    后來是秦夢萌自己摳著手指頭過來找我，她別別扭扭地對我說：你你和莫董真的沒什么？

    我真是有點(diǎn)受夠了，轉(zhuǎn)頭實(shí)在沒轍地叉著腰說：姑娘，你有病吧？你要是喜歡一個男人，你就總攻他去好了。他身邊來一個你趕一個你累不累？你當(dāng)自己是定位導(dǎo)彈嗎？瞄準(zhǔn)一個轟死一個？再說了，我做了什么？說著，我非常無恥地?cái)偭藬偸帧?/br>
    結(jié)果她聽我這話眼睛卻亮了，她竟然羞澀了半天扭捏地對我說：對不起啊給你找麻煩了莫董除了他表妹從沒出現(xiàn)過女人，我害怕

    我搖搖頭，干脆滾遠(yuǎn)了搞了半天還真給莫諾云說準(zhǔn)了，這就是一個腦殘粉

    莫諾云這幾天去倫敦出差了，走的時候他給我發(fā)了條短信，他說：爺去倫敦了。

    我回了一個字：哦。

    然后，他很快回了我一個哭臉，后面跟了一句：死沒良心的

    我有些反應(yīng)不過來，想了想又回了他一句：餃子白包了。

    他更是發(fā)了個碎裂的表情說：你連人性都沒有

    這話看得我捂著嘴站在角落里拿著劇本直笑，久久才好心地再回復(fù)了他一句：注意安全。

    他這才回我一個咧著大板牙傻笑的表情。

    故事里，慕心和劉偉結(jié)婚后，一個在紡織廠做工人，一個在田里干活。不久后劉偉的老母親病了，全家省吃儉用還借了外債，可還是沒有把老人的病治好。也就一夜間，老房子里的紅布全收了起來，屋里屋外都白慘慘的一片。

    為了給母親辦喪事，這個家庭向外借了債。于是慕心的新婚生活依舊是苦哈哈的，但她原是受過苦受過饑荒的人，無論劉偉如何垂頭喪氣，她都咧著一口白牙不氣餒地說：有飯吃就好了，餓不死就好了。你賺錢養(yǎng)家，我們倆能吃多少米？廠子里發(fā)的錢我就拿去還債，咱們撐一撐就過去了。

    劉偉因?yàn)橥粊淼膫鶆?wù)和生活壓力而沉重的肩膀聽了挺了挺，揚(yáng)起肥圓的臉也笑了，他抹了把臉說：對啊，那年鬧饑荒死了那么多人，我們都活下來了

    只是，屋漏偏逢連夜雨。不久后慕心懷孕了，因?yàn)榧依飳?shí)在太困難，劉偉咬著牙去醫(yī)務(wù)所買了打胎藥。慕心盯著熬好的打胎藥看得眼發(fā)直，最后還是忍著眼淚一咬牙把藥灌進(jìn)了肚子里。

    藥效開始發(fā)作的時候，她捂著肚子在炕上打滾，鮮血映襯得滿屋子白布條越發(fā)森然，她疼得背過氣去，渾身都是汗，可她始終忍著淚，還伸手拉著坐在床沿邊抹著淚的男人，打著顫安慰他道：劉偉，不怪，不怪，誰都不怪。我們要不起這孩子，養(yǎng)不起他還是會死的。

    不，怪我窮！怪你找的男人窩囊。連一口飯也擠不出來。劉偉幾乎是吼著哭了開來。

    聞言，慕心的臉黯了黯，也抹著臉仰在炕上半天沒有動彈而劉偉只握著她冰涼的手心，看著滿炕烏黑的血水，咬著牙道：媳婦，我欠你的，我會對你好，一輩子對你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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