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了想她又問：“胤字輩？康熙的兒子們？”

    “嗯?！蹦c頭，跟了一句：“沒騙你，我可不信迷信。但是有的東西，你要知道，就像人要死的時候會回光返照一樣，是冥冥中的一種注定?！?/br>
    “所以你想弄清楚？”

    莫笑點頭。

    “那等我回光返照的時候你就拿走吧！”芯瑤玩笑般的開口。

    回廊走到盡頭，他們正對面的墻上，高掛著的是‘明黃地彩云金龍妝花緞貂皮朝袍’。

    這是皇帝冬天穿的朝袍。圓領(lǐng)，大襟右衽，馬蹄袖。那厚厚的皮毛，幾百年了，依舊毛色鮮亮。

    他們都不自禁的停下步子。莫笑看著，突然轉(zhuǎn)頭問芯瑤“這一身黃袍，你說當年，多少人搶著要？”

    “康熙的黃袍嗎？”

    莫笑點頭。

    “那可是搶紅眼了……”芯瑤嘆了口氣“讀清史稿的時候，我一直在想，康熙當初是何其驕傲，他笑朱家生不出一個好兒子，江山廢得那么理所當然。他驕傲自己的兒子各個文治武功，果真是一群好兒子?？山Y(jié)果呢?到了晚年，九龍奪嫡，眼看著自己的兒子們兄弟相殘，他竟然悲慟到質(zhì)問‘是不是我死了，你們就當著我的尸體，爭這個位置？’。莫笑啊……黃袍太重。更何況，寂寞，帝王心。那個位置，太絕情了?！?/br>
    “他那幾個文治武功的兒子你喜歡誰？”

    “喜歡談不上，我會最先想到太子胤礽，總有很多人說他無能,壞事做盡。記得有一次看清宮戲，開場就是太子如何昏庸好色只知道玩女人。把我給郁悶的……我就始終想，康熙親教之讀書的孩子，能差到哪里去？康熙不在京，都是他在代政，皇朝也并沒有出任何亂子。就算他再不出眾也決計不是庸才。錯就錯在太子位置他做了太久，康熙命太長，兄弟太厲害?！?/br>
    莫笑眼一亮，竟然有些激動，他問：“你喜歡太子胤礽？”

    “不是，如果說喜歡，我喜歡胤禩，皇八子胤禩。那個一生，都在失敗的男人?！?/br>
    芯瑤的話與莫笑的話重疊在一起，莫笑說：“我喜歡太子。”

    然后，芯瑤笑了笑，沒注意到莫笑激動的臉上片刻的怔忪。

    她繼續(xù)走，莫笑卻站在那里，似乎在思考似的盯著那件黃袍。

    然后他跑過來，拍芯瑤的肩膀，大力地拉住她，他說：“顧芯瑤，你的話說進我心里了。我也是這么想胤礽的?！?/br>
    他放開她，瞇了瞇眼，命令般的：“你在這等我二十分鐘，我回頭來找你?！?/br>
    芯瑤愣了愣，就看見他跑遠，還有離開的時候那一句：“顧芯瑤，你這個毒藥。”

    及時行樂

    “請問你是顧芯瑤嗎？”當一個工作人員走到她身邊，問她這個問題。她下意識的點頭。

    然后，芯瑤被工作人員帶到凡爾賽宮鏡廳的巨大拱形窗門前，她看著‘非工作人員止步’的告示牌,疑惑的看向帶她來到這里的法國女人，那人熱情的推了推她，說：“進去吧。你的愛人在里面等你?！?/br>
    芯瑤錯愕的被推進門，在這座由鏡子組成的宮殿里，一切那么清晰的銘刻著。窗外的藍天、景物完全被映照在這間宮殿的玻璃墻上，像海市蜃樓一樣。燭臺的蠟燭被全部點亮，在鏡面的反射里，形成無數(shù)的光點，發(fā)散著，如同飛舞的螢火。

    她每走一步，在四面都是鏡子組成的墻上，都清晰的看見自己，她變成了很多個顧芯瑤，仿佛無數(shù)靈魂的刻板。她的動作，她的表情，她微微伸展的手指。她那么清楚的看見自己，看到害怕……

    抬起頭，在這凡爾賽宮最奢華的宮殿正中央，她看見了莫笑，在巨大水晶燈下，他的周身都侵刻在光彩中，如桀驁的王子，仿佛在等待著自己。她微微揚起嘴角，僵硬的。她就那樣站著，沒有再前進的看著他。

    這一刻，看見莫笑，芯瑤不想知道，內(nèi)心深處那恍然一突是為什么……

    然后，莫笑看著她，目中復(fù)雜的光芒一閃而逝，他朝她頷首，瀟灑的把小提琴架在肩上，微微低頭，哀傷而幽怨的旋律響起，震懾在只有他們的大廳里，清晰明了，不論是他們眼底的色彩，還是那傾瀉的樂章。

    然后，她看見莫笑挑起眉頭，傲氣的掀起嘴角，復(fù)而自信的閉上眼。一連串高難度的顫音流淌而出。這一刻，芯瑤才想起，這首曲子的名字。

    魔鬼的顫音……

    它的作曲家是塔蒂尼。傳說，為了學(xué)到世界上最神奇的小提琴技巧。有一次，在夢中，他向魔鬼出賣了靈魂，然后，他得到了這首優(yōu)美而極具難度的曲子。

    她想起最初的時候，莫笑伸出手，看著她說：“除非，你愿意和魔鬼做交易……”

    如今，她已經(jīng)，出賣了自己的靈魂……

    曲終，莫笑放下琴，走到她面前，他伸出手，掌心有一枚明媚的戒指。

    他似笑非笑的瞅著沉思中的芯瑤。微勾的唇角如勾人的魔魅，他說，居高臨下的：“顧芯瑤，寧愿和魔鬼做交易的你。到死，都將會是我的妻子?！?/br>
    她站在那里，看著經(jīng)歷幾次修繕后依舊金碧輝煌的鏡廳，突然想笑。

    這座凡爾賽宮中最華麗的宮殿，修繕后的它如何的金碧輝煌，也不可能是完好如初的。如同，我們被磨平的菱角。

    時間已在它身上留下難以磨滅的印記。它們雖然不會被普通游客一眼看到，但卻逃不過專家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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