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江慕在江夜四歲時開始教他洗自己的內(nèi)褲，他很聽話，叫他做的事，每一樣都完成的很好。系統(tǒng)卻經(jīng)常替江夜叫屈：“哪有這么小的孩子洗自己的衣服的！宿主你也太懶了吧！”

    林江慕：“這有什么，我四歲的時候一個月才洗一次澡。”她小時候可比現(xiàn)在的江夜慘多了。

    當江夜提出他來洗衣服時，她立馬蹦起來，跑過去捏捏江夜的臉蛋，說：“豬崽，那就拜托你啦，我去洗澡了。”

    系統(tǒng)：“宿主，你真的假的？這么多衣服，你要小江夜一個人洗？”

    “先讓他洗一會兒，我等會出來幫他。”

    “宿主……我真是對你無語……”

    林江慕擦著頭發(fā)走下樓。

    江夜搬了一把小板凳在洗衣機前，吃力地將洗衣機里的濕衣服一件件搬到塑料盆里，她看見他的手都凍僵了，通紅，他卻像是完全不怕冷似的。她走過去跟他一塊兒運，放到水槽上，他冰涼的手推了推林江慕，說：“小慕，我記得怎么洗，你去休息吧。”

    系統(tǒng)嗚嗚地哭了：“宿主，你好狠的心呀?！?/br>
    江夜的小手浸入冷水，拎出一件衣服，用手搓出泡沫，然后慢慢地一遍遍揉洗。

    林江慕看了一會兒，不忍心讓他洗了，她拍了拍他的腦袋，把他從板凳上拎下來，說：“明天我叫人來修，衣服放到明天洗吧?！?/br>
    “可是——”江夜沒說完，林江慕便捧起他紅紅的雙手，用干毛巾細細擦干。小孩的手嬌嫩，天氣又冷，浸久了冷水，容易生凍瘡。

    她把他拉到樓上，塞進暖和的被窩里，邊上早就捂好了一只熱水袋。

    “小慕，你現(xiàn)在還覺得難過嗎？”

    “不難過了?！彼χf，“睡覺吧?！?/br>
    趙安銘知道自己闖了禍，還害小慕阿姨丟了工作，不再惹事生非。而吳聰因為嘴賤，經(jīng)歷了那次教訓，也不敢招惹江夜，班上的兩個小團體也解散了，趙安銘變成了一班男孩子們心服口服的大哥大。

    “江夜，你今天有點不一樣。”何依依放下書包，對江夜說。

    “哪里不一樣?！苯罐D(zhuǎn)過來，兩邊的臉蛋浮著一層淡淡的紅。

    “頭發(fā)?！彼钢~前柔順的碎發(fā)，“你的頭發(fā)好像貓貓?！?/br>
    “哦?！苯拐f。

    林江慕得知江夜的外號時，系統(tǒng)比當事人還要生氣，罵罵咧咧：“他們懂什么，還‘小矮墩’，我們小江夜可是要長成一米九一的男人?！?/br>
    這時得到了林江慕的質(zhì)疑，她見過成年江夜，比她高了不到一個頭，最多只有一米八幾。

    系統(tǒng)：“那是因為江夜小時候經(jīng)常餓肚子，沒發(fā)育好，所以才沒長到設(shè)定的身高！”

    于是，在系統(tǒng)的督促下，林江慕給江夜制定了鍛煉計劃表。每天早起一個小時，帶著他繞著瀘水河跑。江夜不愛運動，林江慕還想了一套說辭，沒想到她一提出，江夜就點頭同意了。

    系統(tǒng)：“宿主，我說吧，小江夜什么都不會拒絕你的?！?/br>
    跑了五分鐘，江夜便氣喘吁吁的，腦門上冒出細汗，林江慕發(fā)現(xiàn)他的臉色不對，立刻讓他停下來，休息一會兒再繼續(xù)。

    “江夜，如果體育課你感到不舒服要立刻舉手告訴老師，不要忍著。”她掏出方巾把他腦門上的汗吸干。

    江夜點頭，喘勻了氣，說：“我休息好了。”

    下一個十分鐘，江夜的呼吸開始變得急促，額前的碎發(fā)被汗水浸濕，他說：“小慕，我好像有點不舒服?！?/br>
    林江慕立刻停下，摸摸他的頭。兩個人跑跑停停，跑兩公里花了半個小時。江夜的頭發(fā)也濕了?；氐郊?，林江慕燒了熱水給他洗頭。吹頭發(fā)時，江夜坐在椅子上，熱風伴隨著一只纖細的手在他發(fā)間穿梭，他很喜歡這個時刻，吹完頭發(fā)整個人都被舒展開了。他不喜歡跑步，但是想著，以后每天都能吹頭發(fā)真是太好了。

    受林江慕的啟發(fā)，趙苗鳳攢夠了錢，計劃自己干一票大的，開一家自己的服裝店。林江慕失業(yè)了，正好陪著趙苗鳳去踩點、看貨，一個月后，趙苗鳳選定了地址——在菜市場正門的對面，左右兩邊是理發(fā)店和小餐館。

    開業(yè)之后很忙，接小孩們放學的任務(wù)就交到了林江慕手中。市場旁邊有一個小公園，林江慕把兩個孩子帶到店里，趙安銘坐不住屁股，鬧著要去公園里玩。

    十分鐘后，趙安銘眼睛哭成一條縫，手背抹著淚跑到店里，哽咽著說：“貓貓、嗚嗚……”

    兩個大人都沒聽清，問：“什么毛？”

    趙安銘還是掉眼淚，一句話說的斷斷續(xù)續(xù)，林江慕和趙苗鳳都沒聽懂。

    “江夜呢？”

    “阿夜……弟弟，還在那里……”

    林江慕趕到公園。江夜蹲著，他的后面有一個秋千架，被風吹的微微晃動，公園里沒什么人，就他一個。他蹲的地方長滿了雜草，枯黃一片。她走進了，才注意到他面前有一團黑色的東西，毛茸茸，難道是什么玩偶？

    他的手離開了“玩偶”，她看見他的手心沾了黏膩的紅色，“江夜”，她叫了一聲，小男孩抬起頭來。他今天穿了一件灰色的上衣，牛仔褲。他抬起頭來的那一刻，時光仿佛迅速倒轉(zhuǎn)，眼前的這幅畫面與記憶中的某幅重合了。

    冷漠到滅絕人性的目光，蒼白的肌膚，還有完全無法抵抗的強悍力量。

    她后退了一步，此時，腦中有一道聲音：“是血！那是只死貓！”

    系統(tǒng)跟她說過，像江夜這樣具有反社會型人格障礙的人，在幼年時期就會出現(xiàn)異常的表現(xiàn)，他們無法自控，經(jīng)常無目的做出犯罪行為，例如放火、虐待動物等行為。因為他們?nèi)狈ν硇?，因此面對被虐待致死的動物時，并不會產(chǎn)生任何情緒波動。

    系統(tǒng)：“小慕，怎么辦呀！你一定要好好教育他，不能讓他變成上輩子那樣！”

    江夜看見小慕眼底那一瞬間掠過的驚恐，歪了歪頭，睜大了眼睛：“小慕?！?/br>
    趙安銘哭哭啼啼跑過來，嘴里還念叨著“貓貓、貓貓別怕，我來了……”他手里拿著一柄鐵勺子，跌跌撞撞到江夜面前，把貓抱進懷里，在角落里找了個位置，用勺子挖出一個洞。他埋好貓，揉著淚眼走回來，拉住林江慕的手，“小慕阿姨，我們走吧，貓貓已經(jīng)睡著了?！?/br>
    “江夜?！绷纸匠股斐隽硗庖恢皇?，“我們走吧?！?/br>
    夜幕降臨，在趙苗鳳的叁輪電動車后座上，趙安銘的頭往下一點一點，最后枕在江夜肩膀上睡著了。被涼風吹清醒了，林江慕將視線從倒退的景色轉(zhuǎn)移到江夜臉上，雖然他什么都沒說，但她感覺的出，他有點低落。

    車停在家門口，江夜仍是低頭看著自己的腳下。

    她先下去，把江夜抱下來。剛才在外面吹了好久冷風，林江慕燒了壺熱水給江夜熱牛奶。等水開時，林江慕問系統(tǒng)“江慕”上輩子是怎么死的。

    系統(tǒng)：“火災(zāi)，那時候江夜才10歲，正好被江慕叫去買醬油，才逃過一劫?！?/br>
    林江慕：“火……是江夜放的？”

    系統(tǒng)：“這個……我不太清楚?！?/br>
    林江慕：“……”

    系統(tǒng)：“書上也沒寫什么原因呀！而且江夜那個時候才10歲，連字都不認識呢?！?/br>
    林江慕：“后來呢？”水開了，她把一盒牛奶放進碗里，再倒入開水沒過。

    系統(tǒng)：“后來江夜就被送去福利院了，上了小學之后，又連續(xù)跳級，才碰上了女主?！?/br>
    林江慕：“他什么時候開始殺人的？”

    系統(tǒng)：“呃……”

    林江慕：“書上又沒寫？”

    系統(tǒng)：“書上他就沒殺過人！”

    林江慕：“哦。”

    江夜在臥室看書，她推開門，把牛奶放到他右手邊，搬了把椅子在他身邊坐下。江夜沒有等她先開口，他放下書，轉(zhuǎn)過身子：“小慕，你是不是有什么話要問我？”小慕跟他說過，交流可以化解人與人之間的隔閡，如若有什么疑慮，又或者是不滿，都要說給對方聽，這樣才會消除彼此之間的誤會和隔閡。

    林江慕點頭。

    他很快又說：“剛才……你是不是覺得小貓是我害死的？”

    林江慕又點頭。

    “不是我。”他放在膝蓋上的拳頭握緊了，抿住唇，他在等待小慕的回復(fù)。

    “嗯，我知道。”懷疑是潛意識的表現(xiàn)，再加上智障系統(tǒng)的誤導(dǎo)，才讓她一瞬間做出那些反應(yīng)。

    系統(tǒng)：“……我能聽得見?！?/br>
    “對不起?！绷纸娇粗难劬?，“我知道不是你，但是我要為我懷疑過你而道歉。對不起，江夜，我誤會你了?！?/br>
    江夜渾身的勁像是全散了，他攤開手掌，林江慕握住。屬于她的體溫通過掌心傳進心里，他望進她清澈的眼眸中，說：“沒關(guān)系，我原諒你了?！?/br>
    系統(tǒng)：“嗚嗚，小江夜，我也對不起你?！?/br>
    她彎起眼睛，像往常一樣摸摸他的腦袋，“快喝牛奶吧?！?/br>
    “小慕，你以后還會像這次一樣誤會我嗎？”

    “不知道?！彼f，“但是我如果又誤會你了，也會像這次一樣，來找你，你只要愿意跟我說，我就會信你。”

    “為什么？”

    “因為我相信你，江夜，你不會騙我的。”

    他也認同地點點頭，重復(fù)道：“嗯，我不會騙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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