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木槿王妃 第20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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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小姐終于放棄了這個年頭,茯苓這才松了口氣,急急忙忙地應了一聲,往門外去了。 才換下來的衣裙正平平整整地擺放在一旁,蘇木槿望著它怔怔地出了神,將今日所遇之事又細想了一遍,仍舊覺得有些不對勁。 話到最后,茯苓聲如細絲,就連目光也不敢直視自家的小姐。 她心里再急,也總得顧慮些旁人的閑言碎語,可是謝珩究竟有沒有受傷,她心里也沒有了底。 她的手緊緊地攥著小瓷瓶,斬釘截鐵道,“要去?!?/br> 不稍一會兒,茯苓樂便從外頭折返了回來道,“小姐,大公子應下了,且已經(jīng)出門去晉王府了?!?/br> “小姐的意思是?” 這一夜,蘇木槿翻來覆去哪里入睡,一閉眼,腦海里全是母親當年慈祥的模樣,那時候她才不過六歲,什么都不懂,母親去世時,坐在庭院中,看著滿地金黃色的落葉,呆愣了好幾個時辰。 “我不放心,”她心事重重道,“需得親自再問詢過褚大夫?!?/br> 茯苓似懂非懂地點點頭,將那條染了鮮血的裙子拿了起來,送去后院浣洗。 可這一世,好容易才守住的時光,又怎么叫他再寒了心? 思索良久,她才依依不舍地將小瓷瓶遞到了茯苓的手里,舒了一口氣,叮囑道,“你去看看哥哥有沒有歇下,讓他替我跑一趟吧?!?/br> 蘇木槿明白,茯苓并不知曉自己如此安排的用心,更別說這一樁樁看似微不足道的小事,實則暗藏玄機,于是佯裝放寬了心道,“好,知道了。” “嗯!”茯苓心滿意足地應了聲,會心一笑,起步去整理屋子。 她看著字條上的字跡,似乎想到了什么,慌忙起身,將作日謝珩給自己的藥方,從箱柜中翻了出來,仔細地比對著。原以為能發(fā)現(xiàn)什么蛛絲馬跡,可是半盞茶的功夫過去了,卻依舊瞧不出什么端倪。 偏偏蘇元青從外頭悄聲進來的時候,她絲毫未察覺,只是專心致志地琢磨著藥方上的字跡。 待蘇元青伸出兩指,在桌案上輕扣了扣,“看什么呢,這么起勁?” 她被這聲音嚇了一大跳,這才如夢初醒一般,回過神來,迅速將藥方藏到身后,神情語氣極不自然道,“哥哥,你怎么來了?” 蘇元青的注意力全部落在她的身后邊,面無表情地伸出手去,“給我?!?/br> “什、什么?。俊彼赞o閃躲,刻意回避,又引開了話,“對了,哥哥昨晚你去晉王府送傷藥的時候,殿下可曾說了什么?” 見meimei這么問,他神情微微一怔,不由地想起昨夜之事。都已經(jīng)邁出了府門,才走了幾步,可思來想去,總這樣做實在太過殷勤了,估摸著又能叫謝珩得瑟上好一陣子。 再細想想,一個未出閣的女兒家,同外男私相授受,成和體統(tǒng)?再說賜婚一事,還沒有半點眉目,真要疼惜也不急于一時,故此總覺得不妥,索性折返了回來??扇f萬沒想到meimei會突然問起此事,心里毫無準備,有些慌了神。 他伸手摸了摸鼻子,有些心虛道,“還能說什么?無非就是……呃……感激不盡,對,殿下很感激你。” “……” 看著哥哥支支吾吾的樣子,蘇木槿秀眉微蹙忍不住又追問道,“那殿下當真是受了傷?傷在哪邊?” “呃,”蘇元青想了想,有些尷尬地笑笑,胡亂敷衍道,“傷在手腕,你不用擔心,他一個男人,這點小傷就跟蚊子咬似的,” 此話一出,蘇木槿便知曉哥哥說了慌,懊惱的同時,也有些后悔,還不如自個兒送去。天曉得,這時常吵架的二人,不知什么時候又鬧了脾氣,不相往來的。 蘇元青見meimei板著臉看著自己,也有些無地自容,趁她毫無防備,一溜煙將藏在身后的藥方,奪了過來,站起身飛速地閱覽起來。 “哥哥,你快還給我!”她一顆心蹦到了嗓子眼,也跟著站起身來,試圖將藥方奪回來。 可無奈自己比哥哥矮了整整一大截,又是踮起了腳尖,舉起了手,哪里還夠得到,只能眼巴巴地干著急。 片刻以后,蘇元青有些生氣地垂下了手,滿眼心疼道,“meimei,你怎么生病了也不告訴我?” “?。俊彼@訝之余,慌忙將藥方收了回來,遮遮掩掩道,“這又不是什么大的喜事,何必人人都知道?” 她虛驚一場,原來哥哥竟把此藥方誤認為是所自己服用的,便順著他的話,輕描淡寫地回道。 一旁的茯苓見此情形,也趕忙上前相幫道,“大公子,原是因為先前小姐淋了雨,寒氣入侵,致使身子有些虛弱,又聽聞長安城中有位名醫(yī),于是便去把了脈,好在并無大礙。” 因為有了茯苓的這一番話,蘇元青更加沒有半分懷疑,只是微微頷首,繼而道,“今早的時候,聽爹爹提起,再過幾日,皇太后要在御花園設宴賞海棠,禮部已經(jīng)差人送來了帖子?!?/br> 太后愛花,百花之中又唯獨偏愛海棠,故此說是海棠花宴也不為過。屆時長安城內名門貴女,世家子弟個個都打扮地出挑精細,一同赴宴,好不熱鬧。期間更有王公大臣,和一些尚未嫁娶的皇子皇孫,誰人不曉,皇太后設宴的目的,所謂醉翁之意不在酒,在乎嫁娶婚配也。 蘇木槿依稀記得,前世的那場海棠花宴,謝珩邀她一起進宮同皇太后請安。她卻以身體抱恙婉拒了,最后謝珩形單影只地赴了會,而這一次,她又會錯了謝珩的意。 原本謝珩只想在自己的皇祖母面前言明,夫妻和睦,相敬如賓,讓她老人家放寬心??伤齾s以為謝珩想借用這次機會同裴彧耀武耀威,殺殺他的銳氣。 只可惜,那個時候的她,已經(jīng)恨透了謝珩,哪里會乖乖地順從他演出這一場戲。 看到自己的meimei有些悶悶不樂,以為她是擔心在賞花宴上碰到裴彧,連忙安撫道,“你也不用太擔心,畢竟是皇家設宴,他們不會如此肆無忌憚,況且......” 說出此處,蘇元青不由地想起,先前酒宴上的那場鬧劇,這可是在鎮(zhèn)北侯府,自己的眼皮底下,叫人震驚不已。 他原本不想提及此事,可心中也是窩了一肚子的火,見meimei一直不答話,唯恐她心有余悸,氣得他舉起手來,朝桌子上狠狠地掄了一拳,義憤填膺道,“meimei,雖說這賤蹄子已經(jīng)自食其果,可此事也萬萬不能就此罷休!” 蘇木槿眼皮子跳了一下,見哥哥氣得滿臉通紅,忙倒了杯水,遞了上前,“好端端的,哥哥又提這個做什么?你又不是不知道爹爹的脾性,這件事,他自有打算,哥哥需得顧全大局,切莫意氣用事。” “他有什么打算?胳膊肘子都外往拐了,”蘇元青氣不打一處來,怒火中燒呵斥道,“明明是偏袒,又何須拿這些富麗堂皇的話來做借口?!” 蘇木槿見狀也急了,連忙叫茯苓去屋子外看看,小心隔墻有耳,自己則一面好說歹說勸道,“哥哥,你小聲些?!?/br> 蘇元青見meimei眉頭緊鎖,氣呼呼地盯著自己,這才不情不愿地放低了聲音道,“是,幸好你毫發(fā)未損,否則我定叫她們粉身碎骨。” 言畢,又狠狠往桌子上狠狠地捶了一拳,杯中茶水四濺,連跟著桌子也震了震。想起這事,他就來氣,原本只是想避開那母女二人,尋了借口出去,哪知竟然出了此等荒唐事,卑鄙下流無恥不說,簡直就是吃了熊心豹子膽。 雖然從下人的口中得知,當夜謝珩也在場,可蘇靈兮和馮姨娘二人的行徑實在是太猖狂了些。他連夜找到爹爹,要求徹查此事,嚴懲這對母女,哪想爹爹卻說是一個丫鬟做的齷齪事。 無憑無據(jù)之下,蘇元青也只能作罷,不過心頭的火氣,哪里能是這么快就散去的? 多少年了,怨也怨了,恨也恨了,到頭來只能眼睜睜看著馮姨娘在爹爹的庇護下,恃寵而驕,卻拿她們沒有半點辦法。幸好meimei安然無糖,否則他怕是死一百次也難辭其咎,更是無顏愧對泉下的母親。 估摸著這件事,爹爹打算悄無聲息地壓下去,蘇木槿知道自己再堅持也是無濟于事,更不能讓哥哥為了此事而一籌莫展,起先許諾道,“好了,哥哥你也別生氣了,從今往后我一定會照顧好自己,不會讓別人有可乘之機。” “真的?”蘇元青微微蹙眉,看著眼前這個只比自己小兩歲的meimei,輕吁了一口氣,伸手揪了揪她那粉嘟嘟的小臉蛋,故作深沉道,“不騙我?” “我什么時候騙過哥哥了?!彼氐?,甜甜地一笑。 蘇元青眼里略帶了絲淡淡的憂傷,強擠出一個笑容,“好meimei?!?/br> 蘇木槿最是害怕這樣的情境,看到哥哥這副模樣心里也是悶得慌,于是起先開解道,“哥哥你應該高興才是,往年的賞花宴上,太皇太后總會命人備好果子糕點犒賞大家,還有那上乘的竹葉青,酒香四溢,口感溫純,哥哥最喜歡了……” 蘇元青自然也知道m(xù)eimei是生怕自己擔心,故此絞盡腦汁想逗他開心,甚覺欣慰。原想再說幾句掏心窩子的話,可轉念一想,一大老爺們成日里哭哭啼啼的,實在是不像話,于是才想好煽情的話,忙不迭改口道,“是啊,你哥哥我,是我有口福了,可是meimei你,需得小心些,我聽聞太皇太后平日里也沒什么特別鐘意之事,偏偏最愛指婚,亦或者被誰家少年郎給看中了,到時候可別說哥哥,不替你求情??!” “哥哥,你瞎說什么???”她也不知為何,聽到哥哥這么說,她的腦海中就浮現(xiàn)了謝珩朝自己款款走來,一副桀驁不馴的模樣,瞬間就紅了臉。 “我說什么了?我什么都沒說???”蘇元青原也不是個心細的人,偏偏對meimei的事極為上心,見她紅了臉,便猜中了她心中所想,忍不住口舌之快,又逗樂了幾句。 哥哥不經(jīng)意間的玩笑話,讓她的心情變得有些復雜起來,有些期待,有些忐忑不安。若是沒有記錯的話,謝珩前往青州也該是這幾日動身,只是自己一個人琢磨也終究是拿捏不準,最后實在忍不住問道,“哥哥,晉王殿下也會去賞花宴嗎?” 茯苓見小姐如此堅決,一時間也不知道如何是好,思索半晌了總覺得不妥,忍不住又勸,“小姐,恕奴婢多嘴,您衣衫上的血,未必就是晉王殿下的啊,再者王府自有醫(yī)術精湛的府醫(yī),小姐明早去也不遲,可倘若晉王殿下并沒有受傷,那小姐去了,難免叫人覺得自作多情。” 第29章 海棠花宴設在御花園的群芳園內,彼時,春光正濃,暖陽高照,滿園子花海競相綻放,爭奇斗艷,遠遠望去,花團錦簇,姹紫嫣紅。尤其是高枝上的海棠花,在團團綠葉的簇擁下,含苞待放,白里透紅,宛如一個嬌羞的小姑娘,雅而不俗。 昨夜才落了一場春雨,泥土濕潤,腳下草色,晶瑩剔透的露水捧擁著花苞,約發(fā)顯得粉粉嫩嫩,盈盈動人。 蘇木槿趕到時,不早不晚剛剛好,園子里頭大多數(shù)的嫡子嫡女也已經(jīng)到場,有三三兩兩賞海棠的,也有交頭接耳說著悄悄話的。 聽得出來茯苓已經(jīng)憤怒到了極點,就連說話有些語無倫次,倒是蘇木槿早已對這樣的事習以為常,也不氣,淡然道,“沒什么的,隨她去吧……” 茯苓欲言又止,只好低低嗯了一聲。 群芳園內的玉溪湖邊,柳葉低垂,碧波蕩漾,彎彎曲曲的留仙橋上,更有幾個世家子弟,備好了筆墨紙硯,正吟詩作賦,每個人的臉上都洋溢著幸福的笑容。今日能來的,非富則貴,穿得也頗為體面,舉手投足間也是貴氣十足。人人都說衛(wèi)國盛產(chǎn)美男子,蘇木槿今日得見,才算是心服口服,只是平日里她一直深在閨中,甚少得了罷了。 且說那蘇靈兮見了眼前的此番盛況,忙不迭地擠進了花花綠綠的人群中,瞬間沒了影。 “你!” 這一回的蘇靈兮聰明了許多,她聽出來蘇木槿話外之意,正是暗指去相國府一事,氣得好半天回不上話,只好憤憤離去。 等蘇靈兮上了馬車,茯苓有些意難平道,“小姐,您才是候府嫡出的大小姐,她怎就如此張狂,打扮成那樣,風頭未免也太過了些……” 馮姨娘見如此下去不是個辦法,苦心婆心地又勸了好久,才算將她稍稍安撫好。 初七那日蘇木槿早早地下了榻,梳妝打扮了一番,選了身雪青色的刺繡百褶裙,看起來素樸淡雅。 看著哥哥離去的身影,她的心里也很是不好受,許多事情像是前世既定的那般,如若執(zhí)意,只能是兩敗俱傷。 “什么叫那就好?”蘇元青被她這話給徹底逗樂了,“你難道不想看到他嗎?” 蘇木槿知道哥哥是明知故問,故意拿自己開心,也有生氣道,“哥哥又何必笑話我,你不是也一樣不想見到杳杳公主嗎?” “當然會,”蘇元青想也沒想,脫口而出,隨即又細想了想,改口道,“不對,賞花宴在初七,他去青州應該在初五,如無意外,他來不了?!?/br> 禮部的帖子已至,一年一度的賞花宴對于蘇靈兮來說,原本是個千載難逢的好機會,可經(jīng)歷了此事以后,她哪里還提的起興趣?昨夜又被父親無情掌摑,眼下更是意志消沉,只是哭個不休。 才出了府門,就聽見身后傳來一聲冷哼,蘇靈兮有些陰陽怪氣同自己的貼身丫鬟說道,“說什么是候府的嫡長女,可也沒見的能比我高貴到哪里去?她能去的地方,我還不是一樣能去?” 她點點頭,淡然一笑,“是啊,我不能去的地方,你不是也一樣能去嗎?” 蘇靈兮對父親掌摑了自己一事,頗為耿耿于懷,今早見了蘇木槿,少不得又說上幾句風涼話,也好叫自己心頭舒坦一些。 蘇木槿緩緩轉身來,這才瞧見她今日穿了件桃粉色的齊腰襦裙,尤其是頭頂簪著的一支碧玉金步搖,很是顯眼,只是此等裝扮終究是太招搖了些,難免顯得俗氣。 蘇元青才被她先前提到的竹葉青舒展了眉頭,還沒來得及高興太久,就被一盆冷水澆了頭,瞬間毫無興致,“那能一樣嗎?她將來是要送去魏國和親的,我不想她有了希望,卻又失望?!?/br> 此言一出,蘇木槿也沉默了,久久不曾開口,倒是蘇元青起先站起身道,“我先去習武了?!?/br> 而蘇木槿則不緊不慢同哥哥在園內走走停停,一路賞花覓景,很是自在。算著時辰,圣上、皇太后的圣駕車攆還未至,暫且也不用過去請安。 今日的賞花宴似乎比往年更為隆重了些,蘇木槿在繁雜的人群中見到了一些頗為生疏的面孔,衣著打扮也頗有異域風情。 蘇元青在一旁解說道,“時逢邊境戰(zhàn)亂平息,國泰民安,圣上興致不錯,故此這次的賞花宴,邀請了許多外國使臣前來赴約?!?/br> 她點點頭,目光在四周輕掃了一遍,果然并不曾見到那個熟悉的聲音,心中難免落寞,最終忍不住開口道,“哥哥,你說晉王殿下他……” 話還沒說完,從遠處走來一人,身形健壯魁梧,滿臉絡腮胡,兩只眼睛炯炯有神,聲如洪鐘,沖蘇元青道,“元青,怎么才來,我們都等你好久了!” 蘇木槿一眼就認了出來,此人姓李字翰哲,正是哥哥的軍中好友,善騎射,為人耿直率真,頗為風趣。不等哥哥開口,她忙走上前,略施一禮道,“小女木槿,見過李將軍?!?/br> “嗨!自家妹子,無須多禮!嘿嘿!” 言畢,李翰哲才想湊上前來,剛想貼心地問候幾句,卻被蘇元青瞬間揪住了耳朵,眉心緊皺,很是嫌棄道,“干什么呢,離我meimei遠些!” 蘇木槿自然知道他倆是感情好,故此打鬧,說話也是肆無忌憚,于是微微一笑道,“哥哥既然李將軍來找你呢,你便同他去喝幾杯說說話吧……” “你且等等,”李翰哲一面喚住她,一面又神秘兮兮地從身后掏出一只精致的小捧盒,笑逐顏開道,“我不喜甜食,這個給你,聽說是波斯國特有的,香甜可口,我好容易才得的。” 說罷,還沒等她反應過來,便將捧盒強行塞到她的手里,樂呵呵地傻笑著。 蘇元青一看,急了,從meimei的手里又將小捧盒拿了回來,交還到他的手里,一臉不屑道,“去去去,咱家meimei什么沒見過,說得好像稀罕你這破玩意似的,拿回去自己留著吃吧……” “不是,蘇元青,你存心和我過不去是不是?”李翰哲看著手里的捧盒,也頗是為難,卻也不敢再次塞還到蘇木槿的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