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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寧一愣,方回過神站起,尋了個圓凳在桌邊坐下,從儲物囊中將今日買的糕點一一拿出擺好,“......容澈君今日大約也未如何進食,不若先用這些填填肚子,待明日有時間再好好吃上一頓?” 容澈本已闔上眼欲運功調(diào)整一番,聞見那細軟的聲音后,在心內(nèi)暗自嘆了口氣,隨即睜開眼來。他目光掃過,果然放著幾份精致的糕點,遲疑了片刻,還是向桌邊的紅衣姑娘走去。 似他這般的仙人早已不受凡人之軀的限制,即便不眠不休未曾進食,亦不會有饑餓困倦之感,于他而言,做這些事情不過是顧及到尚在人界罷了。而這位殿下,按理說應與他相差無幾,卻似乎一直熱衷這些,從前到如今幾乎都不曾變過。 容澈坐下后,在身旁人強烈目光注視下,拿了塊芙蓉糕放入口中,清甜的味道流轉(zhuǎn)唇邊,他眸中閃過一抹意外,難怪。 耳邊適時響起她的聲音:“是不是很好吃?容澈君!” 對上面前水光瀲滟的一雙桃花眼與動人心魄的笑意,他的心臟不禁猛烈跳動了幾拍,唇邊彎成一道小小的弧度:“殿下說的極是?!?/br> ******* 夜幕沉沉,四周透不出一絲光線來,目光所及的都是大片的黑暗,連空氣中似乎彌漫著無聲的壓抑,預示著今夜的非同尋常。 楚寧將腦袋收回,看了自己面前藏身的破舊土墻,再看了眼身側纖塵不染的容澈,不知為何,跟她在一起,總有種實是委屈了這位仙君的感受,盡管她也不知那忘憂谷的入口便是在城外一個村子里,亦不知這里早已多年無人居住、房屋村舍一概破舊不堪。 她嘗試開口:“容澈君,你......” 誰知她還未說出口,容澈便捂住了她的嘴,她睜大眼睛,耳邊傳來一股溫熱,癢癢的,“殿下,他們還未走遠?!?/br> 楚寧眨了眨眼,表明自己已經(jīng)知道了,可面前的手卻依舊不松開。 這人似乎很喜歡捂別人的嘴,這已經(jīng)不是第一次她被強制性“閉嘴”了,上次在蓮葉鎮(zhèn)的船上見他也是。想到這里,楚寧眸中亮了幾分,伸出軟舌輕輕舔舐了這人的掌心,一下、兩下...... 容澈一心留意那兩人,確切地說,是那名男子,絲毫未注意到身前人的變化,只覺掌心忽然傳來一股濡濕感觸,又輕又柔,似一片輕羽從心頭劃過,且酥且麻,他好似觸電般地立即將手收了回來。 “殿下?!逼饺绽锴謇渥猿值穆曇綦[隱有幾分顫抖。 “誰讓你總一言不合堵了我的嘴,我都要喘不過氣來了?!背幍痛怪X袋小聲辯解。 從這個角度過去,容澈看到了她頭頂烏黑的發(fā),以及白皙纖細的脖頸,一道無奈的輕嘆在心內(nèi)響起,“他們走了,殿下?!?/br> 意思是,容澈......不介意她對他做的那些? 楚寧猶在驚愕中,醒過神來發(fā)覺那人已抬腳走了,忙不迭提腳跟了上去。 不多時,她與容澈便跟上了那二人,并發(fā)現(xiàn)他們進了一座小型道觀中。 楚寧正驚奇這偏僻小村中居然還有道觀時,忽然眼尖地瞧見,那道觀中供奉的......似乎是她自己! 呃......是誰想出這個主意的。如果沒有猜錯的話,這道觀后,便是那忘憂谷的入口了,這豈不是在她眼皮子底下搞事情嗎? 楚寧:“......” 沒過一會兒,那道觀中毫無預兆地亮起,亮光從縫隙中溢出,將四周都映照得恍若白日,隨即又迅速暗淡下去,仿佛什么都沒發(fā)生過。 “殿下,我們進去?!?/br> 容澈先前不明白她先前的那番表情,待到進了這觀中,才意識過來問題所在。他看了眼案上供奉的人像,眸中漾起絲絲漣漪,面前這尊雖不奢華貴重,亦非獨特無一,卻美輪美奐、精巧別致,更重要的是,將真人的神韻風華展現(xiàn)得別無二致,卻又較之原身添了幾分莊重。 “聽聞殿下的信徒遍布三界,如今見了,果然名不虛傳?!?/br> 楚寧咳了兩聲,“容澈君過獎了。大約是從前這村子里的老人看我順眼,這才給施舍了處地方,哪像容澈君,據(jù)說信徒十有八九都是愿意捐大把香火的女施主,連宮觀也都是各大仙君中最富麗堂皇的。” 楚寧閑來無事時,可是將這仙界的話本子都聽了個遍的,毫不掩飾地說,幾乎各大仙君脾性喜好、有無心上人都知道得八九不離十。 果然,容澈方才的打趣神色漸漸斂去,“殿下似乎對在下的形貌不太認可?” 這話......為什么聽上去不太對?仿佛是在說,她嫉妒他有如此之多的女信徒?她嫉妒那些女子? 她堂堂鬼王,尊貴的公主殿下,會有這樣的想法? 正思考如何反駁回去,眼前亮起一道強光,整個人一時陷入眩暈之中,睜不開眼。情急中,她向四周探去,恰好觸到條手臂,心漸漸定了下來。 ******* 睜開眼時,眼中出現(xiàn)了片一望無際的湖面,水光瀲滟,在西垂的夕陽余暉中鍍上了層淡淡金光。楚寧抬眼,發(fā)覺谷內(nèi)不同于外界,如今已是黃昏了。 她往四周看去,一切都是霧蒙蒙的,像極了幻境,可眼前這湖又給這幻境增添了幾分真實。沉吟稍許,她從地上撿了塊鵝卵石,準備往這湖中扔去探探虛實,周遭響起一道蒼老的人聲。 “姑娘,你把石頭放下,老身告訴你該往何處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