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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什么意思? 漸褪去顏色的朝陽籠罩著紐約市景,透過落地窗環(huán)繞公寓,偌大一廳內闃靜無聲。 能從所有人眼中感覺出冰冷,復雜,眼神間傳遞著看不見的壓抑情緒,又像是劍拔弩張。只有姜榮蕊一個人冷靜觀察,用沒休息夠的精神迅速理順著事情的來龍去脈,提前分析著各種可能性。 僵硬的氣氛中,梁藝星最先有動作,拿起桌面上的茶杯喝了口茶。江振國開口:“別這樣干坐著,說一說?” 他眼神示意姜淇淇,梁藝星則看向江欲,江欲也沖對面的姜淇淇做出個“請”的手勢。 那一刻,姜榮蕊只有一個反應,姜淇淇可別說她肚子里的孩子是江欲的。 這念頭一出來,她自己都哭笑不得,也有點懵。 對面的姜淇淇果然瞬間哭出來,跪到地上去。她抱著姚雪玲腿,說:“mama,我都已經(jīng)說了好多好多遍了!就是在四月的時候,江欲剛回美國,因為學校的事你氣不過,帶我來向他討說法……之后你走了,把我自己留在這兒,我就覺得江欲那天的狀態(tài)特別特別不對勁,然后……” 她一哭起來就變得浮腫,狼狽得要命,她這段時間過得似乎真不怎么樣。 姚雪玲一見她跪下就慌了,邊叫邊拉她。江欲這邊的四人都不為所動,姜榮蕊也拿起一茶杯在手里轉,那冷酷的樣子好像她從來沒和對面那三人一起生活過。江欲問姜淇淇:“然后呢?” “……然后?”姜淇淇在淚眼婆娑中怨憤地看他一眼,接著哭更厲害,“你還要我怎么說!” “說點細節(jié)?好讓人相信你的話是真的?!?/br> “……” 江欲說這話的語氣特別平穩(wěn)。 姜榮蕊看他一眼。 事實證明,他有時候比她更不像個人。 “江欲,你還是不是人!”姜淇淇也這樣撕心裂肺地哭喊,“你讓我怎么說!說你那天因為我媽來找你討說法,向你媽告狀,你就生氣,拿我來報復?拿我來發(fā)泄?說你禽獸不如?反正誰都不會相信……” 她被姚雪玲給捂住嘴。 一對母女依舊配合得挺好。 然后姜淇淇跪在那兒,把臉埋在姚雪玲膝間,一聳一聳地哭。 戲演得如此逼真,連姜榮蕊看著都要信三分。姚雪玲開始罵江欲:“江欲,你還算不算東西!虧我之前把你當同齡人榜樣,但你看看你做的這都什么事!你把我們家淇淇拐到美國來,不聞不問,現(xiàn)在又……你……” “雪玲,現(xiàn)在說這些還為時尚早吧?” 罵到自己兒子頭上,梁藝星才悠悠開口:“說白了,那天只有他們兩個人在,發(fā)生了什么現(xiàn)在誰說都不算證據(jù)?!?/br> “那這算什么?”姚雪玲也要哭了,像百般委屈,“我們家淇淇的肚子難道是憑空大的嗎!” “如果非要爭出個真相,”江欲接梁藝星的話,“不如就去做一下親子鑒定?!?/br> “……” 話出口,氣氛僵冷一下。 “在肚子里也可以做?!彼a充說。 “……” 姜榮蕊再一次佩服江欲的不像人發(fā)言。 姚雪玲欲開口,她那樣就像聽到什么荒謬絕倫的事,江欲打斷:“我知道,你肯定不會同意,究竟是出于什么原因,我不在乎,其實我也不太想這么做,因為我也知道這樣做存在風險,所以你們千萬要把這孩子保住,好好生下來,就算有一天怕了,臨時要流掉,也千萬別讓我找到流在哪兒?!?/br> “其實今天的見面根本就沒有意義。因為你們已經(jīng)把輿論放出去了,你們能威脅我的事已經(jīng)做完了,我和姜榮蕊在國內都已經(jīng)不是人了,所以這個炸.彈你們自己背身上,總有一天會有個鑒定結果出來,如果那孩子是我的,我做什么都行,娶姜淇淇也行;但如果不是,就恕我說話難聽點,后果自負,所以我不僅遲早要一個鑒定結果,我還要……” “江欲!” 姜騰拿起杯子,往茶幾上重重一磕。 江振國也低低說一聲:“江欲。”制止他接下來的話。 因為他確實不夠尊重長輩。 江欲于是不說了,攤下手。 反正該說的都已經(jīng)說完,該擺的態(tài)度都已經(jīng)擺出去。姜榮蕊則繼續(xù)轉杯子,用手指磨著,琢磨。 其實也不怎么舒服。 幾人說了些有的沒的,就那么散了。 因為后面再說了什么都不重要,最具決定性、最具威懾力的不過是江欲那一番話。 姜騰三人走了,與江振國及梁藝星有一搭沒一搭說幾句,將兩人也送走。一座公寓再次變寂靜,只剩下她和江欲,姜榮蕊一時卻也不知該說什么。 倒是將一切捋清了。 她依舊玩著茶杯,想了想,說:“所以現(xiàn)在要等姜淇淇把孩子給生下來,是吧?” 她懂江欲的意思。 他沒說完的話是:所以我不僅遲早要一個鑒定結果,我還要讓你們家多一個來歷不明的孩子,輿論反彈和這個野種就是對他們今天所作所為的最大報復。 江欲整個人狀態(tài)又壓抑下去,但姜榮蕊也莫名不爽。 報復歸報復,都是之后的事,那眼下這狀況該怎么考慮? 她百分之九十九點九相信江欲,剩下的百分之零點一是對這世界上什么都可能發(fā)生所保持的清醒。但又真的很莫名其妙,這兩年來,姜淇淇身上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以致她現(xiàn)在會大著肚子做出這種事……她蹙了蹙眉,終于問:“那我該怎么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