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然手一頓，呵呵笑著沒應(yīng)，趙叔啥也不知道，哪壺不開提哪壺，他一個gay和誰談對象結(jié)婚？那不是害了別人家閨女？

    姜老頭看了眼姜然，輕描淡寫道這事兒咱們老頭兒說不了啥，還是說別的吧！

    再后來說到了姜老頭的腿，趙大叔直說真是好心人，好人有好報。

    大頭吃的肚子滾圓無聊了就拽著趙大叔要回家看動畫片。

    ☆、第 6 章

    人走后，姜然挽起袖子收拾桌子，姜老太不喜歡看姜老頭喝酒早早地就進(jìn)屋看電視去了，姜老頭打了個酒嗝阿然吶！這么久了，也該帶了個人回來了。

    姜然拿筷子的手一頓，沒說話。

    你有啥事就愛憋在心里，阿公知道你不開心。阿公沒別的指望了，只要你開心，男的女的，阿公認(rèn)了。

    姜老頭說完就扶著拐杖往屋里走，姜然上前要去扶他，姜老頭擺擺手不要。

    姜然站在原地看著姜老頭緩緩背影，阿公已經(jīng)六十了，年過半百，背脊一年比一年的彎，本該是安享天倫之樂的歲數(shù)，如今還在為他的事cao心。

    他高中發(fā)現(xiàn)秘密，藏著掖著一直到高考后才和阿公坦白。

    即使現(xiàn)在同性婚姻合法，可是并不多，在兩老人心里更是想也沒想過會發(fā)生在自己孩子身上。

    他還記得那時候，阿公拿著棍子要打他，阿婆含著眼淚抱著阿公的腰不讓他打的畫面。

    再后來他去外省上大學(xué)，再回來的時候心懷忐忑，可阿公阿婆好像忘了他出柜的事兒，他也不想打破這難得的和諧，仿佛一切沒有發(fā)生過。

    這么多年，他們都沒有提過他的感情生活，直到今天。

    姜然微微抬頭看天，忍住想要泛出的眼淚，最終還是他們妥協(xié)了。

    男的女的都可以，多么卑微的請求??！

    兩老用六年的時間接受了外孫的與眾不同，姜然又何嘗不是用了六年的時間去愛宋醒。

    可是經(jīng)過宋醒之后，現(xiàn)在的他已經(jīng)不想談感情了。

    姜老頭那晚說的話在醒來之后再也沒有提過，好似不過是酒醉之后的渾話，姜然也避之不談。

    現(xiàn)在的日子對他來說是難得舒服的。

    有空做些泡菜帶著姜老太一起去縣里的菜場賺點零花，或者在風(fēng)平浪靜的時候跟著姜老頭坐船出海捕魚的同時爺孫兩偷偷喝點酒吃點姜老太不肯的垃圾零食。

    姜然再一次確定了短時間他不想回城市做工作族的決心。

    既然不回去，也該找一份合適的工作，總不能真做了閑散人叫周邊人看了笑話。

    可是等他坐下來真的開始想找什么工作的時候竟然找不到合適他的。干脆就不找工作了，就呆在家里陪著姜老頭出出海大大魚，閑的時候就在家里做些外翻，他是外語專業(yè)，精修德語意大利語，從前做藝人助理的時候跟著宋醒各個國家滿世界的跑，充當(dāng)翻譯也省了請翻譯的錢，所以，他雖然沒有上過正經(jīng)班，但是他的實踐經(jīng)驗還是很豐富的，做外翻兼職賺外快也不難。

    第二天要去收昨天放的地籠，天氣有些蒙蒙小雨，姜然怕姜老頭著涼煮了姜湯灌進(jìn)水壺等著上船喝。

    就這個，撈吧！姜老頭找到自己的地籠浮標(biāo)勾就讓姜然把浮標(biāo)勾起來然后開始拉。

    地籠不需要兩個人，姜老頭就抱著保溫杯站在旁邊指揮，順便數(shù)落數(shù)落孫子。

    哎呀！傻子！拉上來有東西抖一抖，把這些抖到底下等等打開就不用找！

    哎呀，你瞎啦！瞧見這個沒有，老虎魚，可要注意了，刺有毒的！

    氣死我了，你這龜速我睡船上得了！起來我自己來！

    姜傻子瞎子龜速然根本沒空回姜老頭的話，他咬著牙關(guān)在拉，地籠從海里拖出來真的不是一般的重！

    到了最后一籠姜老頭真的看不下去了，放下保溫杯把活兒搶了過來。

    地籠底部用繩子綁著，等拉上來后把繩子解開，海貨就稀里嘩啦的掉進(jìn)桶里。

    漁網(wǎng)和地籠的區(qū)別是，漁網(wǎng)勾的魚比較多，地籠抓些章魚，螃蟹，蝦，螺更容易些。

    臺風(fēng)后的收獲真的不錯，抓了兩只一大一小的八爪魚，兩只蘭花蟹，兩只老虎魚，石九公海蠣螺油螺這些都不計。重要的是還有一只青蟹，少說有七兩，這可是個好東西。

    姜老頭把青蟹踩在腳底抽出塑料繩把鉗子綁起來，這活兒姜然可不敢做，他小時候讓鉗子夾過，疼的他到現(xiàn)在有陰影。

    青蟹是鱘種，姜然這里方言管它叫驚鱘，還有紅鱘別的品種，這東西大補(bǔ)，也值錢的很，比普通螃蟹貴了好幾倍，一斤一百元最少起步。

    還是老規(guī)矩，留些石九公給姜婆子曬了做魚干，剩下的都送去陳叔家。

    去的時候剛好碰上了姜志明。

    三哥。

    姜志明扭頭哎，阿然啊，阿叔今兒也出海了？

    姜老頭點頭今兒收獲怎么樣？

    不錯，逮了只鱸魚，三斤嘞！

    姜老頭點點頭三斤，這個頭可真大！賺了呀！

    姜志明是姜老頭哥哥孫子，姜然的堂哥，比他大一歲，家里小孩他排第三叫三哥。順便說一句，姜然排第四。

    姜家泡菜又賣了幾回后，上面的禁海令下來了。

    不能打漁不代表什么都不能做。

    快入夏了，姜大伯家該育海蠣苗了，不需要他們開口，姜老頭就帶著姜然來找了。

    姜大公家自己承包了海域養(yǎng)海蠣，雖然沒有姜老頭的份，但是兄弟之間也不是只講錢的，姜老頭年年幫忙，海蠣大了姜大公也從來沒有少送過。

    早幾天姜老頭就在收拾那些育苗片了，育苗片是長方形灰色片片，串成一串一串方便到時候海蠣苗附著。

    還有海蠣大殼也十分適合附著育苗。

    姜然打了電話給姜志明，沒半個小時姜志明就開著三輪車來拉了。

    姜大公魚船上已經(jīng)放了不少的育苗串，一摞一摞的碼放的整整齊齊。

    等姜老頭整理的育苗串一起上了船后姜志明開船往海蠣灘去了。

    姜大公比姜老頭高很多，也胖，一出海就拿出啤酒和姜老頭一起喝，他家那口子也不肯他喝酒，喝姜老頭一樣只能藏著喝。

    阿然啊，你就打算賴在家里不去外頭了？

    姜然嗯了一聲大公，最近幾年沒什么空待在家里，就讓我多休息一段時間吧！

    姜大公從兜里的煙盒里拿了根煙抽，一邊說我本來還想著你在城里工作好帶著志明一起，現(xiàn)在看來是不行了。

    姜然扭頭看了眼掌舵的姜志明，他高中畢業(yè)就不肯讀了，當(dāng)時姜志明他爹姜然喊堂伯的，拖把棍子打斷了一根也不肯去，只能隨便他了。

    他去城里打工后帶了外地的女朋友回來結(jié)婚，這兩年結(jié)婚，懷孕生孩子，一直沒空出去賺錢。也不怪姜大公著急。

    姜然想了下說我回頭找找關(guān)系想辦法看看能不能搞個工作。

    姜大公等的就是這句話咱們家你最出息了，你三哥還得指望你。

    老哥你說什么話，阿然打小沒爹沒媽，讀書要沒有阿志看著早被欺負(fù)慘了。姜老頭喝了口酒說。

    姜志明在旁邊聽了連忙謝姜然，現(xiàn)在高中學(xué)歷真的難找工作，電腦的，辦公室的他都做不來，要讓他搬磚扛水泥他也不大愿意，高不成低不就的導(dǎo)致他現(xiàn)在還在家里窩著，媳婦兒三天兩頭就抱怨，日子真不好過。

    到了海蠣田，海上（插）上了竹桿，一排一排整齊的很，竹竿間一條線相連，這根線就是掛海蠣串用的。

    姜家來的不算早，已經(jīng)有幾家人在掛了，要下不是聊天的時候，姜家四個男人（擼）起袖子干活兒。

    一串串的海蠣育苗串掛在線上，要有間隔的，繩子不能打死結(jié)，打個結(jié)實的活扣，以后要想取的話也方便些。

    姜家四個人做事算快，但是耐不住育苗串多，眼看著要退潮了，緊趕慢趕的還剩一半。

    姜大公叫他們停了手趕緊回去了，退潮擱淺就回不去了。

    再掛兩串。

    姜大公一腳踹過去，差點沒把姜志明踹海里去兩串頂什么事兒，趕緊的！

    哦。

    姜老頭說不著急，剛剛立夏還有兩天呢！

    常年的經(jīng)驗告訴漁民們，海蠣育苗最好的時間段就是立夏前后，怎么也有四五天的時間急不得，做這事兒速度快也要心細(xì)，不然結(jié)沒綁好的一個海浪就沖走了，得不償失。

    育苗串掛了兩天就好了，剩下的就等苗附著了，這事兒得看老天給不給面子，人沒得做工。

    育苗之后姜家做了一次泡菜帶著幾只雞去縣里，這些雞不下蛋了，再不殺就老了，姜婆子留了兩只家里吃，其他的拿去賣了換錢。

    不過他們沒辦法殺雞，客人自己買了回去自己殺，所以賣的便宜些。

    回來時候正好碰上陳叔。

    阿然啊，去哪兒回來的？

    姜然把車停下縣里菜市場，家里做的泡菜拿去換點錢。

    嘿，你家的泡菜那可是好東西。

    姜婆子搖下車窗伸出腦袋老弟，我家準(zhǔn)備殺雞啊，老頭子說要做燜雞，晚上記得來啊！

    你們家殺雞我湊什么熱鬧。

    熱鬧才好吃呢！姜然笑瞇瞇的說阿公一天到晚就念著你來一起喝兩口酒嘞。

    陳叔哈哈的笑那行，今晚我?guī)覍O子過去，我家思文回來了，帶來認(rèn)認(rèn)人。

    好嘞！思文說的是陳叔的大孫子，比大頭大了不止一輪，現(xiàn)在是高中生。

    高中讀書壓力太大借周末回來放松放松。

    姜婆子說姜老頭做燜雞不是假的，他們?nèi)タh里賣泡菜的時候姜老頭已經(jīng)自己一個人把雞殺好了，毛都拔了，姜然到家的時候他正坐在小凳子上用鑷子拔雞身上細(xì)密的毛茬。

    燜雞可謂是姜老頭的最愛，不是黃燜雞，就單純的放電飯煲燜，所以取名燜雞，不需要太多調(diào)味，只要老酒鹽巴腌一會兒，肚子里塞枸杞，當(dāng)歸，外頭放姜片蔥結(jié)放電飯煲慢慢燜，沒什么豐富的味道，清淡的雞汁兒香味也別有風(fēng)味。

    之前曬的石九公正好拿出來泡水，放鍋里煎，像做鮮魚一樣的做法，油煎一小會兒，拿小碗，鹽巴，生抽，老酒倒在一起攪拌攪拌倒進(jìn)鍋里放蔥結(jié)姜片蓋上鍋蓋小火燜，醬燜魚，村子里家家戶戶差不多都這種做法。

    要說石九公是出了名的魚刺多而且細(xì)密，但是姜然就是愛吃這樣的魚。

    其中最愛吃的就是石九公魚干做醬燜，魚rou曬過有嚼勁兒，燜了好一會兒魚rou把醬汁兒吸收飽滿，十分有味。

    剛從市場回來，姜然買了不少的菜，鮑魚在他們海邊少見，姜然買了些，焯水過一遍，把rou和殼中間的內(nèi)臟去掉，排骨焯水放剁塊的玉米和鮑魚一起燉，排骨rou香，鮑魚口感彈滑，加上玉米的清甜，是去油膩的最好的湯。

    梅菜泡水后干炒備用，買來的五花整塊放冷水，加姜塊煮出血沫后，用醬油腌至變色，切成0.3厘米的薄片，用蠔油腌上，一片片鋪在碗底，再用梅菜塞滿整個碗，放鍋里蒸，蒸上一個小時左右，拿盤子蓋上，倒扣形成圓形小山坡的梅菜扣rou就做好了，肥而不膩，香味襲人。

    再拌一個青菜，開飯了。

    作者有話要說：　　領(lǐng)證不是人干的事，我以為是一本證九塊錢的事兒，原來不要錢。

    ☆、第 7 章

    思文可比大頭長得好看的多，至少頭沒有那么大。大約是青春期，額頭有些冒痘痘后，戴著黑框眼鏡，可是一點也不斯文，是個爽朗，自來熟的孩子。

    一看到姜然就說四哥，我阿爺每天說你，你讀書老厲害了，是外國學(xué)校畢業(yè)的。

    姜然解釋不是外國學(xué)校，是外語學(xué)校。

    啊，那你英語肯定牛（比）了，教教我成不？我快被那幾個蝌蚪字折磨死了。

    別說，這孩子還真掉進(jìn)讀書的坑了，吃飯還不忘記帶英語習(xí)題冊來。

    姜然不是主修英語的，但是應(yīng)付思文這些還是綽綽有余的，他接過習(xí)題冊答應(yīng)了，思文高興的直蹦噠，一個飯桌上，這張嘴就吧啦吧啦的說個沒完，還不如大頭安靜呢！

    姜然剛吃完飯就被思文拉去客廳講題，姜老頭和陳叔還在院子里喝酒漫天胡扯。

    周末這兩天，姜然沒有出海，思文一早八點就來，帶著書包，一堆的卷子做到晚上七八點才回去，飯也是在姜家吃。

    姜然被思文拉著好似回到了自己高中沖刺那會兒。

    姜老頭和姜婆子年紀(jì)大，就喜歡愛讀書的小孩，姜然偶爾出來透透風(fēng)都讓兩老趕回來。

    你出來干嘛？思文還等著你教他呢！

    人家孩子用功，你偷什么懶！

    考大學(xué)的又不是我

    到底誰是誰孫子

    姜然嘆了口氣只能又灰溜溜的進(jìn)屋了。

    這樣發(fā)奮圖強(qiáng)的日子也就這兩天，過了周末，思文收拾收拾東西去學(xué)校了，他爸媽在外地，讀書在縣里漸遠(yuǎn)的地方，回家麻煩的很，就干脆住宿了。

    他回了學(xué)校了姜然松了口氣，終于能做他自己的事了。

    要說思文來也有好處，陳叔感激他教他孫子學(xué)習(xí)，姜家的蟶子他都收，原本這玩意兒他們是不收的，一是村子大家都養(yǎng)這個，太多，收不來，二是這玩意兒不貴，十來塊一斤，哪兒哪兒都能買，收了也賺不了了多少。

    但是沖著姜然，陳叔就松口，只要不經(jīng)常，收了就收了。就當(dāng)是補(bǔ)習(xí)費了。

    第二個周末，思文回來了，第一時間又來找姜然。并且還帶了兩同學(xué)。

    四哥，還是你教的我聽得懂，老師嘰里哇啦的想念天書一樣，快的我都聽不到他說啥。

    這是我同學(xué)啦，四哥，教一個也是教，兩個也是一樣的，嘿嘿行不？

    人都來了，姜然能說啥？

    那我可得收拾一個房間出來給你們做書房了，客廳桌子?xùn)|西多，不適合。

    思文又撓頭四哥，他們來住兩天我家沒房間，能借你家住不？

    也行。

    思文拍掌歡呼好耶！

    兩個同學(xué)住一個房間就行，姜然收拾一個房間把隔壁的書桌也搬了過來，兩張并在一起夠他們?nèi)昧恕?/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