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他們舉辦了個私人的那種京劇公開課，美其名曰宣傳國粹，幫學(xué)員扮上相，還挺好的?？墒悄翘煊袀€兩個女孩要一起要扮白蛇和青蛇，他拿了一青一白兩件女帔出來，上面繡著鳳凰，說是新做的行頭，確實(shí)漂亮。

    但我較真，跟他吵了起來，白素貞和小青是蛇妖化身，蛇是動物，穿的行頭上肯定要繡花草，怎么也不可能繡鳳凰呀。他說我鉆牛角尖，外行不懂這些，只覺得好看就行了……那天吵完我就意識到我和他不是一路人，說了分手，他不想分，說要結(jié)婚，最后還是分了。

    他對我說的話肯定是影響到我了的，我在云南遇到你的時候，正打算辭職，覺得自己不適合唱戲?，F(xiàn)在回想，其實(shí)我爸媽、顧老師都是相信我的，只是他們不好意思表達(dá)出來。最好的當(dāng)然是你了，沒有你，我堅持不到今天，你真好啊?！?/br>
    他把頭埋在她的膝頭，發(fā)出了聲悶笑：“你講了他那么多，夸我就一句？”

    姜晴把他的頭緊緊抱在懷里，像是要把他悶死：“我看你還是沒喝醉，早知道不跟你說了?！?/br>
    孟逢川漫不經(jīng)心地戳了一下她的腰，姜晴笑著躲，他又把她抱住，頭靠在她的肩膀上，姜晴同樣歪頭，把自己的腦袋再壓上他。

    他低聲說：“你看著時間，我休息十五分鐘，然后我們回家?！?/br>
    姜晴“嗯”了一聲算作答應(yīng)，和他一起在夏末的夜里坐在臺階上，周圍靜悄悄的，好像還聽得到蟬鳴。

    這時路過了個搬桌椅的男服務(wù)生，禮貌地問姜晴需不需要幫助，以為孟逢川醉倒在這兒。姜晴搖頭跟他道謝，解釋他們休息片刻就好，服務(wù)生走后，又恢復(fù)了一片靜寂。

    她抬頭看著掛滿繁星的天空，預(yù)示著明天是個好天氣，耳邊傳來他深沉的呼吸聲，分外安逸。

    姜晴低聲感嘆：“靜風(fēng)，今夜是靜風(fēng)啊……”

    作者有話要說：

    想著反正結(jié)婚人湊得齊，就挨個薅來客串了下。

    第82章 舊故又春深（4）

    尾聲

    黃秋意定居蘇州，曾于千禧年置辦了一塊地皮，著名建筑設(shè)計師周復(fù)椿cao刀設(shè)計，建了一座私家園林，取名泠隱山居。園中滿目抄手游廊、綠漪芳樹，水上浮著金陵凝翠，西北可望虎丘，景致極妙。

    因是私家園林，黃秋意其人低調(diào)，秦溶月想借園林取景，只能托解錦言幫忙從中牽線，解錦言自然也少不了求人，總算得到首肯。

    那年中秋，秦溶月獨(dú)自帶著器材，與解錦言一起前往蘇州泠隱山居，還有恰好空閑的解錦屏跟著一塊來湊熱鬧。遇上了受邀請前來度中秋的孟逢川和姜晴——黃秋意和傅西棠未曾舉辦婚宴，借中秋請了幾個親近的朋友小聚，算作慶賀。

    夜幕降臨之際，秦溶月結(jié)束拍攝工作，并未收起器材，記錄下了那個詩意爛漫的夜晚。

    黃秋意的外公是民國年間小有名氣的京劇演員宋小笙，外婆趙巧容是天津名媛，建國后遷居到宋小笙的祖籍蘇州，趙巧容頗有手腕，擅長經(jīng)商，從此定居蘇州至今。當(dāng)晚，黃秋意找出來許多老唱片，有的已經(jīng)不能放了，他便挨個放在唱片機(jī)上試驗(yàn)。

    黃秋意說：“我外公他并不擅長昆曲，臨去世之前還在后悔，沒能早些學(xué)習(xí)。他十分欽佩民國年間的一個乾旦，是個昆亂不擋的人物，可惜英年早逝。我自小聽?wèi)虮闶锹犓某上е挥袔讖埦﹦。惨呀?jīng)是孤本了，沒有灌錄過昆曲?！?/br>
    眾人聚在鵲仙亭中飲酒吃蟹，幾個友人特地擦干凈手，和黃秋意一起在燈下小心地翻看唱片。傅西棠看著幾個戲字當(dāng)頭的人，無奈地與孟逢川對視，搖了搖頭。孟逢川扭頭看到湊在一起嘗試喝黃酒的姜晴和解錦屏，小聲提醒她們倆不要貪杯。

    解錦屏撫著姜晴手腕上的鐲子，直說好看，扭頭讓解錦言給她買一只。解錦言正在跟一個老師學(xué)吹笛，昆曲的主伴奏樂器并非京胡，而是曲笛，他倒是對樂器很有天賦，已經(jīng)能上手吹出旋律，聞言拿著笛子敲了解錦屏一下：“花錢的事兒想起我了？”

    秦溶月業(yè)余愛好攝影，從包里拿出了自己私人的相機(jī)，是部膠片機(jī)，固定在三腳架上調(diào)好位置，招呼大家：“我們來拍張照，回頭洗出來寄給你們?！?/br>
    眾人看向鏡頭，秦溶月趕緊跑回到亭子里，解錦言拽了她一把，她便坐到了他旁邊，閃光燈一閃，照片定格。

    那個夜晚實(shí)在是愜意，戲曲把不同年齡的他們連接在一起，像是可以跨越時代的溝渠。唱片機(jī)里放映著百年前那位名角兒清冷圓潤的唱腔，姜晴和孟逢川靠坐在亭子里的闌干旁，看空中孤懸的圓月，看池中戲水的錦鯉，友人在側(cè)嬉鬧，風(fēng)吹過便是一陣濃郁的桂香，正如姜晴說的那樣：這一生會是很好的一生。

    十二月中旬，孟逢川在天津購置的新房全部裝修完畢，陸嘉時給他介紹了個熟知的室內(nèi)設(shè)計師，一切都不需要cao心。姜晴隨他一起搬了進(jìn)去，她喜歡面積大、采光好的客廳，休息日常在家里練功，孟逢川也終于有了自己的書房和辦公桌，不用再擠她那張餐桌。

    圣誕節(jié)，姜晴專程抽空在家里布置了棵圣誕樹，邀請好友來家里開暖房派對，在天津的梁以霜、陸嘉時還有姚松，從上海來的解錦言和解錦屏，新朋友和老朋友聚齊，還差一個人就能湊兩桌麻將。秦溶月因?yàn)橐υ┩頃?，無暇抽身，她本來還邀了賀蒲，可他臨時趕了出戲，要救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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