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尋千山 第72節(jié)
謝長寂平靜看著巫媚,巫媚微笑:“若是讓道宗知道我們殺了他們的弟子,必然不會罷休,這就是把柄,是我等與上君結(jié)盟的誠意?!?/br> “你們想要什么?” “沒什么,”巫媚微笑,“只是希望,天劍宗,不要插手西境內(nèi)務(wù)就好,西境內(nèi)斗,本就與天劍宗沒有干系,不是嗎?合歡宮以天劍宗插手作為交換,幫助您尋找魊靈,我們正好相反——” “您不要插手,”巫媚言語中滿是真誠,“您想要什么,我們都能雙手奉上?!?/br> “如果我不呢?” “那西境和天劍宗,怕是糾纏不清楚了,”巫媚語帶威脅,“而上君能不能回去,也未可知。” 聽到這話,謝長寂低下頭。 “殺人,”他看向手中長劍,聲音平穩(wěn),“就可以一直這里嗎?” “上君?” 巫媚有些聽不明白,然而話音剛落,她便只覺寒光一閃,她急急退開,卻仍舊被劍尖劃出一道口子,她捂住腹部,驚叱出聲:“您真的不想清楚嗎?!” “我想得很清楚,”謝長寂抬眼,“從我離開走出死生之界那一刻,我已經(jīng)想清楚了。” 說罷,謝長寂長劍朝著巫媚急刺而去,巫媚驚呼出聲:“來人,殺了他!” 旁邊凳子上所有娃娃朝著謝長寂急飛而去,侍從也齊齊拔劍,謝長寂冷眼掃過,一瞬之間,周身殺氣畢現(xiàn)! 薛子丹捂著被捅的位置,倒在地上裝死。 如果他真的是云清許,此刻是必死無疑了,所以他只能偷偷咽了一顆假死的丹藥,閉著眼睛裝死。 他聽著周邊動靜,謝長寂長劍出鞘,整個山莊便是成人間地獄,他聽著巫媚的慘叫聲,根本不敢睜眼。 剛才的話他聽得明白,這一刀完全是巫媚捅給謝長寂看的。 因為他們都看出來,謝長寂不喜歡他。 他自己也知道,只是沒想到他能不喜歡到想殺他。 之前花向晚怎么和他說的? 以天道為道,從不因私情出劍,君子如玉,朗月清風(fēng)。 之前他見他一直基本不說話不啃聲,都差點(diǎn)以為花向晚說的是真的了。 現(xiàn)下聽著周邊慘叫,感覺血濺到他身上,他才覺得—— 花向晚瞎了。 一年比一年瞎! 他感覺著周邊彌漫著的威壓和殺氣,心里清楚知道,現(xiàn)在只要他敢睜眼,謝長寂一定會給他一劍。 所以他只能裝死到最后一刻,周邊都安靜下來后,他聽到謝長寂的腳步聲。 他走到他面前,似是在打量他。 薛子丹有些緊張,然而過了許久,他聽見謝長寂輕輕說了句:“抱歉?!?/br> 說著,他從“云清許”尸體身邊走過。 他腦海中仿佛閃過“云清許”倒下那一刻,他清楚知道—— 他可以救的。 可是那一刻,他腦子里閃過的卻是花向晚送他的防御符、他和花向晚療傷那一夜、花向晚和他越走越近的所有時光。 也就是那么片刻的遲疑,云清許便倒在地上。 謝長寂一步一步往外走,握劍的手一直在顫,他走出斷腸山莊后,停下步子,緩慢回頭。 看著滿地是血的山莊,他終于清晰確認(rèn)—— 他回不去了。 死生之界,他永遠(yuǎn),永遠(yuǎn),回不去了。 他緩緩閉上眼睛,隨后就聽遠(yuǎn)處傳來“轟”一聲巨響,花向晚的法光沖天而起,謝長寂瞬間覺得不對,立刻沖了回去! 而花向晚這邊,她和趕過來的巫生狠狠對上一掌后,雙方都退了兩步。 狐眠在她身后畫下最后一筆,急道:“成了!我……” 話沒說完,狐眠心上一痛,全身都顫了起來。 花向晚察覺不對,冷眼看向巫生:“你做了什么?” “巫蠱宗,最擅長的,非巫術(shù)、非蠱術(shù),乃,巫蠱之術(shù)?!?/br> 巫生聲音平淡,解釋著:“取人青絲,制布偶,寫生辰八字,此后要生得生,要死得死。” 聽到這話,花向晚瞳孔驟縮。 修士生辰八字、名字、身體任何東西,都極為重要,這也是巫蠱術(shù)在修真界難以盛行的原因。因為你很難收集到一個修士真正的生辰八字。 狐眠的生辰八字,知道的人屈指可數(shù)。 她看著巫生,心中有了揣測。 “你對她用了巫蠱術(shù)?” “你若想她活,就讓她把血令交出來。” 巫生聲音冷淡:“你……” 話沒說完一道劍意從巫生身后橫劈而來! 巫生當(dāng)即朝旁邊一躲,花向晚往后一滾,合上結(jié)界,就沖到狐眠面前。 “謝長寂?”花向晚知道是謝長寂回來,急忙確認(rèn)。 “嗯?!?/br> 謝長寂聲音傳來,花向晚心上穩(wěn)了穩(wěn),她抬手快速點(diǎn)在狐眠xue位上,將她整個人封住,和外面傀儡娃娃聯(lián)系切開。 可這樣一來,她也無法施展靈力,她緩了緩,窩在花向晚懷中,抬手指向一旁的溯光鏡:“溯光鏡……你……你來。你來開。” “怎么開?” 花向晚拿過溯光鏡,也不遲疑,狐眠抬手指著畫:“你的血滴到鏡面,用靈力開啟溯光鏡后,用鏡子照畫,然后我進(jìn)去。” 花向晚照著她的話,趕緊照做,她一面做,狐眠一面解釋:“所有人入畫,都會回到當(dāng)時那個時間,除了開啟者,入畫之人無論進(jìn)去還是出來,都不會有記憶,所以你要跟我一起進(jìn)去,我進(jìn)去就是兩百年前的我,你可以選擇身份,之后看到發(fā)生什么,回來告訴我?!?/br> 說著,畫面亮起來,花向晚抬眼:“還有什么注意的?” “盡量不要干擾過去發(fā)生的事?!?/br> 狐眠囑咐:“現(xiàn)在是回到我遇到秦憫生的時候,你那時候不在西境,你就不能以花向晚的身份出現(xiàn),但你是開啟者,所以可以自己任意選擇一個身份。等時間流動到你從云萊回到合歡宮時,你再回合歡宮?!?/br> “可若我在畫中沒有真的去云萊,會不會產(chǎn)生影響?” “小的改變無所謂,不要改變我們想看的東西。” “師姐!”花向晚抓住她,“你一定要回去確認(rèn)一次嗎?” “合歡宮一戰(zhàn),只有我們兩個人活了下來,”狐眠看著她,“怎么活下來的,你不想知道嗎?” 聽到這話,花向晚動作一頓,狐眠轉(zhuǎn)頭:“我去了。” 說著,狐眠往畫中一躍,便進(jìn)入畫中,花向晚轉(zhuǎn)頭看了一眼屋外,正要說話,就覺一道法光朝著她急襲而來! 她慌忙一退,便覺腳下一空,只來得及喊出一聲:“謝長寂!” 隨即便抱著溯光鏡跌落畫中。 巫生滾入房中,看見鋪開的畫卷,連忙撲了過去,然而謝長寂動作比他更快,一把拽過他砸出屋外,抓著畫便瞬移離開。 巫生帶著人沖進(jìn)房中,房間已經(jīng)空蕩蕩一片。 而不遠(yuǎn)處,謝長寂落在一個山洞,他設(shè)下結(jié)界,打開畫卷,就看畫中人已經(jīng)動了起來。 他不知道該怎么辦,也不知道如何進(jìn)入畫卷,猶豫許久后,他試探著將血滴在畫面,將靈力灌入畫中。 沒了一會兒,畫面亮起來,他整個人瞬間吸入畫中,畫卷掉到地面,鋪在地面上,仿佛是上演一場大戲。 第44章 花向晚和狐眠從畫中一起下墜,狐眠很快成了一道光點(diǎn)消失,花向晚眼前卻出現(xiàn)了許多記憶碎片,這都是她可以選擇的身份。 她猶豫片刻,自己是不能選的,兩百年前,狐眠遇到秦憫生的時候,她還在云萊,那得選個最容易觀察靠近狐眠、又不會影響過去的身份。 想了片刻后,她想起師姐晚秋。 當(dāng)年狐眠認(rèn)識秦憫生,好像就是為了去救晚秋在路上認(rèn)識的,秦憫生救了她,之后狐眠就放出豪言壯志,要把這塊冰山拿下。晚秋充當(dāng)?shù)谝恢椭咦啡?,可謂狐眠和秦憫生月老見證,兩人整段感情史,也是晚秋回宮給大家詳細(xì)描述。 她修為不高,對全局沒有太大影響,花向晚想清楚,找出自己腦中晚秋的記憶碎片,抬手點(diǎn)了進(jìn)去。 眼前一片黑暗,片刻后,她緩緩睜開眼睛,就發(fā)現(xiàn)自己在一張床上躺著。 她腰上傳音玉牌一直在亮,花向晚拿起玉牌一劃,就聽狐眠聲音響了起來:“晚秋你在哪兒睡大覺呢?巫蠱宗那邊出現(xiàn)一只魊,巫蠱宗自己不抓,我打算順手干了,你不是在巫蠱宗這邊嗎?要不要一起來?” 聽著狐眠的話,花向晚想了想,知道這應(yīng)該就是晚秋出事、狐眠過來救人時遇到秦憫生的前夕。 她遲疑片刻,回了一句:“我喝多了,不清楚在哪兒,等會兒回你?!?/br> 說著,花向晚從床上起身,感受了一下周身靈力轉(zhuǎn)動,確定是在化神期。 這就是兩百年前她的修為,看來她進(jìn)入了畫中,選擇了晚秋的身份,但畫中的修為,卻還是自己兩百年前真實(shí)的修為。 她琢磨著,又走到鏡子面前。 鏡子里她是二十歲的樣子,狐眠要見她這個長相肯定會認(rèn)出她是誰,但之前入畫前狐眠說她可以選擇任意身份,那看來只有她自己能看到這張真實(shí)的臉,其他人眼中,她或許都是晚秋的臉。 她拿著眉筆,對著鏡子補(bǔ)了補(bǔ)眉,便提步走了出去。 此刻已是正午,她在外面打聽了一番,便清楚了現(xiàn)在的時間,地點(diǎn)。 這里距離斷腸村不遠(yuǎn),她不清楚晚秋當(dāng)初是怎么陷入險境,便干脆開始打聽起這里有沒有出現(xiàn)什么怪事。 她一路到處詢問,都沒聽說發(fā)生什么怪事,她只能大半夜出去閑逛,看看能不能遇到什么古怪。 這個鎮(zhèn)子不算大,她夜里在鎮(zhèn)子游了一圈又一圈,路上東西買了不少,各種街邊鐲子項鏈玉簪叮叮當(dāng)當(dāng)掛在身上,手里握著一根糖葫蘆,活像一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富家小姐。 而且膽子賊大,哪里暗就往哪里走。