佩芷白他一眼，傅棠又說：“你不是光喜歡他的戲？那就在臺下看他，別跟他本人扯上關系。你看他這個人性子那么冷，不招人喜歡的。”

    佩芷說：“何止是不招人喜歡？我覺著可以算讓人討厭的程度了?！?/br>
    她沒少在心里罵他，眼下倒是又想起來他平白無故瞪她那一眼了。

    “那你還跟他沒話找話。”

    “理是這么個理，可你喜歡他的戲，多少對他這個人也沒轍?！?/br>
    傅棠煞有介事地點了點頭，開口卻說：“戲是戲，人是人，二者無關?！?/br>
    臺上唱的是哪出戲兩人也沒聽進去，佩芷有些出神，忽然又問傅棠，似是讓他幫忙解惑：“我都不知道，我怎么就惹著他了，他巴不得躲我遠點。”

    傅棠沒想到她還在耿耿于懷，認真說道：“你莫要多想，他這人太愛干凈了些，上次你濺臟他的那身衣裳好像還是他新裁的，洗不干凈了。但這事兒真是小事兒，他犯不著跟你個丫頭置那個陳年氣。”

    佩芷嘆氣：“不是這事，在這之前我就惹他了?！?/br>
    接著她給他講了趙巧容大鬧協(xié)盛園后臺那事兒，還有孟月泠瞪她那一眼、她吼他那一嗓子，總歸不是個美好的初見。

    傅棠聽完沉默了半晌，似乎是尋思著怎么安慰她，最后發(fā)現(xiàn)還是沒轍，搖搖頭道：“那他確實挺煩你的?！?/br>
    作為目前已知的唯一一位孟月泠的好友，傅棠親自蓋章，佩芷只能嘆氣。

    傅棠想了想，又說：“但他這個人就是這樣，無論他厭惡不厭惡你，都是那副生人勿近的樣子，你又何必介懷?；蛘邞撜f是‘所有人勿近’?！?/br>
    佩芷皺眉：“可他不是挺喜歡你的？跟你挺親近的?！?/br>
    傅棠嗤笑：“你哪只眼睛看出來他喜歡我了？我們倆也就是個君子之交——淡如水?！?/br>
    樓下的戲臺子已經(jīng)空了，倒數(shù)第三場戲結束，很快就是田文壽的《烏盆記》。傅棠虛指了下戲臺：“就說文壽老，跟靜風是沾點親的，也很是欣賞靜風，要不是應工不對口，肯定是要做靜風的開蒙師父的。這些年丹桂社交到他手里之后，文壽老始終陪著他到處跑碼頭，幫襯他不少。文壽老無兒無女，拿他當半個親兒子待……”

    佩芷說：“這不是挺好的?！?/br>
    傅棠搖搖頭：“可他跟文壽老并不親厚，平日里甚至過于生分，我看跟他性子有關系。就說好些次文壽老想攬一攬他肩膀，他都不讓，場面弄得很尷尬。早些年這么經(jīng)歷了幾回，文壽老就也知道他什么脾氣了，不強求了?！?/br>
    佩芷皺眉：“他怎么這樣，像是別人不洗澡一樣?！?/br>
    傅棠被她逗笑：“你沒見過之前在北平的時候，那些男戲迷追他，他避之不及的樣子?！?/br>
    “女戲迷呢？女戲迷他就不避了？”佩芷如是說。

    傅棠故弄玄虛：“靜風是不缺桃花的，以前……”

    佩芷問道：“有什么風流軼事？”

    傅棠笑她：“瞧你這幅看熱鬧的嘴臉?！?/br>
    佩芷正要讓他繼續(xù)說，眼看著簾子又被掀開，便是初見他的那副樣子，臉上扮好了相，畫中美人一般，只穿了身白水衣水褲，襯他身型更加清癯，悄然走進了她的包廂。

    佩芷張口就問：“你冷不冷？”

    孟月泠一愣，顯然也為她的問話感到驚訝，開口還是如磐石冰冷，勉強搭腔：“不冷?！?/br>
    傅棠道：“凍不死的青衣，熱不死的花臉。數(shù)九寒天他穿這么點也過來了?！?/br>
    孟月泠淡笑，上了個妝的功夫似乎換了番心情，還跟他打趣道：“棠九爺內行?！?/br>
    佩芷插不上話，也不去強行插，只偷偷地打量孟月泠，他這一扮上戲妝，她難免覺得他更順眼了，眼睛從他身上移不開。

    《烏盆記》開演，還沒輪到文壽老上場，包廂里又進來了個人，穿了身灰藍色短襖，便是那天給佩芷開門的那位，孟月泠的跟包，名叫春喜。他手里抱著個暖瓶，走到孟月泠身邊給他倒水，小聲說道：“二爺，剛燒開的水?！?/br>
    孟月泠扭頭對他說：“你也去看戲罷，我湊合喝茶壺里的。”

    春喜點了點頭，還跟傅棠打招呼：“棠九爺。”

    傅棠點了個頭算作給孟月泠的面子，春喜又看到了佩芷，沒忍住撲哧笑了出來，臊得佩芷一陣臉紅。他顯然了解孟月泠的脾氣，在冷漠的眼神掃過來之前溜出了包廂。

    孟月泠只搖了搖頭，沒說什么，看向了戲臺子。

    傅棠小聲問她：“春喜看你笑什么？”

    佩芷面無表情地告訴他：“我求孟月泠理我，被他聽到了。”

    傅棠輕笑，友情告誡她：“甭求他，沒用，他就怪脾氣，你越求他他越要逆著你來，賤……”

    孟月泠雙眼都沒挪開戲臺子，可話顯然是跟他們倆說的：“我還在這兒?！?/br>
    傅棠說：“哦？聽著了這是。”

    佩芷沒說話，試圖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孟月泠說：“少吭聲?！?/br>
    傅棠故意跟他叫板：“瞧瞧，跟我們孟二爺一間包廂看戲，規(guī)矩就是多?！?/br>
    佩芷趕忙遞了盞茶到傅棠嘴邊，堵住傅棠的嘴，笑著應和孟月泠：“好嘞?！?/br>
    作者有話要說：

    壓軸是倒數(shù)第二，大軸才是倒數(shù)第一，提醒一下。

    然后再啰嗦幾句劇情，感情進展慢我是知道的，存稿的過程中也猶豫過要不要修改，加快一下進展，但還是保留了沒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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