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母尷尬的臉一下紅了，氣得脖子都變粗了。

    方父忍不住皺眉：“你們怎么能這樣教孩子？”

    “這可不是我們教的。不信等著?！狈絼ζ秸f著話就去臥室。

    小芳下意識坐起來。

    方劍平見她穿在最外面的大襖都脫掉了，連忙把她按下去，小聲說, “你就別出來了。他們還用不著你出面。”說完抱著瞳瞳就出去。

    方父和方母下意識進來。

    “停！”方劍平趕忙喊, “這是你兒媳婦和兒子的臥室?！?/br>
    夫妻倆不得不退到門檻外。

    方母看到小孩比照片上還好看, 尤其那雙眼睛聰慧又機靈，忍不住伸出手：“瞳瞳, 奶奶抱？”

    小孩看向爸爸，試探著問：“錢醫(yī)生？”

    方劍平點頭：“聰明?！?/br>
    小孩轉(zhuǎn)向她旁邊的人：“你是方醫(yī)生啊？”

    方醫(yī)生立即說：“我是爺爺?！?/br>
    “壞——壞人！”小孩哼一聲，果然跟爸爸說的一樣，他們跟壞蛋二奶奶和二爺爺一樣, “我爺爺才不是你這樣?！?/br>
    方父和方母轉(zhuǎn)向方劍平，讓他解釋。

    方劍平：“孩子還小，不懂事，別跟他一般見識，長大就好了。”

    “長——長大？”方父嚴重懷疑他故意的。

    方劍平點頭：“別急，等他長大分得清是非就知道了。沒什么事了吧？瞳瞳該睡午覺了。”

    方母忍不住問：“你教的？”說著話眼睛又忍不住朝臥室看去。

    方劍平：“我教的。別瞎瞅，小芳都不知道你們姓什么?！碧_關(guān)上門。

    方父推開。

    門“砰”地一聲撞到墻上，張瞳瞳嚇一跳。

    方劍平抱緊兒子，心生不快：“嘛呢？門壞了不用你修是不是？”

    方父忍著怒火問道：“你給我解釋清楚，為什么要這么做。我和你媽哪點對不起你？”

    “你要是這樣問，那可有的說了?！狈絼ζ较胍幌?，“這得從我出生說起。生而不養(yǎng)——”

    方父脫口道：“我們工作忙?！?/br>
    “爺爺奶奶不忙？我小時候爺爺?shù)尼t(yī)術(shù)可比你好。從早站到晚，一天一頓飯是常有的事?！?/br>
    方母解釋：“我們也想，可是你哥和你姐還小，我們忙不過來。”

    “忙不過來生那么多干嘛？你們是醫(yī)生，不用別人教你們怎么避孕了吧？”

    方母的臉色白了紅紅了白，險些吐血。

    方父：“所以你一直怪我們？”

    “我閑的。”方劍平無奈地瞥他，“你們沒空養(yǎng)，沒盡到當父母的責任，還希望我是個乖兒子，把你們當成尊敬的父母尊重，你們覺得可能嗎？其實也有可能，少插手我的事?！?/br>
    方母忍不住辯解：“可是，我們正是因為——”

    “別說彌補。我下鄉(xiāng)插隊之前你們都沒空彌補，我現(xiàn)在當爸爸了，你們彌補父愛母愛？你不覺得晚嗎？再說了，連最起碼的尊重都做不到，憑什么讓我相信你們真是為我好？”

    方母點頭：“我明白了。還是因為早年我們不同意，不同意你和小芳的婚事吧?？墒俏覀円彩菫槟愫??！?/br>
    方劍平?jīng)]看出來。

    差不多同時到的兩封信，爺爺奶奶的信里面全是安慰擔憂。他們的信里面全是責罵嫌棄。哪怕后來小芳開竅了，他們還是寧愿相信周長河那個外人也不相信他。

    方劍平想想就覺得可笑。

    方父看到兒子嘴角諷刺的笑意，忍不住問：“她現(xiàn)在是好了。她如果沒好呢？”

    “你也說小芳要是沒好呢。你們以前怎么就沒想過她要是好了呢？虧得你們都是醫(yī)生。給病人看病時，病人問你們要不要做手術(shù)，你們也是這么回答？”

    方父忍不住說：“你這是抬杠。這事能跟看病一樣嗎？看病手術(shù)都有科學依據(jù)實驗支撐。”

    “那就按你說的，她要是沒好，那再說沒好的事也不晚吧?！?/br>
    方母：“可是畢竟離得遠，什么情況我們也不清楚?！?/br>
    “再遠也沒出國吧？”方劍平問：“你們是很難請假，不等于請不掉假。真擔心我完全可以請假過去。你們?nèi)タ催^嗎？”

    方父皺眉：“我以前平均一周寫一篇檢查，怎么請假？”

    方劍平笑了：“這話換成別人確實沒法子。爸，親爹，您可是醫(yī)院的一把刀。你真要去誰攔得??？醫(yī)院指望你救人，就算你偷偷的去，回來誰敢把你關(guān)起來？就算關(guān)又能關(guān)幾天？除非用不著你主刀。我可是你親兒子，心里有我為了我被關(guān)幾天又怎么了？”

    方父被他繞的頭疼：“問題是根本沒必要那么麻煩?！?/br>
    “那你們來干嘛？”方劍平看一眼孩子，“他可是小芳生的，而且人家姓張。兒子，告訴他你叫什么?！?/br>
    小孩大聲說：“我叫張瞳瞳?！?/br>
    方父頓時出氣多進氣少。

    方母忍不住問：“你到底想干嘛？”

    “還跟我下鄉(xiāng)之前一樣，你過來呢，我招呼一聲，你們不來呢，我想去看看你們就去看看，不想去就不去。你們以前不管我，現(xiàn)在也別試圖摻和我的私生活?！狈絼ζ较胂耄a充一句：“不滿足這么不遠不近跟遠親似的處著，就別怪我說話難聽。沒事就回吧。挺忙的，別在我這兒瞎耽誤時間，沒用！”

    方母想想哪兒出錯了：“你是不是誤會了？我們沒想過干涉你的私生活。我們就是喜歡這孩子。別管怎么說都是我們的孫子?！?/br>
    方劍平：“我沒誤會。我今天把孩子給你們，你們跟孩子熟了，下一步就是教我們怎么養(yǎng)孩子。我不聽，你們會說，你們是過來人，不會害我等等。我還是不聽，你們肯定會發(fā)火。到那時候有可能傷著瞳瞳——”

    “怎么會。”他媽忍不住打斷她的話。

    方劍平：“江山易改，稟性難移。我小時候你們嫌爺爺奶奶把我慣壞了，跟爺爺奶奶叨叨過多少次？我不希望我的童年在我兒子身上重演。你們把我教離了心，還有我哥和我姐孝順你們。我可就這一個孩子?！?/br>
    方父禁不住問：“什么意思？”

    “意思是我們就領(lǐng)瞳瞳一個?！狈絼ζ娇吹剿麐層杂种?，“是不是很想說兒女雙全？”

    方母不敢說，否則就是干涉他的私生活。

    方劍平再次用腳關(guān)上門，到臥室就問：“瞳瞳，怕嗎？”

    瞳瞳搖搖頭：“不怕，我有爸爸。”

    方劍平高興兒子這么信任他，“那瞳瞳別忘了以后離他們遠遠的?！?/br>
    瞳瞳乖乖地點點頭。

    方劍平：“他們?nèi)绻o你糖吃呢？”

    “我爸爸會買。”

    方劍平滿意地輕輕捏捏兒子的小臉：“如果是很好吃的豬骨頭呢？”

    “我爺爺家有?！毙『⒂檬直葎澮幌拢骸斑@么一大盆?！?/br>
    方劍平點頭：“對！這里有的家里都有。這里沒的家里也有?！?/br>
    “什么呀？”小孩好奇地問。

    方劍平：“知了猴這里沒有。桃、石榴、杏和柿子以及蜂蜜也沒有。實在想吃只能去買?！?/br>
    “還要花錢啊？”小孩驚呼。

    方劍平微微點頭。

    “這里一點不好。”小孩嫌棄地搖頭，“那有雞和鴨嗎？”

    方劍平搖頭。

    小孩苦著臉：“怎么什么都沒有啊?！?/br>
    方劍平脫掉外套，讓他往里移一下，“但是可以上大學，可以教人賺錢?！?/br>
    小孩想起大蝦，勉強地說：“好吧，好吧?！睌D到被窩里面，禁不住說：“爸爸，mama睡著了?！?/br>
    方劍平看看，果然睡的臉都紅了。

    難怪這么安靜。

    “你媽真是心大，有人惦記她兒子，她居然還能睡著。”方劍平躺下，發(fā)現(xiàn)被子很寬，仔細看看，中間有縫合的痕跡，估計是他奶奶的杰作——兩床被子合成一床。

    這樣也好，讓瞳瞳跟他們睡幾天，開春化凍再讓他自己睡。省得夜里翻騰把被子踢掉了，凍成小冰人。

    小孩轉(zhuǎn)身趴在他爸爸身上：“大壞人走啦？”

    方劍平仔細聽聽，隱隱能聽見說話聲：“估計在堂屋跟你老爺爺老奶奶說話。別管他們。好好休息幾天，跟爸爸mama去學校報名?！?/br>
    “幾天?。俊?/br>
    學校雖然把正式開學的日子定在正月下旬，其實過了元宵節(jié)就可以報名了。

    方劍平原本想著過了二十再去。

    看看懷里的小孩，這個不懂事的拿著什么都能當擦屁股的紙，還是早點把名報了早點省心。

    “過了元宵節(jié)吧?！?/br>
    小孩伸出手。

    方劍平拿三根手指。

    小孩：“三天啊？”

    “識數(shù)了？”

    小孩得意地點頭。

    “你困不困？爸爸都睜不開眼了?！?/br>
    小孩扭頭躺好：“爸爸，我睡一覺就上學嗎？”

    “對！”

    仗著小孩不懂，三天后的早上小孩嫌冷想懶床，方劍平倒打一耙：“你不是說睡醒了就去上學，還上不上學？”

    小孩清醒了：“今天上學?。俊?/br>
    “是的，還是去給你報名?！?/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