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有些不情不愿，皇太后還是把耳朵湊了過來，“你且說來聽聽，哀家也覺得方才就那樣打發(fā)了他走，有些不妥當(dāng)?！?/br>
    謝珩道，“皇祖母常年禮佛，而陳賢妃也早已遁入空門，那些在佛前供奉過的經(jīng)書，必定功德無量。讓七哥回宮的時候，捎帶幾卷回來，也好給皇家?guī)砀??！?/br>
    皇太后聽后，如醍醐灌頂，不住地點點頭，贊揚(yáng)道，“哀家怎么就沒想到呢？這樣一來，他也不用因為欠哀家人情，而時常來煩，而哀家也算仁至義盡，可謂是兩全其美?！?/br>
    謝琛在一旁同樣是佩服地五體投地，拍了拍手，“定是因為九哥虔誠抄寫佛經(jīng)，感動上蒼，得到菩薩的指引?！?/br>
    謝珩沒好氣地使了個臉色，他這才安靜下來，走到皇太后的身邊，給她輕輕捶背。

    皇太后直了直身子，同旁邊的掌事女官道，“你去瞧瞧，可走遠(yuǎn)了？叫他回來吧?！?/br>
    女官領(lǐng)了命，出門去了。謝弋會來的時候，很顯然心情大好，但在看到皇祖母神情嚴(yán)厲的瞬間，又戰(zhàn)戰(zhàn)兢兢了起來，語氣溫順道，“皇祖母找孫兒，可有事吩咐？”

    “哀家才想起，你上回去青云寺還是上元佳節(jié)的時候，按理說，也是時候去探望探望，你父皇他國事繁忙，一些瑣碎的事未必都能記得清楚，今日哀家就做個主吧，只是記得準(zhǔn)時回來?！?/br>
    “謝、謝皇祖母?！贝蟾攀窃趺匆矝]想到皇祖母會應(yīng)允，謝弋心中激動，好半天也沒能緩過神來。

    待他出了門，皇太后這才想起，忘了佛經(jīng)一事，不由地看向謝珩，“哀家這記性，可是越來越不好了?！?/br>
    謝珩會意，微微頷首，起身追了出去。外面不知什么時候下起了蒙蒙細(xì)雨，庭院內(nèi)的綠植在雨水沖刷下，變得油光發(fā)亮，生機(jī)勃勃。雨滴落在琉璃瓦上，發(fā)出叮叮當(dāng)當(dāng)?shù)拇囗?。小雨如酥，謝弋坐在長廊下，看著朱墻碧瓦間的那一線天，慢慢地伸出手去。雨滴落在手上，濺起細(xì)碎的水花，彈指間，仿佛一眼就過了許多年。

    他靜靜地出了神，并未見到謝珩走近，嘴角是甚少才有的笑意。

    “七哥?！彼?，輕聲喚了一句。

    謝弋有些驚詫地回過頭來，見到自己身后站著的謝珩，原想著站起身，可最后只能摸了摸殘廢的雙腿，溫和道，“謝謝你，九弟?！?/br>
    謝珩自然不想他有太大的心理負(fù)擔(dān)和虧欠，輕輕拍了拍他的背，“是皇祖母的意思，七哥記得回宮的時候捎一些佛經(jīng)回來，她很喜歡的?！?/br>
    而謝弋那里又看不出來他的用意，卻也不忍心說破，只是微微頷首，心懷感激道，“好。”

    春雨如愁絲，百轉(zhuǎn)千繞，謝珩也忍不住觸景生情，“記得小時候，其他的哥哥都嫌我呆頭呆腦的，也不愿意和我一起玩?？善吒缒銖膩矶疾幌訔壩遥€教我一些他們從未玩過的游戲，又送了我魯班鎖。后來，這件事被哥哥們知道了，他們就過來和我搶，我當(dāng)然不能給，就滾在地上哭啊鬧啊的，最后被父皇狠狠地打了一頓。你為了哄我，不知道從哪里又尋了九連環(huán)來。那時候覺得日子太過漫長，殊不知是一生中最短的時光?！?/br>
    謝弋也跟著動容，眼角微微泛紅笑道，“我聽聞父皇已下賜婚圣旨，你馬上就要成親了。恭喜你，九弟?！?/br>
    謝珩淺淺一笑，輕點了點頭，“我盼了那么久，也算是如愿以償了。”

    謝弋收回目光，看了看兩條幾乎畸形的雙腿，嘴里苦澀，輕嘆一口氣，目光飄向遠(yuǎn)方，自嘲般笑笑，“只可惜，我這一輩子都被困在這里了?！?/br>
    心中所想，肺腑之言，令謝珩身子微微一震，可實在不知道該如何安撫，沉默了許久終于道，“既已成事實，卻也并非不能逆天改命。”

    謝弋笑著，嘆了口氣道，“是啊！”

    他從慈寧宮出去的時候，雨已經(jīng)漸漸停下了，謝珩看著眼前堆積如山的宣紙，粗粗估算起來，需得在這里待上幾日，這樣一來，也該有些日子見不到她了。

    且說蘇元青領(lǐng)著meimei出來侯府，一路往和風(fēng)樓去了。她知道哥哥這么做是為了氣氣謝珩，走到一半就停了下來，欲轉(zhuǎn)身往回走。

    蘇元青在她的前頭攔下道，“meimei，害你委屈了，是哥哥沒用?！?/br>
    回想起先前那一幕，蘇木槿只是淺淺一笑道，“倒沒什么委屈的，你更不用同殿下生氣，若不是他及時出現(xiàn)，我怕是又要和她們磨上好一陣子，實在是頭疼?！?/br>
    蘇元青點點頭，看著meimei強(qiáng)顏歡笑的模樣，慚愧不已，究竟還要等多久，才能讓那對母女從世上徹底消失，他自己心里也沒底。

    唯恐被哥哥看出自己心思，她起先道，“哥哥不說，我倒忘記了，正巧我也餓了，先去吃點東西吧?！?/br>
    大概有很久沒有來過和風(fēng)樓了，這里最出名的就是鮮蝦魚絲湯餅，春江鯽魚和清水河蝦的味道，溶于面湯之中，入口鮮香，是她最愛的江南水鄉(xiāng)。

    看著meimei一小口一小口地抿著面湯，蘇元青潤了潤干涸的嗓子，問道，“meimei當(dāng)真放下了？”

    她抬起頭來，看了哥哥一眼，又收回目光，沒有說話。甚少見到哥哥如此一本正經(jīng)的模樣，可見自己的前世真真愛慘了裴彧，重活一世，她自己早已看淡，反倒是教這些親人個個心有余悸。

    “裴彧，”蘇元青道，目光直直地注視著她，“從前你那么喜歡他，為了他總是和我吵架?，F(xiàn)如今你和晉王殿下情投意合，我就覺得像做夢一樣，太不真切了。哥哥只是問問，沒別的意思?！?/br>
    她擱下手中筷子，想了想道，“那是因為，從前的我，并未好好了解過殿下。他明明為我做了這么多，到頭來卻只能借著裴彧的名義。他那么小心翼翼，為得就是生怕我厭惡。如此良人，我怎能錯過？哥哥只管放心，他會待我好的。”

    蘇元青點點頭，突然想起謝珩來府邸時的情形，忙不迭問道，“meimei，他不是一直重病在身嗎？怎么？”

    聽哥哥這么一問，嚇得她也趕忙往后挪了挪身子，花容失色，魂飛魄散道，“哥哥，我忘了太醫(yī)說過的話，殿下的病會傳染，你還是離我遠(yuǎn)些吧?！?/br>
    見她這般舉動，蘇元青立馬就反應(yīng)了過來，忙拉著她坐下，神情肅穆道，“meimei，你可是聰明一世，糊涂一時啊?！?/br>
    她搖搖頭，一臉茫然地看著蘇元青，很是不解。

    “你想啊，他要是真的重病在身，腿腳還能這般利索？聲音還如此洪亮？還有就算他想出府門，那些太醫(yī)第一個就不答應(yīng)啊。況且，他若真的得了什么傳染人的怪病，又怎會到處亂跑？他的性子，你哥哥我最清楚不過了，嘴硬心軟，實則就是一個字，慫?！?/br>
    “哥哥，你別這樣說?！彼p輕推了推他的手臂，悄聲說道，小臉微紅。

    “怎么回事，你這都還沒嫁過去呢，怎么就這樣袒護(hù)著他！”蘇元青有些不樂意，五官幾乎都要擠在一起了，神情鄙夷。

    “哥哥，你就少說幾句吧……”t她有些無奈，小聲地勸道。

    “好，知道了。”蘇元青伸手輕輕在她細(xì)嫩的雙頰頰上掐了掐，一臉寵溺，隨即神秘兮兮道，“meimei，我倒覺得這一切，都是有人事先安排好的，是個圈套?！?/br>
    她更迷糊了，搖搖頭，“哥哥在說什么？我聽不太懂?！?/br>
    蘇元青伸手輕輕叩了叩桌子，“上一回，你跑去跟他說，青州有埋伏，他必定會多留個心眼。偏偏才回了長安城，又是賜婚，又是重病的，這一切也太過巧合了些，你難道不覺得蹊蹺嗎？”

    她默默下頭去，語氣有一絲倔強(qiáng)，“殿下他不會騙我的，我相信他?！?/br>
    蘇元青輕拍拍了自己的額頭，有些傷神地看著自家的這個蠢m(xù)eimei，雙手叉腰，無可奈何道，“他自然不會騙你，也犯不著騙你。如果我猜得沒錯的話，他應(yīng)該是被病重。”

    她越發(fā)納悶了，緩緩抬起頭來。怎么感覺越說越糊涂了？

    “是皇上，”蘇元青眼眸雪亮，自顧自道，“他定是想試試你對晉王殿下是否一片真心?！?/br>
    她細(xì)想了想，自言自語道，“那天我去晉王府的時候，楊婉姑娘也在的，但是她說身子不適，就離開了?！?/br>
    “我的傻meimei，你當(dāng)時奮不顧身，說什么也要留下來陪他，這些皇上可都看在眼里呢?！?/br>
    這時她才大夢初醒一般，喃喃自語道，“今早的時候，太后娘娘也來了晉王府?！?/br>
    “這就對了嘛，”蘇元青雙手一拍，“皇上這是特意做給皇太后看的，你還記得上回的賞花宴，太后娘娘都說了什么，那語氣那神態(tài)，你總該記得吧。”

    “因為裴彧的事，她向來就不喜歡我，想想也是，無論換是誰，都會這樣的，”她輕吁一口氣，“哥哥這么說，我倒覺得也不無道理，這一切都太多巧合了，讓人不得不懷疑?！?/br>
    蘇元青同樣如釋重負(fù)，“看來meimei你也總算是過了太皇太后這一個難關(guān)?。　?/br>
    她輕輕點頭，隨即打趣道，“上一回，要不是公主把你拖走，我哪里能就這樣稀里糊涂地經(jīng)過了考驗。得空尋個機(jī)會，我得好好謝謝。”

    “謝她做什么？沒添亂已經(jīng)是謝天謝地了?！碧K元青想也沒想，脫口而出，但是看到meimei的神情，少不得有些心虛。

    她很快察覺出了哥哥的異樣，問道，“哥哥，你和她吵架了？”

    “也沒什么，就是去晉王府那天，我一時氣憤，說了她幾句，”蘇元青略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頭去，遮遮掩掩道，“后來哭了

    蘇木槿：

    看著meimei一副怒氣沖沖的模樣，他趕忙道，“meimei，你別生氣，我會去把她哄回來的?！?/br>
    “哥哥，公主對你真心的，許多事，可以自己爭取的。”她說著，有些失落地低下頭去。

    蘇元青哦了一聲，又湊了過來，笑瞇瞇道，“meimei，這些日子，你在晉王府，可有做過什么出格的事？”

    她本能就互抱住雙手，腦海中浮現(xiàn)出那日，謝珩緊緊抓住自己手腕的情形，兩人挨得如此之近。她極力掩飾內(nèi)心的羞澀，支支吾吾道，“他哪敢?。　?/br>
    蘇元青看著她這幅模樣，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她把湯餅往他面面重重一擺，黑了臉，“別笑了?！?/br>
    回道侯府的時候，已經(jīng)是夜幕低垂，庭院內(nèi)靜悄悄的。

    蘇靈兮正頭頂書卷，跪在屋檐下，眼睛腫腫的，像是才哭過，正微微地聳著肩膀，神情看起來委屈極了。而另一邊是幾個婆子捧著熱水，帕子，穿梭在長廊之間，神情急切，時不時道上一句，“這一回，侯爺可算是下了狠手了！我看著都疼！”

    另一個隨行的婆子附和道，“誰說不是呢，往日侯爺不在府上的時候，瞧她那副囂張的模樣，想不到她也今天?；钤摚　?/br>
    兩個人罵罵咧咧地走了，蘇木槿輕嘆一口氣，徑直回了屋子。茯苓見她回來，忙上前捧上熱氣騰騰的香茶，笑眼盈盈道，“小姐回來啦，方才那一幕您沒瞧見，才叫可惜呢。”

    知道茯苓說的，定是和馮姨娘有關(guān)，她接過茶，輕抿了一口，不溫不淡道，“你這小丫頭，一點小事怎么就把你樂成這樣了，不知道還以為你和她有多少深仇大恨呢！”

    茯苓道，“才說她好端端的，怎么就又暈倒了？奴婢倒覺得邢將軍拔劍的時候，英姿颯爽的，可威風(fēng)了，我都舍不得挪開眼呢，她竟然暈倒了！”

    說罷，又輕輕雙手合十，一副美好憧憬的模樣。知道她春心萌動，蘇木槿也是輕了搖搖頭，“她也不是頭一回暈倒了，習(xí)慣就好。你呀，就知道這里偷偷笑話人家！”

    茯苓把嘴一撅道，“小姐，您是沒看見，在晉王殿下走后，她就醒了。侯爺一看，當(dāng)時就氣得不行，取了鞭子，把她給狠狠給打了一頓。三小姐前來相勸，侯爺便叫她去院子跪著，要跪滿整整六個時辰呢！”

    聽著她在自己耳邊喋喋不休，蘇木槿也只是微微一笑，心中更有沒有起太大的波瀾。這僅僅只是個開頭罷了，往下的路還很長呢！

    這些日子的勞累，令她身子困乏，早早上床歇息去了。接下去的幾日，府內(nèi)一切皆風(fēng)平浪靜，比起往日，她們母女的動作也輕緩了不少，更多時候都是躲在屋子里不出來。

    用過午膳，蘇木槿本想挪了繡繃，去院子里小坐一會兒，曬曬太陽。哪想才起身，便覺得小腹疼痛難忍，宛如針刺一般，她咬牙坐回了床榻邊，茯苓見狀趕忙去找大夫。

    謝琛聽著宮女回話，有些急了，小聲央求道,“皇祖母，您還是讓七哥進(jìn)來吧，外頭天冷,他又有腿疾。孫兒愿意再多抄寫幾卷佛經(jīng)，只求皇祖母能給一個機(jī)會?！?/br>
    第48章 、再不敢了

    茯苓止住了哭聲，又看了站在門口的蘇呈懷一眼，有些猶豫。猶記起，上一回，不知因何原因，有人帶了神婆回府，被蘇呈懷狠狠地教訓(xùn)了一頓，并將那人逐出了侯府。因有前車之鑒，故而也不敢輕舉妄動?？扇绱宋ｋy關(guān)頭，她也咬牙豁出去了，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走到門口，卻意外地發(fā)現(xiàn)蘇呈懷抬手示意，讓她快些去。茯苓大喜，匆匆地往外頭跑去。

    許是疼痛太久，讓蘇木槿有了些許錯覺，雙眼空洞望著屋頂，熱淚橫流，嘴里喃喃自語，“娘親，女兒不孝?！?/br>
    蕓姑姑伸手搭了搭她的額頭，如火爐一般，guntang地要命。

    蕓姑姑聽后點點頭，又看了看在門外站著的蘇呈懷，腦海里不禁回想起多年前，自己也有一次，也這般好端端的突然渾身疼痛難忍，像針扎地一般。而茯苓的話，再一次地提醒了她。

    “茯苓，你速去東街，將馬神婆去請來。有我在這里照顧小姐，快去吧。”盡管她的心中已然有了定數(shù)，但事實究竟如何，也不敢妄下定論。

    不一會兒，茯苓領(lǐng)著神婆就從外頭急匆匆趕了進(jìn)來。蕓姑姑上前附在她耳邊低聲說了幾句，那神婆又上前看了看蘇木槿的臉色，只是點點頭。

    蕓姑姑見狀朝茯苓道，“你去備一碗生水，一碗生狗血，還有些許紙錢。”

    榻上的蘇木槿此時已經(jīng)氣若游絲，幾近昏迷，眼睛微微睜著，看到蕓姑姑近前，便緩緩伸出手來，輕輕地拽了拽她的游絲，眼里滿是渴望，“蕓姑姑，我不能死，我還沒有查出真相，我不能就這樣死去。”

    蕓姑姑見此情形也不禁動容，強(qiáng)忍淚水低聲道，“好槿兒別怕，相信姑姑，你一定不會有事的。”

    茯苓在一旁回道，“三日前，小姐從王府回來后，只和大公子去過一次和風(fēng)樓。小姐想著快些把手頭的鴛鴦?wù)砝C好，故此這三日并未外出。至于吃食，也與平日并無二樣，奴婢都仔細(xì)查驗過，沒有問題的?？刹恢醯兀袢招〗阃蝗痪瓦@樣了，來了幾個大夫，都說小姐沒有病象?！?/br>
    蘇元青執(zhí)拗不過，只好叮囑茯苓好生照看，這才戀戀不舍地出了門，心中焦慮不已。而蘇呈懷更是急得跺腳，在庭院內(nèi)來回走動，一時間手足無措。方才那些都是長安城里有名望的大夫，就連他們也看不出病況，如此一來，真的只能是兇多吉少了。本想求助于晉王謝珩，但又想起女兒說過的那番話，不得不放棄了這個念頭。

    屋子內(nèi)終于安靜了下來，蘇木槿蜷縮在榻上，疼得渾身是汗，雙手更是死死地拽住被褥，試圖能減輕痛苦，但依舊無濟(jì)于事。一陣陣猛烈的痛感上來，疼得她在床上直打滾，四肢微微抽搐，為了不讓哥哥擔(dān)心，她硬是沒有哭出半點聲響，只是咬牙硬撐。茯苓在一旁哭成了淚人，看著小姐疼得在床上打滾，自己卻不知道能做什么，生怕稍有不留神，更會加重她的病情。

    話雖這么說，蘇呈懷自然放心不下，又趕忙命蘇元青去請其他的大夫。一來二去的，這期間，蘇木槿的病痛，時而發(fā)作，時而停歇，反反復(fù)復(fù)，終不見好。這可把蘇呈懷急壞了，看著女兒神情痛苦的模樣，恨不能自己代她受過。

    不稍一會兒，蘇元青將長安城內(nèi)有名望的大夫都請了來，眾人望聞問切，又是好一陣忙活，可到頭來，依舊尋不出半點病因。

    蘇元青一聽這話急了，氣得肝疼,上前一步，拽起那大夫的衣襟怒道，“你怕是睜著眼說瞎話吧,我meimei都病成這個樣子了，你竟然還說安然無恙！明明是你醫(yī)術(shù)不精，哪里來的,就滾回哪里去！”

    “元青,不得無禮！”一旁的蘇呈懷忙將他拽了過來,神色凝重，隨即揮揮手，示意管家將大夫送出門去。

    大夫提了藥箱急匆匆而來,探診號脈亂成一團(tuán)。巴掌大的小臉上毫無血色，額頭上豆大的汗珠滾滾而下，她牙關(guān)緊咬，疼得渾身發(fā)抖。

    見哥哥心急如焚，她忍著疼痛，強(qiáng)顏歡笑道，“哥哥，我想好好睡一覺，你們先出去吧……”

    起初她強(qiáng)忍著疼痛，時不時地安慰茯苓自己沒事，可到了最后，已經(jīng)是精疲力竭，險些昏死過去。

    說著走到榻前，看著蘇木槿的臉色白了又青，一副痛不欲生的模樣，又轉(zhuǎn)身問道，“這些日子，小姐都去過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