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夜回信 第46節(jié)
“切!怎么可能!” 結果方雅薇立刻笑著擺了擺手,“老娘馬上都要辦婚禮了好不好。證都領了,回頭給你發(fā)請柬,”她說,“只不過,但是,結了婚了,也不影響每個人都有做夢的時候嘛。少女夢?!?/br> 【年輕的時候,誰沒喜歡過解凜呢。】 那天她在電話里和遲雪說。 這并不是假話。 少年時代的解凜英俊,出挑,說一不二。 在一群半大少年堆里,你永遠能夠一眼就看到他。不只因為他高,也因為他幾乎永遠都是走在第一的那一個。 但他其實并不是強勢。 充其量是有個性。 所以,偶爾也會有“呆萌”的一面。 方雅薇還記得,自己這輩子唯一一次單獨和解凜說話,是因為她家里也養(yǎng)了一只小貓。 有次看到解凜從商店買了火腿腸來喂,忍不住小心翼翼湊上前去,又提醒他,小貓吃多了火腿腸其實不好。應該買適合它的貓糧或者貓罐頭云云。 “如果你要的話,”她甚至小聲說,“我可以從我家里帶過來一些給你。我有很多的?!?/br> 結果解凜只是看著她的臉。 看了兩秒又移開,說不用。 語氣平靜中帶著冷淡。 她還在失望。 不想一晃眼,卻見他很快又拿了本子和筆過來,向她請教該如何喂貓。 真的是請教。 沒有頤指氣使。 沒有像后來她偷偷躲在被窩里看的“校/霸文學”那樣桀驁不馴。 生活里的解凜,雖然眉目是冷的,態(tài)度是疏離的,可是他會說謝謝。會遷就她說話的速度,字也寫得很漂亮。 那時她一邊說著話,一邊悄悄地打量他。 心跳得好像馬上要從胸腔里蹦出來。 仿佛全世界都只剩下了她們兩個人,即使只有這十分鐘屬于她。她依然成全了自己永遠無法再重現的初戀。 “但是,也就到此為止了嘛?!?/br> 方雅薇說:“你沒辦法再多靠近一步了,也只能到喜歡為止了。隔得太遠,打聽消息也只是從別人嘴里,后來年紀大了,家里也催戀愛,催婚,漸漸我都想不起來解凜長什么樣了。我覺得,好像順其自然放棄喜歡,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蓮哪隳且煌娫捴螅也胖?,原來是還有不同選項的?!?/br> 她眼紅紅了。 卻還是微笑。 “所以遲雪,我好討厭你哦。” “……” “又好羨慕你。又想要好好保護你的這份心?!?/br> 雖然我的故事也只停在十八歲而已。 但卻由衷地希望你的故事,可以很長很長。 長到讓我久久地嫉妒你。 又因為你的幸福而感同身受地祝福。 “所以我到時候結婚,”方雅薇說,“你一定要來哦。來接捧花?!?/br> “……” “我會努力拋給你的!” * 遲雪最終答應了方雅薇這趟“婚禮之約”。 只可惜,這一天,兩個女孩之間的悄悄話卻沒來得及說很久。 因方雅薇回到包廂不久,隨后便被家里一通電話叫走。 臨走時,還試圖拉著遲雪一起。無奈陳娜娜總是推脫說蛋糕還沒上、要遲雪賞臉留下來一起切慶祝蛋糕。方雅薇當著她的面也不好多說什么,只得先走。 這下可如了剩下這些八卦群眾的愿。 幾乎是方雅薇前腳剛走,后腳就一窩蜂圍上來。 問得不外乎就是遲雪現在有無婚配,和葉南生又是什么關系,是不是真要做準葉太太,云云諸如此類。 一副生怕她哪天飛上枝頭變鳳凰,忘了這群“刷臉”的老同學的架勢。 幸而遲雪早有心理準備。 不管對面怎么說,她只一概就是“沒戀愛,沒發(fā)展,沒打算”。兵來將擋水來土掩。竟也生生撐到了夜里□□點。 傳說中的蛋糕終于姍姍來遲。 眾人吃蛋糕的吃蛋糕,合影拍照的拍照,遲雪卻已喝得有些頭暈,正起身準備想走,又被陳娜娜一把拖住手。 “遲雪。” 大美女沖她展顏微笑:“干嘛急著走?再喝幾杯啊,難得見一面?!?/br> “我有點醉了,不喝了?!?/br> “怕什么?我到時候讓家里司機送你。” “我不……” “對了,還沒祝你當上醫(yī)生,來,碰一杯吧?!?/br> “我話說前頭,不喝這就是不給我面子了啊,這么多同學都看著呢??傊韧晡乙欢ㄋ湍慊丶??!?/br> 陳娜娜畢竟是個業(yè)務經理。酒量都是在飯桌上活生生練出來的。 而遲雪雖然體質上不太易醉,但也經不住她這樣灌,尤其她今天胃口不好,喝酒之前沒能多吃點東西在肚子里墊墊。 是以喝到最后,已經有些找不著北。察覺到問題不對,幾乎是立刻撐著桌子站起身來,又跑到洗手間去。 試圖摳吐緩解一下酒醉的癥狀。 無奈怎樣都吐不出來,反倒是腦袋越來越暈。 陳娜娜此時也跟了過來。 見狀,忙又一臉關心地攙扶住她,連聲問:“沒事吧?都怪我喝上頭了也沒個度,不知道原來你酒量已經到頂了……吐出來了點嗎?” 遲雪連連擺手。 正打算打個電話給遲大宇,陳娜娜卻又伸手按住她。 “你現在喝得這么醉醺醺的,打電話給老人家他還擔心。何況我那天就發(fā)現了,你爸爸是摔了腿吧?還杵著拐,別讓他半夜睡不著覺了。這都快十一點了?!?/br> 說著,陳娜娜復又指了指門外,“反正我剛已經和同學們打過招呼了,說你喝得不太舒服。這樣,不如我先送你回家?” “我記得那天問你,你說你家住九路那個終點站附近、老街區(qū)那塊是吧?” 雖是詢問的語氣。 但她此時分明已經拽牢了遲雪的手腕。 遲雪腳步虛浮,人也迷醉,不得不跟著她上了車。 一上車,便又開始打起瞌睡。 腦袋一點一點的。 陳娜娜也不叫她。 等到司機發(fā)動引擎,扭頭詢問陳娜娜是否回家。 “不,”美麗如昨的班花,這才笑著搖搖頭,“去九路終點站,我記得那塊叫華興街吧?” “是啊,陳小姐,”司機點頭,視線默默飄向后座熟睡的遲雪,“這是要送朋友回家?” “嗯。” 陳娜娜憋笑:“不過,你幫我查查華興街。那地方不是一直都挺亂的嗎?有沒有什么比較熱鬧的酒吧之類的,導航查一下。” “……???” “看不出來嗎,我朋友還沒喝夠?!?/br> 陳娜娜面不改色。 又伸手撥了撥遲雪鬢邊垂落的頭發(fā),低聲道:“所以還想去酒吧嗨一下。我順路送送她?!?/br> 司機表情一滯。 幾乎瞬間聽出她的弦外之音。 但畢竟是她給自己發(fā)工資,一時卻也不敢再多嘴說什么。低頭兀自開車了。 只是。 等到真把人送到了酒吧門口,卻仍是忍不住好心回頭提醒:“陳小姐,這邊真的一直都挺亂的。我看你朋友也是一白白凈凈的姑娘,不是那種亂玩的人。要不,你再問問她?” 又道:“我聽說這種酒吧,很多人專門挑著喝醉酒的姑娘帶回家,稀里糊涂就把人家糟蹋了……陳小姐,這畢竟是你朋友……” “哦?!?/br> 陳娜娜聞言,忽幽幽看他一眼:“你的意思是,我是那種亂玩的人?” “……” “方先生派你來給我當司機,可不是為了讓你管我的。” “……是。” 司機遂再不敢說什么。 就是再心有不忍,也只能眼睜睜看著陳娜娜強行把遲雪叫醒,又趁著她還沒醒過神來,把人攙扶下車、隨即獨自飛快上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