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抬起頭看了趙喬一眼，急忙補充道：“我本名周蕓娘，珍妮弗·蕓也是我的名字，不過是欒先生替我取的。”

    “欒先生是誰？”

    蕓娘眸光閃爍，卻是沒有像之前那樣快速作答。

    猶豫了好一會兒，她才緩緩道，“欒先生是一個教書先生，我們所有人都很尊敬他。”

    說到后面，女子臉上浮現(xiàn)憧憬之色。

    趙喬心中冷然，看來這個欒先生也不是個簡單人物。

    第48章

    趙喬接著問道：“院子里那些女郎和孩子, 都是你強擄回來的吧？”

    見她略過剛才那一茬，周蕓娘顯見地松了口氣, 慌忙對答：“貴人說得沒錯，的確是這樣?！?/br>
    趙喬皺了皺眉，有一點她不是很理解。

    過往見到的人販子擄走的大多是年輕貌美的郎君，而周蕓娘他們一行人卻將女郎當(dāng)成了獵物。

    要知道，和郎君比起來，女郎顯然更不好對付，且女郎天生的社會地位就更高, 更不必說京城里時常出沒的貴女，怕是擄走了也不知該怎么脫手。

    “你們擄走這些人是想干什么？打算把他們運往何處？”

    趙喬逼視跪在地上的周蕓娘, 眸光冷冽, 仿佛所有謊言的無可遁形。

    “這……”周蕓娘不敢直視她的眼睛，垂著頭，目光游移不定。

    “看來你是不想說了？”趙喬嘆息一聲，重新坐回椅子里，“你若是實在張不開嘴, 也是白耽誤功夫。不然還是讓他們給你松松嘴吧。”

    “不！不要！！”周蕓娘頓時大叫起來, 聲音里充滿了驚恐, “我說我全都說！”

    趙喬的右手搭在座椅的扶手上, 指尖輕點，淡聲道, “說吧, 我聽著?！?/br>
    “這些人……都, 都不運去哪兒, 就留在京城?！敝苁|娘說起話來還有些結(jié)巴, 像是被嚇得狠了。

    她話音才落, 趙喬便朝立在一旁的暗衛(wèi)揮了揮手。

    周蕓娘還沒反應(yīng)過來，她的雙頰便如同先前那樣，被人掐住，動彈不得。

    幾乎只過了一瞬間，她便感到細而鋒利的刀刃順著之前那道小口子，繼續(xù)往她的腮邊游移。

    她的臉蛋仿佛成為了一塊上好的布匹，由著那技術(shù)高超的裁縫在上面畫出花樣，率先剪出一個缺口。

    “?。。?！”周蕓娘慘叫一聲，白眼一翻，就要暈過去。

    但那按住她的暗衛(wèi)也不知在何處使了勁，她靈臺一清，反而比先前更清醒了。

    那痛意便也越發(fā)清晰，還有內(nèi)心的驚懼，這一切都讓她幾乎快要發(fā)狂。

    直到這酷刑結(jié)束，周蕓娘錯覺已過了半個世紀(jì)那么久。

    她已然痛到發(fā)不出聲。只有眼淚沾了臉上的血，不住地往下淌，在她的腳邊形成一灘淺淡的血泊。

    趙喬這才站起身來，高高在上地俯視著她，緩緩問道：“現(xiàn)在可以告訴我真話了嗎？”

    “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周蕓娘終于哭出了聲，宛若怪鳥啼鳴。

    她不敢多哭，只幾息便止住了哭泣，開始答話，“這些人……這些人都是要運往靖州的。不止靖州，靖州附近的幾個州縣也有可能?！?/br>
    雖然她嘴角裂開，話音有些不清晰，卻還是能讓人大概聽明白的。

    趙喬蹲下來，與她面對面：“你們要這么多人做什么？”

    周蕓娘呼吸急促，腦袋偏到一邊去：“我們要把他們賣過去?！?/br>
    趙喬太陽xue一突，厲聲質(zhì)問：“賣過去做什么！”

    “靖州當(dāng)?shù)啬卸嗯伲┏悄猩倥?，?dāng)然是要勻過去一些，這樣才公平?！敝苁|娘言辭間透著理所當(dāng)然，似是并不覺得自己做了多大的錯事。

    可趙喬分明記得，在她登基之初，戶部交上來的人口統(tǒng)計記錄中提到，如今各省都存在女多男少的情況，靖州更是突出。

    怎么會不到一年，人口對比就變化得如此異常？

    趙喬將此事記在心間，轉(zhuǎn)而問道：“今日你在平遙街口帶回來的那個男子如今在何處？”

    周蕓娘略一思索，便知道趙喬說的是誰了。

    她今天只帶了一個人回來，便是那名為龍傲天的賤貨。

    周蕓娘思及此，惡狠狠地道：“他是個男子，帶去靖州也沒用。所以我一把他帶回來，就賣給了城南的一戶人家?！?/br>
    她略顯老態(tài)的臉上帶出一股不加掩飾的惡意，“那戶人家的女郎又窮又惡，一直找不到夫郎，想必會好好對他的！”

    趙喬看出她眼中的厭惡，卻不知她為何對龍傲天抱有如此惡感：“你想讓他生不如死？為什么？”

    周蕓娘驀地抬起頭來，連嘴角傷口的疼痛都忘記了，勃然大怒道：“我今年才五十八！他竟然叫我大嬸？！他就是該死，不知好歹的東西！”

    “……”

    趙喬一時靜默，也未曾料想到，竟是這樣的原因。

    周蕓娘一通咒罵之后，才有些惶恐起來，連忙問道：“你是專門來找他的嗎？他是你的外室對不對？”

    趙喬沉下臉，她壓根不想跟龍傲天扯上任何關(guān)系：“這不是你該問的?！?/br>
    然而，她的這句話反而讓周蕓娘更加確定自己的想法。

    這就是一個有權(quán)有勢的女郎來找她出走的外室。

    周蕓娘心口一窒，涌上些悔意。

    若是她今日耐住性子，去酒樓吃頓飯就走，也不會牽扯出這么多事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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